好难啊,不过最终还是挺了过来,胜利属于她!第一次用自己的聪明智慧打赢了一战、取得了成功,真好!言灼发自内心地喜欢这种感觉,自己也能有点用,终于不再是无能无力了!
言灼嘴角绽开弧度,微微一笑,像小猫一样的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哎,还真别说,这审讯个人,不光劳心,还格外劳力,也不知道那些专司刑讯的人天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厉害啊!言灼由衷地佩服他们,但天性单纯的她哪里知道,人家可是训练过的,而且有更残酷的刑讯,想让一个人开口,可是轻省容易的很呐。
言灼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手指弯曲握成拳头,慢慢捶打起肩膀来,想要疏解一下劳累的身体。捶着捶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放下了蜷着的右手缓缓伸开那紧攥着的拳头。
只见手心之中安稳地停着一团纸张,这团纸张已经被言灼的手汗打湿了,隐隐看里面的字迹都被浸出了墨痕。言灼轻轻拨开这团纸张,小小翼翼的,似乎是怕不小心给撕破了。
存根大小的纸上,字都已经晕开来了,但还好,上面的小字影影绰绰地还能看得出来,只见那纸张之上写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周南·桃夭》
这首诗并未抄写完,这是言灼曾经最喜欢的诗句。这首诗极美,读起来,似乎就能看到桃花灿然盛开的样子,就像她父母对她的希冀一样:如桃花般绽放,灼灼其华,宜室宜家。而她名字中的“灼”字就是取自这里。但谁也没想到,上辈子,承载着大家灼灼其华盼望的言灼,却活成了灰头土脸的眼拙之人……呵呵,罢了,往事不必再提了。
言灼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随即那笑却又改头换面,变得真诚、自然、开心、爽朗了起来。
没错!她言灼手里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香翠坊的存根!那都是她拿来唬那小厮马威的,她当时亮出来的,只是平日里她用来练字的纸张,不知为何这一张正好被裁成了存根大小,这才被她灵机一动,派上了用场。要说也幸亏晚上天色暗,离得远,看不清楚纸上的内容;也幸亏这纸张极合尺寸,能用来唬人;更幸亏当时环境步步紧逼,那圆滑的小厮才来不及分辨,最终露出了马脚。
看着这被晕染成墨团的纸,言灼不禁感叹,天时、地利、人和,种种原因使得这平日里练字的废纸竟也派上了用场。那自己呢,如果自己一直努力,凭本心而行,应是也能改变旧日的结局,重获新生!言灼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坚定和自信。
说起来,言灼其实也并不知道那小厮马威在路上泼了油,只是循着本能试探着问了一问,不想,一直观察着小厮表情的她,正好逮到了小厮那惊异慌张的情绪,这才确认了追问的方向。不得不说,言灼这次足够机灵,表现的真的还不错呢。
那为什么又提及了香翠坊呢?
也是猜的!
不过言灼这次的猜,可是有点事实根据了。一方面,府中的油都是安排专门的人员采购的,那小厮想要拿到油,只有两种方法,一偷,二买。按说偷是最省事的做法了,但府内对厨房的管理,也不是瞎摆设的,偷,不容易。而且,偷油也极容易被人知道,如果被人知道了他的作案方法,那落谁之事,追查起来就更为方便了。况且府中人口众多,每日的耗油量极大,府中最少一周或十天就得买一次油,不凑巧的情况下,偷不到油的几率也很大。
因此,那小厮就有极大的可能是买的油,这样安全系数高,只要查不到店家,风险就被降到了最低。
确定了买油,在哪买?就成了下一个问题。
在此之前,言灼对那小厮和老板娘的关系半点都不知情。不过好就好在,言大小姐她有着先天优势。上辈子,她有一次听到下人们八卦,说二姨娘身边一个极其得宠的小厮因为收受贿赂、偷鸡摸狗的事被府里报了官,下到了狱里。本来大家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了结了,谁知道这件事竟然又有了新的发展,竟是牵连到了外面香翠坊的老板娘,衙门对外称是两人关系不浅,那小厮弄来的钱都给那老板娘花了。仆人们当时还议论说,这小厮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言灼想到此事,才拿香翠坊来试探马威。这可谓是兵行险招,这一步险棋如果走错了,那她言灼就满盘皆输,别说拿别人把柄了,自己却要被拿住把柄嘲笑一番,那这一局就输的彻彻底底,再无翻盘之力。好在,自己的试探是对的,上辈子的那小厮,果然就是这人!而“香翠坊”三个字,也成功让那小厮马威惊慌失措,露出了马脚,最终被自己逼问出了真相!幸亏啊,幸亏赢了!
言灼长舒一口气,兵行险招,是冒险行为,更是无奈之举,以后有条件的话,还是应该掌握更多的实证,这样心里不慌,行事才有底。
言灼借此也看清了一件事,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即使自己不知情、不追查、不动手,上辈子,这让自己落水的小厮就没有善果,最终落在狱中了此残生,恶人终有恶报,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而这一辈子,言灼的改变,加速了这一天的到来,也让这小厮恶有恶报,以后能少做点恶事,少害点人。看来,还是做好人好,言灼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在椅子上直了直身子,言灼站了起来,她走向了窗子的位置,打开窗,看了眼外面。看样子,距离天亮也没有几个时辰了,这时候去空间修炼时间太短,也不合适,还是去床上躺着好好睡一觉,要不然明天可是没有精力来处理各种事情。
言灼闭上双眼,身体的疲累促使着她尽快入睡,但脑海中一种若有若无哪里不对劲的感觉,让她辗转难眠。
怎么回事?!
言灼烦躁地睁开眼睛。
哪里不对呢?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呢?
言灼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言灼要放弃的时候,小厮的一句话,闯入了脑海里,回响在了耳边。
“在小姐您落水前两天的晚上……”
前两天!仿佛一道闪电直接劈下,将言灼惊得神魂俱失。
前两天!!!
这……这说明什么?!
里面的意味,让言灼心惊,更让她胆寒。
这说明,她们早有预谋!
但她们怎能料到,什么时候宁王世子要来府中呢?
她们怎么知道,我那天就要走那池塘边的小道呢?
是了,是了!早些时候,言芸儿就带她走过那条池塘小径,说着是游玩,但不往花园里去,偏偏往池塘那荒芜的地方走,这行为现在怎么想怎么刻意。还记得言芸儿当时笑着说,这里是到前厅最近的路了,自己也是不经意间发现的。
不经意?自己可不也信了,而且还不设防地完全听了进去吗?
她们素来知道我喜欢宁渊,为了他不顾一切,这才早早布好了这个局吧。看来,言芸儿也参与其中。
言灼心中一阵悲凉,人心得恶毒到什么地步,自己得被她们恨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她们苦心积虑、日久天长地计划要自己的命?
那宁王世子宁渊呢?她们怎么知道宁渊那天要来?这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了,如果当天宁渊不来,按照自己的性子,根本不会往那个地方跑,那她们所有的打算都要泡汤,她们又如何保证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除非?
言灼不敢想。
尽管上辈子听到言芸儿说宁渊的所做所行,回想往事时,她也看到了他的薄情、他的伪善,但她言灼对宁渊的认识终究浅薄,心内还是存了一分侥幸的心理,觉得那些都只是言芸儿的诬告、陷害,她还是想看看宁渊到底怎么想,他是不是真的如言芸儿所说,如此薄情寡义、唯利是图?
但如果……
如果言芸儿或是二姨娘明确知道宁渊什么时候来府中,而且还不会失言,那只能是,他们都约定好了,只能是言芸儿早已经和宁渊相识,而且还交情匪浅,只能是宁渊那天来的目的,是言芸儿……
他们,呵呵,他们竟然合起伙来骗我,合起伙来害我!
宁渊,我言灼一片痴心为你,竟换的你这样的欺瞒?喜欢言芸儿,为什么还要招惹我言灼?真的如言芸儿所说,是为了我公侯府的势力,公侯府的支持?还是为了青玉?为了那些见不得人的目的?
言灼瘫坐在了床上,心里痛如刀绞。
哈哈哈,哈哈哈……言灼低笑出声,脸上的怒气被一点点收敛起来,好极,好极!自己不是看不清宁渊真正的面目吗?自己不是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那就从今日开始,将他的假面一点一点揭开,将自己虚无的幻想一点点打破!能够看清楚一个如此奸诈的伪君子,倒也不枉此生!言灼珊然一笑,如此一个男人,自当看清,然后弃之、踩之、远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