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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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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东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公鸡的打鸣声将熟睡中的师徒二人唤醒。“师傅,起床了……”小和尚从房间出来,来到师傅的房间。他轻唤着师傅青绾,青绾只微微睁开双眸,没过多久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和尚无奈的摇了摇头,准备做早膳。

小和尚名为陆潇,现在已是七八岁的模样。

三年前,洛洲城发生了一场瘟疫,此时的青绾刚刚被逐出师门,路经洛洲城便顺手救下了陆潇。陆潇的母亲因病情太重,最终没有救回来。他母亲临终前将陆潇托付给了青绾,让陆潇拜他为师,与他习医。

这三年以来,陆潇与青绾四处辗转,最终在暮云山上定居。

陆潇出了那座茅草院落,肩上担着两只空桶,踩在雨后初晴的泥泞小路走到了山泉旁,他俯下身子将空桶装满。一阵笛声,从竹林深处飘来,“哪来的笛声?”陆潇在心中喃喃自语,寻声走向了竹林深处。

只见小和尚矮小的人影在密林中飞快的穿梭着, 那笛声也离他不远了。“哎呀!”小和尚惨叫了一身,摔倒在地上,同时另一人也被他压到在地上。“你是谁?!”那名被陆潇压在身下的男孩儿率先出声。陆潇不说话,只是面露狰狞,在那比他略高一点的少年身上挣扎着起来。

“啊…那什么,呃…我叫陆潇…你好”陆潇勉强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站直了身子,伸出脏兮兮的手,欲将栽倒在地的少年拉起来。

少年不语,面带嫌弃之色,不情不愿地握住他的手直起了身子。少年眸底闪过一丝幽光,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污渍。“你这衣服脏了…”小和尚模样似是认真了几许,又挠了挠头继续说:“呃…不然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我拿去洗了?”陆潇看着少年一袭青衣上的泥巴,面露歉意。

少年面色突得一暗,冷冷吐出两个字“粗鄙……”作势离去。小和尚心中一急,大声唤住了那少年“别走!你跟我回去换衣服吧……不然…不然,你这,我属实过意不去。”他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愧疚。

少年看了看那比他矮小的少年一眼,那张稚嫩的小脸皱成了苦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带路吧……”

小和尚见少年答应也是面露喜色,带着他先回到了山泉边上,挑起了那两只满满的桶向着来时路走了回去。

不知不觉,已是辰时,阳光投过竹叶间的缝隙照在二人身上。“你叫什么名字?”小和尚无聊轻声问道,一阵静默后,少年启唇说了二字“堇书……”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到了小院前。陆潇放下装水的两只桶,轻轻推开大门,到了院落之中。

此时,青绾已经起床好久了,坐在藤椅上打量着小和尚和他身旁的另一人。“潇儿,今天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他双眸微眯,又说,“还有,你身上怎么这么脏,你旁边的又是谁?”手指摩挲着一直在他手上的茶盏,微微蹙了蹙眉,等着小和尚的答案。小和尚凑到师傅边上将早上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青绾那张好看的脸上愁云舒展,笑道:“既是我徒儿对不住你,那小兄弟请吧。”他手指在空中指着,“这边是我徒儿房间,你便在他房内沐浴更衣吧,至于衣服你无需担心,你先穿着我徒儿衣服罢。”他命小和尚带着少年换洗衣物,可他自己又愁起来,看着少年那熟悉的面孔陷入回忆之中。

四年前,他与这只笛子精相遇。“啊!”惨叫声响彻在整座山上空,鸟雀皆是惊得飞到了半空。一群人追着一个青衣少年在山间飞速奔跑着,那青衣少年正是堇书。堇书捂着不断冒出鲜血的右臂,逃脱着这群可恶的家伙的围剿。“快!你们去那边封住出路,我去追他!”青绾回头和师兄弟说道。众人相视一眼,犹豫了一秒,还是同意了。青绾是掌门的闭关弟子,师门中医术最高的小辈就是他了。

青绾轻功极好,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溶洞内,笛子精瘫倒在地无力地喘着气,面色乌青一片,与中毒一般无二。青绾不久后也来到了溶洞内,笛子精第一反应就是要逃,可是身子太沉重了,挪不出半分。“你…们究竟…要干什么!唔……”笛子精的语气苍白还夹杂着几分怒火,他被青绾突如其来的药堵上了嘴巴。

不久以后,笛子精的面色恢复如常,不解地问:“为什么救我?”

那时人妖殊途,甚至可以说是势不两立。妖诞生于天地日月精华,全身是宝,人将其炼化为丹药,不仅可以治疗大部分疾病,还可以提升自身内力。

青绾撇了撇嘴道:“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人既有善恶之分,那么妖亦是。”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青衣少年愣了愣,少年静默不语,转而又问:“你…真的这么…认为吗?”青绾点了点头,少年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叫堇书,谢谢你救了我,今日大恩没齿难忘。”稚嫩的小脸上漾起一抹绚烂的笑,青绾也是回以一笑,“我叫青绾,以后请多多指教。”二人就这么认识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乐,虽然青绾因没抓到笛子精被训诫了一顿。直到那日师门发现他与笛子精的来往,“捉住他!别让他跑了!”笛子精再次陷入了追杀之中。青绾着急,却不能弃堇书于不顾。眼看几个师兄弟已经近了堇书的身子,一掌风扫了出去,又将堇书打横抱起,用轻功把他带出了师门,动作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他将堇书安置在附近的庙里,并嘱咐他不要再回来,飞身离开,只留少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语。

掌门邬認面色阴沉,眼神似是要把青绾给吃了,“孽徒!你居然为了妖,对你的师兄弟大打出手!”作势要打他一掌作为惩戒,忽然有人轻笑出声道:“掌门,一巴掌未免罚得太清了?”一个女子踏着猫步走来,面带微笑,眼底却是森寒一片。掌门语气平静夹杂着些许怒火问道:“那幽兰长老有何高见?”本来这徒儿他本不愿就这么舍了,因为他极高的天赋和悟性。“自然是逐出师门了呢~与妖勾结,还打伤同门,你说呢~掌门~”女子的声音再次想起。掌门面色阴沉得似乎要滴出水来,但看着众人愤愤不平的眼神,也没法再说什么。

他运用内功传音,对青绾说道:“徒儿,这次为师不能再保你了,今日一别,多加保重。”后他向着众人大声说道:“今日我逐这孽徒出师门,还希望众弟子引以为戒。”青绾对着掌门跪下,磕了三个头,泪划过脸颊。他颤抖地说,“师傅,你我今日一别以后再难相见,保重。”然而,他们又相遇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青绾收拾完衣物径自离开了,无人相送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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