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年前,天地初开,生灵出世,天地间有一奇石,奇石中双灵共出,一灵奔于天界瑶池圣莲,百年后成为天帝,一灵附于阴府忘川河边唯一一株曼珠沙华,百年后升于阎王。自此时起,天地分三,上为天界,中为人间,下为阴府。
而我的来历,那可就了不起了。
天下之间分善恶,善灵大多为成仙上九重之天,恶灵多则堕入阴府,坏事做绝者打入忘川之下,永不堕入轮回,超生不得。
可恶灵皆有善意,千万年之间便汇聚成一婴儿,浮上忘川,偏爱嗜酒的阎王正巧瞧见一孩儿嘤啼于彼岸花海之中,看着实在是太过可爱,懵懵懂懂,这让阎王不舍得丢入忘川,便带在身边。
而我的名字,也是阎王风月所起。
早先说过,风月爱酒,那日是正巧讨来一坛名为相思酿的酒,爱不释手,回来便看见了我,突然有了兴致,便给我取名为“酿相思”了,后来想了想不吉利,就改名为“阎相思”。
阎相思,爷想死,还是那么的不吉利。
这个名字,我改定了。我曾去找过风月,可我当时刚刚说出改名二字风月便丢下酒坛,幻化出一把扫帚,还未等风月那小侍卫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朝我跑来,嘴里还喊着“小兔崽子,朕要把你打入忘川!”
给我生生的围着忘川河追了五天五夜,五天之时还是那侍卫拿着坛桃花醉才哄着回了阎王殿。
我当时感激涕零,心中大叫,你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以后你也有如此境遇,我定会相救于你啊!
当我问及他姓名时,他笑容一顿,扭头便跑了。我想,他大概是害羞了。
可能是我魅力太大了吧。
思及此,我无奈一笑,便蹦蹦哒哒的去找孟清秋了。
前几日前任孟婆找到真命天子便告假回家成亲去了,风月实在无奈便让前任孟婆收养的还尚小的孟清秋接任其位,成了阴府最年轻的孟婆。
阴府永年皆是乌云蔽日,使得忘川之水看上是浑浊不堪的黑水,曼珠沙华株于岸边,一座石桥横跨忘川,那座桥整日都有去轮回之路的人,人人都要在桥上喝下一份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而这座桥便是阴府人口中的奈何桥。
奈何桥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忙碌着做于桥上,一直不曾间断的重入轮回之人看着我眼花缭乱,过了许久,终于是熬不住,躺于花中睡死过去。
睡了好似有几个时辰,便被踹醒了。
惊醒的我手扶屁股,慢慢站起,看着眼前这个双手环胸的罪魁祸首没声好气的说:“叫我就叫好了,踢我作甚?”
“若是被阎王看见你睡在花中,就不是踢一脚能解决的事情了,你忘了上次他拿着扫帚追你五天五夜的事情了。”
啊对,我差点倒忘了,曼珠沙华是阴府唯一的花种,风月就靠这个酿酒,名曰醉彼岸。
若是被他瞧见,可就不是几坛酒可以解决的事。
“实在是太过昏困了,便等你等到睡着了。”
“你找我何事?”孟清秋转身便走,我随后。
“你知道的,我想改名!”我讨好地甩着孟清秋的手,贼笑道。
“那你来找我何事?阎王都不给你改我能有什么办法?”孟清秋扒开我的手,继续双手环着胸的走着。
“我听闻孟婆婆曾把阎王气晕,她连这都能做到,应该传授你什么了吧……清秋姐姐求求你了,帮帮人家嘛……”
“别!”孟清秋做了个止住的手势,“犯恶心,我受不起……不过……方法嘛,还是有的。”
“求清秋赐教!”我作拱手礼,双眼发亮的盯着孟清秋那张白皙清秀的面容。
“那便是……”孟清秋停下脚步,原地转了个圈,随后手指上天,曰:“升仙上九重天!”
我抬头看了看乌黑的天,疑问道:“如何升仙,我听闻凡人升仙都极其难,何况是阴府这离九重天天地之差的人呢?”
“叫你整天无所事事,整天就知道打听那些搞怪捉弄人的事。”孟清秋白了我一眼,缓缓道来。
“天界虽离阴府极其遥远,但却也有离不开我们的时候,例如他们的神仙需要下凡历劫两次,第一次历人生前四苦,生、老、病、死,方可升神,第二次经历人生后四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才可从神升为仙尊。而这后四苦,便要有人辅助,而要帮助天上神仙经历这四苦是大多数人都不愿的,因为不知道那个神仙是否是睚眦必报,若是摊上这么个,那余生便不好过了。所以最好的人选便是那些知道悔改的恶灵了。”
“我比较蠢笨,还未明白。”我挠了挠头,表示莫怪。
“恶灵可进一步重入轮回,为何阴界之人不可飞身上仙?”
我敲手,恍然大悟,“清秋清秋真是太感谢你了,那我如何才有机会?”
“这个,就得看阎王了,他那里有份悔过单,你若是能说服阎王给你加上便最好,不行的话,那便只能自己偷偷的加了。”孟清秋摆手,无能为力,随后拍拍我的肩,严肃的盯着我说,“相思,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若是你因此被抓了,可莫要供出我才好。”
我乖巧点头,浅笑道,“自然自然,清秋放心!”语罢便又屁颠屁颠的跑向阎王殿。
阎王殿外殿内都以黑为主红为辅,殿内年轻男子一袭黑袍,眉间有一暗红色水滴印记,手持酒坛肆意欢饮,旁边的侍卫微笑的看着。
“天帝送来的莲花饮还真是芳香四溢啊!痛快!”阎风月放下已经见底的酒坛,用黑袖抹去嘴边残留的酒渍。
“殿下,天帝陛下说小酌即可,大酌伤身。”那侍卫看着还未过几秒便见底的酒坛,担心道。
“朕从化成人形之后便是以酒作食,他怕我可不怕。”阎风月往酒坛中看上一眼,皱眉道,“天帝真是小气,怎的就送了一坛?”
“这莲花饮五百年一坛,珍贵的很,听闻天帝陛下尝都不尝便把他的那份给您送来了。”
“这酒竟如此珍贵?朕这也没什么独特的,不然改日便赠一坛醉彼岸吧。”
“是,殿下。”
我小心翼翼走入殿内,听这谈话,风月今日心情是不错,只要不说那些忌讳字眼应该便不会有意外。
“今日又有什么喜事呢?”
他们闻言抬眼,看见台下的我一袭红衣,乌黑亮丽的头发上别着两朵小小的曼珠沙华。
“你又来做什么,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阎风月站起,似乎要再次化出某物似的。
我瞧见这架势,立马撒娇道,“上次的事是我的不对,我是来道歉的,风月莫恼。”
认错总比挨打好。
阎风月盯了我许久终于是缓缓坐下,左脚踩上座椅,左手搭在左脚膝盖上,右手放在桌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缓缓而言:“叫爹。”
“才不,吾乃忘川之灵,又不是从你夫人腹中而出,况且……你又没有夫人不是。”我小声呢喃道。
虽说是小声说着,但在这大殿内只有三人,安静的很,阎风月当然听的是一清二楚的。
“没大没小,枉朕养你这么大。”阎风月白了一眼,“你走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我就知道风月殿下宽宏大量,其实我今日……”我邪笑道。
“有事相求?你在做梦?”阎风月皱眉不爽。
“风月殿下如此善解人意,自然是会满足小人的。”我微笑行礼。
阎风月显然是被夸着有点不好拒绝了,便委婉问道:“你先说说吧。”
“听闻殿下有一名簿,名簿内记载了帮助天界之人历劫的人的名单?可否加个人进去?”
“有是有,但我为何要听你的?”
“殿下是如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站在这里就感觉是气势逼人,这么英明神武的君王怎么会拒绝小民的一个小小的要求呢?”
“嗯……加是可以,但原因可得告诉我。”显然,阎风月被我夸的心满意足。
“听闻只要帮助天界人历劫便可升仙,人总要有点追求不是。”我的理由怎么可以实话实说的告诉你,你在做梦。
“不是吧,我看你长这么大都只是在阴府蹭吃蹭喝的过了几百年的,那个时候怎么没想到你的追求呢?”阎风月坐正,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在脸颊轻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什么场景都没见过,但我也不会慌。
“我看最近的于我一同的孟清秋也坐上了孟婆的位置,放眼望去,阴府混生活的仿佛只剩我了,我实在无聊……”
“嗯,这个解释不错,我还以为……你是想摆脱我好改名字呢。”
我现在心跳加速,脸色发红,或许,这就是慌张的力量吧。
“自然不是,阎相思这个名字巨好听,我已经爱上了,这辈子都不会改名字的,你大可放心!”我慌张的微笑着,不敢对视阎风月的眼睛。
“那便好,你就去名簿上加上她的名吧。”阎风月对后面那名侍卫说。
那侍卫听到,难堪的作礼便下去了。
“若是被我朕逮到你在耍我的话……”语罢他手一挥,九把扫帚瞬间在她身旁幻化成型,围绕着她。
“自然不是,我哪敢啊。”我汗颜。
上次的事还在噩梦中,若是真的在还没有摆脱他之前便被发现了,那怕是会被直接踹入忘川的,虽说是忘川出来的,但回去之后就不一定可以安全的出来了,毕竟所有恶灵的善念都已经幻化成我了。
小心为上吧,他这性子真能把人直接踹下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