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秋并不接话,他知道两年前白薇在后山深谷被妖兽围攻险死还生,是冰若路过出手相救才保了性命。之后这丫头曾几次明示暗示过冰逸堂主自己对冰若的心思,只是冰若一颗心都在那谷主的女儿身上,此事才一直搁置。因此对于白薇的话,他并没有过多怀疑。
“如若一少主胜出,薇儿自该赴死。只是如若她马失前蹄,薇儿却不想冰哥哥陪葬。”白薇深深弯腰,拱手一拜:“还望燕统领心中有数。”
···
羽清和唐泽然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在这深穴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为了抵御这暗河的寒气自身的体力消失太快。明明有阴风袭来,可供呼吸的氧气却是越来越少,羽清的凌月不知什么缘故越来越萎靡,青色的荧光越发淡薄,几乎变成普通的手链挂在羽清手上。唐泽然的真气更是早已耗尽,只能哆哆嗦嗦硬抗这寒气。
终于,连万火之灵都耐不住这入骨的湿寒,钻回羽清体内,羽清无奈的叹气,只好决定先休息一会儿。
冷,渗入骨髓的冷,连灵魂仿佛都冻结的冷。这不是简单的温度低,而是仿佛来自深渊的幽寒。羽清拉上唐泽然靠着一处石壁坐下,静静的回复凌月的灵力。她和这瀑布还真是不对盘,这次明明没受伤竟然也能被困在这里。
“夫…夫人,这是找不到出路了么?”唐泽然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
“找不到了,我早说不怕死才跟来,你真死在这里,也不要怪我。”
被羽清这么一说,唐泽然倒是恢复几分元气:“夫人也别难过,虽然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错。等有朝一日我们的尸骨被挖出来,或许会被人说是一对儿苦命鸳鸯也说不定。”
羽清嫌弃的看了眼唐泽然,道:“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凌月不灭,我是不死不灭的,除非隔断我和凌月的联系,否则,死的只会有你而已。”虽然嘴上嫌弃,羽清还是一掌拍在唐泽然肩膀,度过去一些万火之灵的热气护住对方心脉,催促说:“抓紧恢复真气吧,实在不行一会儿向上打出去算了。”
“夫人,你就这么把底牌通通告诉我恐怕不太好吧!”唐泽然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
“你怎知我就只有这一张底牌,赶紧恢复去吧!”
唐泽然也不再说话,三个大周天走过,当唐泽然再一次缓缓睁开眼,却发现身旁的羽清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身上笼罩着淡淡的白光,和那凌月剑的青芒不同,这白光倒像是羽清本人散发出来的,透着淡淡的神圣气息。
唐泽然靠上前去,想将这光看个仔细。没想到刚刚接近羽清三寸的距离,后者便勃然跃起,强横的青色灵力气浪一般四散开来,将唐泽然掀了几个跟头。
“你这也太狠了!”生生咳出一口血来,唐泽然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这一下震伤许多。
羽清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的条件反射可能有点过,言语间罕见的有些心虚:“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意识,这三年担惊受怕,靠近的一切都是敌人……”
唐泽然抹了抹嘴角的血,看着难得示弱的羽清,倒是同情心继续泛滥了起来:“好啦,别担心啦,有我在这守着你,没人能伤害你。”
羽清愣了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反驳。她长这么大,除了若哥哥还从未有人说过要保护她的话,就算是若哥哥,也是在几乎十年前才说过一次而已。
她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但是,有人愿意这样说,她却莫名觉得有些温暖。
哪怕只是一个因为利益而短暂结盟的家伙而已。
这男人嘴甜起来可真是要命。
“我已知晓这洞窟的奥秘,你真气恢复如何了?”
被羽清绕过了话题,唐泽然没有觉得一点尴尬,也不去故意盯着女孩儿脸上的丝丝红晕,只乖乖回复到:“七七八八。”
得到肯定,羽清主动走上前拉住唐泽然的手,左手唤出恢复了些许精神的凌月剑,向着地面奋力挥去!
被温润的小手握住,唐泽然还没来得及心悸,突然间地面崩裂,两个人手拉手坠入一个深井。
唐泽然着地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散了架,现在内伤外伤到处都伤。脚下的泥土硬如钢铁,周围的墙壁上是成片成片的湛蓝冰晶。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万年玄冰井,上方的通道成漏斗状,中间是玄冰铺底的深潭,周围是暗河围成圆环形,我们绕着那圆环走了不知道多少圈,自然没有尽头。”刚刚她灵识外放试图与天地之灵交流,虽然没能呼唤出诞生灵智的灵体,却成功感受到了自己周身的环境组成。
“万年?你是说这些冰块形成有万年之久?”唐泽然有些惊诧。
“万年生髓,我是专程来寻他们的。”好心的给唐泽然手掌包裹一层灵力,羽清才开始收取自己所需要的冰髓:“你可以隔着这灵力摸摸或是掰下来一块,万年玄冰可隔绝灵力传导,做盾牌或许不错,只不过见阳光会瞬间化雾,另外对真气也没有作用。”
调转大半灵力收好了所需的万年玄冰髓,羽清再次拉起唐泽然的手,劈空向上。这玄冰井的构成十分奇异,每次她都是打穿上壁离开,但是每次再来的时候却都找不到岩壁被打穿的痕迹。
青色的灵力开路,羽清拉着唐泽然一路向上,已然见到了阳光,刚要最后一冲,唐泽然却不知怎的突然间抖动一下,被羽清握住的手腕顷刻脱离,向下坠去。
“啊啊啊啊啊救命!!!”
瞬间的迟疑,羽清秀眉一皱,召唤万火之灵合体。她靠凌月剑御剑向上的力道已然用尽,想折返救回唐泽然只此一途。无穷的火焰在羽清身后凝结出巨大的火翼,羽清冲刺向下重新抓住男人的手腕,奋力一振,飞回地面。
火翼散去,地面凝合。唐泽然趴在泥土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也是被吓的不轻。毕竟十数丈的深度,还是万年玄冰井,这要是真掉下去肯定没命出来。羽清摇摇头,也懒得理他,独自回主宫去。
“一少主请留步。”
回到八位候选少谷主宫附近,羽清被一身紫衣的高级幽卫拦下。不远处竟然还坐着毒坊坊主青玄和第七堂主冰逸,好一个三堂会审的模样。
“何事?”眉头好看的皱了起来,羽清最不喜欢这种被盘问的感觉。
“经查实,一少主昨日曾前往毒坊之中,不知所谓何事?”高级幽卫在谷中地位超然,掌监察之权,超脱各坊、堂之外,维护着天选之赛的秩序。
“买药。”
“买何药?给何人服用?”
“碎心散,给主宫侍卫冰若服用。”
一旁的冰逸脸色微沉,青玄却是不动声色。
“为何要给你自己宫中的人下毒?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羽清冷笑一声,渗人的精光透过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刺在那紫衣幽卫身上:“幽卫大人还是先好好学习一下碎心散真正的功效再来质问本殿吧,我为自家护卫断脉重生,有何不妥?”若是三年前,她定是一分也不会解释转身就走,不过经过幽天宫那一日,她已经不会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幽卫询问的看向一旁的毒坊主,得到青玄肯定的点头,于是也大概明白这一少主应是有办法让碎心散的药力发挥到重生的地步。也不去提自己方才的无知,只继续问到:“此法凶险异常,天选之赛危机四伏,冰若是你重要臂助,一少主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去索要碎心散呢?”
“魔教中人,万事遂心,管那么多弯弯绕绕作甚?”羽清终于有些不耐烦,明明毒坊主就在那里,他稍稍一问便可得知,却非要叫上冰逸一起给自己摆个审问的架子。对自己当少谷主有意见的人,从来就不少吧!
“既然如此,我等就不打扰一少主返回主宫休息。”幽卫来无影去无踪,片刻间就已经消失在林海之中。青玄与冰逸好一番客套,似乎被叫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联络感情一般。
“青玄坊主好兴致,阳光明媚的来看戏?”羽清并不想收敛,直接去问那毒坊坊主。只需他提前解释上一句,何至如此?
“一少主真真误会我了,我和冰堂主来这里是为讨论沙盖流民屡次闯谷一事,至于撞上这幽卫来询问你,只是巧合。”
一旁的冰逸面色并不友善,冰若的筋脉他数年来费尽心思也未能补全,只是他竟然是才知道这羽清要给冰若用碎心散塑脉,碎心散乃天下奇毒,只要一个指甲的剂量就能让一名寂灭境界的高手筋脉尽碎,这其中凶险,旁人不知,难道羽清也不知么:“不知一少主有几成把握。”
突然的被冰逸问到,羽清也不再去纠缠青玄,只是左手一番唤出被凌月的创生之力封存的万年玄冰髓,自信道:“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