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寝室弥漫着带有少女气息的潮湿的味道,明明温润的水汽却似一把干柴丢进冰若马上就要爆裂的火焰。
“清儿,你连里衣都不系好么?”冰若瞳孔一片漆黑,连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
羽清却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不是要上药么?快来快来,这屋子里好冷!”
冷?他怎么觉得自己已经热的就要融化了呢?缓缓地靠近羽清,冰若打开玉脂的盖子,沾上冰凉的膏体。他应该控制自己的目光在该在的位置么?清儿的,腰上?
轻轻地将玉脂抹在看起来仍然十分骇人的寸许长的伤口上,那晶莹的软膏触上羽清的皮肤,惹得伤口附近的肌肉猛地收缩了一下,猛烈袭来的疼痛刺激着羽清不受控制的嘤咛出声。
“啊…这药怎么这么痛!”好吧,虽然她也知道谷中的伤药只以最快的治疗伤口为目的,是不会在意是否会引发剧烈疼痛的问题的。可是真体验到自己身上,还真是…
羽清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来抑制百虫咬噬般带着麻痒的痛楚,双手向后拄在床上。
羽清是伤口一紧,冰若却是全身一紧了。最后一丝理智被焚尽于烈焰,乌黑的瞳孔化作无底的漩涡。
“若哥哥你倒是快点啊!”耗得时间越久越痛啊!完全不了解冰若的状况,羽清继续催促着。
身前的冰若果然飞快的将药膏涂好。只不过完成任务的右手却并没有如羽清所期待的那般撤离出去,而是带着那湿滑的药膏探进了羽清散落的里衣。
“若……哥哥……”惊诧的看着忽然凑近的冰若,羽清撑住床的手臂一软,整个人倒在床上。未经人事的她完全不能理解冰若现在是怎么了,茫然无措的任凭冰若再次欺身上来,温热的唇随之啃咬而上。
“清儿……清儿……”
这是,什么情况……冰若为何在咬自己的脖子!这种潮湿粘腻的感觉好奇怪……关键的是自己竟然不想推开!
羽清犹豫的时候,冰若的吻痕已然一路向上,凑近羽清的唇边。有些不适的偏过头,想躲开冰若的吻,身上的人却像是突然恼怒一般强行将她的脑袋摆正桎梏在双手间,而后直直吻了上去。
“嗯……”默默的感受着冰若的急切,羽清的心跳也莫名的跟着提速起来。那被冰若摄取而去的气息,仿佛在耳边一下一下擂动的心跳,逐渐发热的脸……一切的一切让她无所适从。
就好像,那日面对帝无炎一样。
帝无炎!
脑海里一下印上这个人的脸,随之而来的还有被死死禁锢的无助,巨大的实力差距下的力不从心,羽清猛地生出一股愤怒和屈辱的感觉。
“终于回神了?本宫还以为,你就会这样从了他呢!”
羽清震惊的回头,只见一袭红衫的帝无炎正斜倚在房间的窗框上,浑身散发着神秘而诱人的气息,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
梦幻般的墨色长发和眼眸,透着星星点点的火红光晕,俊美的得让人无法抗拒。
他显然坐在那里已不是一时半会,然而两个人竟然直到他开口之前都毫无察觉。帝无炎眉宇间透着淡漠的狂野和不羁,那深邃而迷人目光,几乎将羽清整个人看透刺穿,再也无法逃离。
“清儿妹妹,可不要被他乖巧的样子给骗了,是老虎,终究会露出獠牙来。”
“七魅宗主倒是不好骗,城里城外走了三圈竟还在宗主的监视之下。”出乎意料的,这一次的羽清貌似强硬了一些。
“哪里哪里,只是临时有事,顺便看看这九幽迷林边上到底聚集了多少人罢了。”晶莹的赤红玉箫在手中翻了个花,竟然带进一股清新透彻的气息。清澈的晚风将整间屋子的氤氲一扫而光,冰若的情毒已好了七七八八。
眼看冰若找回神智仍然没有动作,羽清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冰若竟然在那一瞬间有些畏惧。撑起身子离开羽清,单膝跪在羽清床边。“属下体力不支导致毒发失控,请少谷主责罚。”
羽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里衣系好。不管那帝无炎是从什么时候过来的,大概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都看了个遍。
“七魅宗主,禹城是你七魅宗的地盘,你放肆也便罢了。不知我二人何德何能,能让你追到这里。”有些烦闷的站起身来走向帝无炎所在的窗边,羽清左腕绿光闪烁,态度并不友好。
“伤情怨出世不知多少英雄好汉聚集向这里,我来这九幽迷林的入口宣城又有何不妥?”晶莹的玉箫在掌间把玩着,帝无炎永远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况且,不是禹城,而是着燕州,本就是七魅宗的地盘。”
“那倒是我们不懂规矩,惹得宗主不悦了?”腕间绿光更胜,万雷之灵已然悄无声息的附体成功,羽清冷笑到。她不想和帝无炎冲突,不代表她不能和他冲突。
“那是自然,不过,清儿妹妹若是愿意补偿的话,饶他一命,也无妨。”轻蔑的笑意泛起,帝无炎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冰若,而后轻佻的落在羽清身上,仿佛完全看不见羽清四溢的杀机和跃动的雷弧。
“如何补偿?”嘴上谈论着补偿的问题,充盈的灵力却已然集结在掌心,羽清冷冷的回应着,继续靠近一直坐在窗口的帝无炎。
“如何嘛……”沉吟了一声,帝无炎忽然笑着抬头,强大的威压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汹涌的力量将羽清扯向他身旁。
玉箫翻转,将羽清锁在帝无炎怀中。而近在咫尺的羽清和一旁的冰若竟然在这力量之中不能动弹分毫。桌上的茶杯们叮铃铃的互相颤抖碰撞着,整间屋子似乎暴露在狂风之中,摇摇欲坠。
万雷之灵顷刻间被压制失去了联系,凌月也彻底沉寂无法召唤。冰凉的玉箫抵上羽清瞬间惨白的脸,仿佛在嘲笑她适才狂妄的杀意。
帝无炎看了她好一会,久到羽清紧张的几乎就要窒息,惨白的面容也再一次泛起红晕,却终究没有做点什么。
“补偿便罢了,毕竟小若若那状况,本宫也有责任。不过那情毒因爱而发,从今往后,只会愈演愈烈,若无男女之事,早有一日会被情火焚心,爆体而亡。如若扛不住的话,不如便来找我~”
放过羽清,帝无炎竟是冲着冰若抛了一个媚眼,扬长而去。
屋子里的威压已经卸去,羽清却靠在床边久久不能回神。她看见依然跪在床边的冰若,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只剩毫无生机的惨白。后知后觉的明白冰若竟然对自己动了什么样的心思,羽清竟然没有一丝雀跃,反而对失控的冰若多了一丝提防甚至是恐惧。
她曾经的确毫无保留的相信过眼前的男人,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付过去,但是这个男人,又做了些什么呢?连看见比武招亲擂台上女子的嫁衣都会让羽清心头发颤,她决不允许事情继续失控下去。
“若哥哥,你到底是因为对我动情而毒发,还是因为毒发才对我动了真情呢?”走回冰若身边,羽清轻声问到。
地下的冰若明显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什么神族遗族,杀父仇敌就在咫尺,他却只能咬碎牙齿跪在地上。“有什么区别么?”对羽清的求而不得已经凄冷成冰,有那么一瞬间,他疯狂的渴求起和帝无炎一样压倒一切的力量。
温暖的掌心却在那一瞬间抚上他的头顶,冰若震惊的看着羽清半跪下来紧紧的拥住自己,心中的惶恐胜过看见帝无炎在窗口时候百倍。
“清……儿……”下垂的双手重似千金,他抬了又抬也没能搂上羽清的腰身。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是一个人。我没有母亲,没有朋友,没有关心我的父亲。若哥哥,这么多年,我能依靠的,只有一个你而已……”
羽清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帝无炎武力支配的恐惧,羽清拥住冰若的手微微颤动着,“就算是因为中毒也罢,不要丢下我……”
丢下?不管有没有这缱绻情毒,冰若的身上已经刻满了羽清的印记,他一直知道自己不过是幽莲谷的一名下属,却偏偏还曾经因为自己的心结当众拒婚了羽清。这份自卑和愧疚让他甚至不敢再次靠近羽清,他的心里,怎可能会有丢下二字?
“清儿一定不会让若哥哥毒发身亡的,一定不会的。”
这是,应允的意思么……
冰若的心中一颤。
刚刚帝无炎已经明说如果没有和她在一起那么此毒无解,此刻羽清却说不会要他毒发身亡。紧紧咬住嘴唇,冰若终于提起勇气拥住身前的少女,原来这么多年,寂寞的,不只有他一个么?
“属下永远都会追随你,我的清儿。”
被拥住的羽清仍然是微微啜泣着,然而正靠在冰若肩膀上的明亮眼睛里,却流露出冷冷的得意的白色光芒。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利用一切。这,才是羽清唯一能够自保的方式。
“不好啦!出大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