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急切捏诀,御风而出。风拂过,房间里空无一人。
凤彯摇也停止了逗弄侍卫的心思,见洛拂然翩然而出。她拍了拍侍卫的头,“我这不是把你们教主吼出来了吗?喂,把你的脸色收一收,别把那副丑陋的脸色甩给我看。”
凤彯摇上前,侍卫正欲再拦,洛拂然却拂袖道:“无事。”
她瞥了一眼侍卫继续上前走到洛拂然身前,单膝跪下。
“在下一介散修凤……风冉,早就听闻教主大名,今日相见更是为教主风姿所倾倒。在下修炼多年修为却无长进,便想上山拜教主为师学艺。”,她行礼许久一直低着头眼前之人却无半点动静。
洛拂然就这样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凤彯摇心急,这小畜生一直盯着她干什么,快说句话啊混蛋。她膝盖也是会发酸的。
良久,那人叹气,“见你一片诚心,那便拜我为师。”
“徒儿拜见师父。”,她又行了个大礼。
好啊,这玩意儿现在还会官腔了,真是不得了了,这大礼不知你之后可还受得起。
凤彯摇起身,眼前的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凤彯摇心下一愕,她的换颜术应是不会出差错的。
但洛拂然的眼神,她曾经在一个属下对着一位侍女时见过。她当时觉得这眼神颇为喜气,便问属下这怎么学得来。
属下答,“这是最近姑娘们较为喜欢的眼神,似笑非笑。就这种神秘莫测的东西,女人最喜欢,我也是对着铜镜练习许久后才习得的。”
凤彯摇当时颇有所感,回去对铜镜练习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就去试试成效,却不料未能悟到其精髓,还被人误以为眼睛中风,赶忙请来了大夫。
没想到这小畜生竟有如此灵性,这才三年就学会了这项讨姑娘喜欢的技巧“似笑非笑”,看来在凤彯摇刨土坑时他这几年经历的事也不少啊。
凤彯摇啧啧几声,那么这洛拂然露出这奇怪眼神表达出来的只有一个信息了。
洛拂然有些喜欢凤彯摇。哎!这小畜生还真敢想。
眼看着成效达到,试探了下洛拂然的修为,果然是如他的眼睛一样深不可测,凤彯摇估摸着自己也打不赢便匆匆告退回去了。
天边挂上星幕,窗外弦月如钩,夏虫脆鸣,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淡淡清风拂过。凤彯摇晃至念心殿外。
侍卫照样拦住,“念心殿重地,旁人不得放肆。”
她惊愕了下,严肃道:“你说什么呢,我是旁人吗!”
侍卫木了木,脸色欲转青。
凤彯摇拍了拍他的脑袋,“早说了,不要甩脸色给我看,特别是你现在这样的,我就进去看看师父,乖哈。”
侍卫终是放行。
她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洛拂然正在拿着只笔写字。
她看过去,凤彯摇不识书法,也不懂书法,只觉得这字秀气极了,看上去灵气缭绕,想必不是凡品。
她双手凝气,全身仙力涌动汇成一股急流奔向洛拂然,只击命门。
却在就要击中之际,但仙力不足,现才筑基,却又像是碰见了什么屏障,她的戾气散去。
洛拂然优雅起身,“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师傅送东西。”,凤彯摇可爱地说道。
来把你的命拿回去。
洛拂然回问,“什么东西。”
你的命。
凤彯摇说谎,“我最爱吃的糖,师父您尝尝”
凤彯摇双手捧起一粒糖,她之前常备糖在怀中,教众也投其所好来给她送糖。不过她最喜欢还是那种水果味的硬糖,死了的时候怀里还揣着几粒。不知道过了这么久还能不能吃。
洛拂然单手接过那糖,在手中端详,片刻后他的眼中似有情愫涌动,盯着她看了许久。
凤彯摇头皮发麻,这玩意儿难道也是他所爱?送礼送对了?
良久,洛拂然坐下道,“你下去吧。”
她赶紧退去。
清晨,牵着的灵鹿童子前来打扫。无意瞥见放在桌上的一粒糖。洛拂然张大嘴准备吃下去。
童子阻拦,几句连道,“教主,这糖可不能吃!前日有一女子送我一粒,我吃了后肚子痛了许久。”
“想必是放了许久的糖了,吃起来味儿都淡了许多。”
“而且那女子只前像极了那无名教主凤彯摇,凶神恶煞极了。”
洛拂然拿着糖凝视着,“哦,是吗?”
但凡那童子一通话下去,那白衣男子仍拿起那糖在手中轻转,最后剥开糖衣吞了进去。
童子急了,“教主,不能吃啊!”
“这颗糖,像极了她,你下去吧”,洛拂然吩咐道。
“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回来见我了吗?彯摇”……
“姑娘若是打理好了,就请随我去长老殿,既投入了我教,那便应当去念心教的长老殿拜见长老以示尊重,之后也好打个照面。”白衣仙人轻倚在门边恭敬道。
凤彯摇点点头,她将墨发高绾起,朱唇不点而红,抚了抚红裙衣褶,踏出殿门。
仙门这帮东西整日便守着,那迂腐的老规矩,待她灭了这教让它与无名教合并还得整改一番。
不如出个教程,来排演一番如何引人入魔。她灭了这教后让里面的一些幸存仙人来学习观摩。
白衣仙人还在一旁侯着,凤彯摇冲他明媚一笑,肆意又张扬,仙人慌忙垂下了头,耳根泛红。
对于这效果,她满意点头。
她不愧为一教之主,现在也是念心教教主徒弟,竟出门了那仙人都不上来迎接,莫不是被她的气势震慑得慌了神?
呵,这仙人果真是没见过大场面。不如她无名教中之人。
“我们走吧”,凤彯摇下了白梯。
梯下是一方处处透露出华贵的木轿。横木上镶嵌的夜明珠代表着这方轿放肆叫嚣,“我很贵的。”
白衣仙人迷糊地缓过神来,呆子似得拱手请她上轿子。他低头之际也不忘撇她几眼。
对于能使御风术却非要坐轿子的这些仙人奢侈做派,凤彯摇表示——好喜欢。
等她回去她也要这么做,来雇个几十个人抬轿子要前呼后拥那种。
踏入轿中,她掀起帘幕多看他几眼,眼中含笑,嘴角未勾。
那仙人又是一幅小女子之相。
她惊愕拍手,莫非她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学会了那项必杀技,似笑非笑。
这处仙教真是福地,想必她在这里待着修为也会恢复得很快。
仙人清咳一声,便让轿夫起轿。面上却是不掩的霞红,想她初来乍到之时这位仙人还是玉树临风,云淡风轻的,果然,作为一教之主她就算换了颜还是镇得住人。
长老殿可能是人多,应是这教中最大的地方了,处处是张扬的奢靡,金砖铺地,琉璃为瓦,内的白色玉石宝座上,坐着三位长者。第一眼只能注意到白胡子的长者。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
不错,够漂亮!
待她回去后把她的殿内也建成这幅格调,叫人一进来就膜拜她。
“你就是新弟子,听说拂然收了你为徒?”,其中一个蓝衣长老问道。
凤彯摇这时正被不远处的一盏琉璃杯里的红鱼所吸引。
她之前也见过这种鱼,那是在她与教徒们灭了一个小门派后看见的。
她当时觉得这鱼散发着金钱的气息,若是放在教里定会有特有门面。
她便亲自把这鱼养在了她洗脸的铜盆里。
似乎还有人劝过她,说鱼应该养在缸里。但她还是决然的每日给那鱼喂食,看它在盆里游来游去。
最后却架不住这鱼自寻短见,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跳出盆来没水干死了,整条鱼都成了干眼睛却瞪得老大。
她应该是低沉了一阵,后面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在那盆子里竟然发现了一条鲫鱼。
很丑,灰扑扑的不及那红鱼半分之一,却出奇的听话,有着乐观心态从不自寻短见。
后来有侍女说是洛拂然半夜偷偷跑来不知道做了什么。
洛拂然,好像,一直对她挺好的。
殿内,白衣仙人在后拉了拉她的衣角。她猛然回神,见高台上那老头神色不善。
凤彯摇行拱手礼,“弟子凤冉拜见长老。”
长老染上薄怒,“你可知我念心教是何地?为何不行跪拜礼?”
凤彯摇回答道,“念心教乃四大仙门之一,是世人修仙之地,也是维护天下太平的教门。至于行跪拜礼,风冉曾答应过父母跪天地不跪旁人。”
她面不改色地撒谎,在这里吹牛,开玩笑,仙门这群脑袋装泥石流的东西怎么能让她这个一教之主跪下。
等下!好像她是跪了那小畜生,行了拜师礼,虽然只是单膝着地。
她竟然如此大意。
另一黄衣长老先是大笑起来,笑意似乎想让她担心他是否会气竭,而后立马压下脸色,鼓着眼睛恰似死了的鱼眼指着她说,
“我听人说你的修为也到筑基,想必脑袋也没问题,既然知道念心教是修仙的地方,那为何还要人抬你来此?如此铺张浪费,真当这里是你娱玩之地吗?”
这老头脑子里全是水泥么,要说浪费硬是他们这宝殿更胜一筹吧。
她张了张嘴,正欲开辩。
“是我让轿夫过去抬她的。”清润的声音传来。
她回头,洛拂然将手负于身后,近了长老后才拱手施礼。
“荒唐,为一女子如此铺张,她是不会施法还是没腿费得着这般。”
凤彯摇紧紧拽住衣角,她有点生气了。
洛拂然淡淡道:“我念心殿行事,难道长老殿事事要过问么?”
竟是要护她。
凤彯摇低头。啥?这小畜生今天是发烧了吗,怎得还为她辩起来了。
长老嗤笑一声,“别以为你当上这念心教教主后就能随心所欲,你可要知道这念心教是仙门中唯一权分的门派,不是你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
嘿,她还没骂这小畜生呢。你个鱼目老头倒骂起他来了,这次真的成功让她不舒服了。
她站出,微微一笑,“长老们句句绕着我与师傅铺张说事,那么我想问,长老殿以金砖铺地,翡翠做盏,琉璃为瓦,阴沉木造柱,这般就不是铺张?”
那老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见此她笑容加大了弧度。
洛拂然点头,“似乎是这道理。”
大厅一时无言……
长老起身拿起桃木拐杖,身形应是被气得微颤,匆忙道,“没有下次,都退了吧”,说完便杵着拐杖去了后殿。
凤彯摇随着洛拂然离开前殿。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怀中,掏出一粒糖,含在嘴里,夹着土腥味。
嚼了一会后,她立刻吐了出来,抬头却见洛拂然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道:“你这糖放了许久了?我闻着还有股土腥味。”
啥?试探她?
她笑着道:“土里捡来的。”
他没有继续说话,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这不是回去的路啊。”
洛拂然轻声道:“下山买糖。”
恍然之间,话音未落,四面景色轻移,上一秒仿佛还在念心教,下一刻就御风瞬移到山下集市。
身后洛拂然忽然止步,她不解回头,他凝视着她道,
“我的一位故人也正馋着吃糖。”
凤彯摇微愕点头,随着他御风而去。
他们在一处山脚停下,山上是皑皑白雪。
这是凤彯摇与那老头住的山上。一棵树下是已经刨开的土坑,她貌似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
那日她刨土刨得过于匆忙,竟没发现这就是她的故处。
那可完了,她已经爬出来了,也没有时间把那坑填好,她僵硬看向洛拂然。
洛拂然面上却是一幅云淡风轻,捡了几颗糖过去就这她刨出的坑埋入,把四周的土堆重新填了进去,还用手压平。
仿佛在喃喃道:“真是让人不省心。”
凤彯摇脸上一绿。莫不是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