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们这何须续缘,看这深深的咒印,早就已经将你们绑到了一起,解不开,化不了。生生世世纠缠,不死不休。”孟婆被水里显现出来的东西震惊到了。
如风和绿倚二人不解,茫然地看着孟婆。
“世间除了鬼和魔,神人妖皆可下咒。诅咒不同,颜色也就不同。人最渺小,诅咒的颜色很淡,大多是怨气所成。咒印就如一圈烟雾,想要驱散很容易,所以人的诅咒很好解。”孟婆解释到。
“我瞧着这咒印不像你描述的那样。”如风仔细观察了水中的自己和绿倚,觉得和孟婆说的不是一类。
“就因为不是,所以才棘手。”孟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之前只是听说过,从未真正在谁的身上看到。“妖咒颜色也不深,除了大妖级别会是黑色,大多是苍青色。普通妖的诅咒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无解。天神的咒印基本是黑色,但是,法力越是高,这咒印的颜色越深越亮,也就越实体化,如枷锁一般。大妖王和大神尊的咒印,除了让本尊亲自撤回,无解。”
孟婆看了看两人,有些不忍。“而你们这咒印,乌黑发亮,没有一丝游离之气,如实实在在地戴在你们的脖子上。我估计,除了大妖王,和大神尊,普通天神都无法做到。”
明白孟婆所说意思的二人,已经石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我不记得何时得罪过九重天上的神仙,也不知道什么大妖王。我们只是普通凡人,怎可轻易碰到他们。”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随着孟婆挥挥衣袖,盆里的水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不多时便平静下来,如镜面一般。
“姑娘,祝公子的小厮刚刚来过,说他谱了新曲,约你今晚在老地方见面。”那女婢打扮的女子说道。
“哦,是吗?考试在即,他马上都要去京都了,怎么此时还有心思谱曲。”女子放下手中的书。
“估计是想见姑娘了,所以扯了把子,谁让姑娘招人念想。”
那女子被侍女打趣,作势点了点她的额头。“小机灵鬼,打趣起你姑娘来了,今儿收了你的零嘴。”
“姑娘最是心底柔软,怎么舍得罚我。时间不早了,让奴婢帮你拾掇拾掇。”
姑娘坐在镜子前,任由侍女为自己梳妆,心思却云游在外,丝毫没察觉到身后之人今日的异样。
画面一转,那女婢和一位华衣公子坐在石桌旁边交谈。
“琴儿,只要你把尧荼骗过来,待我收拾了她和祝锦,我便给你新的路引,帮你脱了这罪奴的身份,许你重金,你可以找个地方开始新生活。”
“可是我该如何相信蘅公子,万一事成之后,您抵赖怎么办?”那琴儿虽然衣着朴素,但是周身的气质却是比一旁的蘅公子还要让人惊叹。
“你大可放心,本公子绝不食言。”见琴儿丝毫不相信自己,蘅邢有些不满。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他耐着性子哄着她。“我给你立下字据总可以吧?”
“字据不可信,可以伪造,而且如果我以此揭发你,知州大人那里也能为了包庇你而销毁证据。”琴儿放下茶杯,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看着琴儿的态度,蘅邢郁结。要不是尧荼警惕性太高,他堂堂首富之子,也不至于哄着一个婢女。
“听闻你们蘅家有一副神女图,那神女栩栩如生,如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一般,天下独一无二。只要让我看一眼,我便答应你。”琴儿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看它做什么?”对于这个要求,蘅邢很意外。
“不要忘了,虽然我现在是奴隶,可当年我们家族的鼎盛,就算你们蘅家也只能望尘莫及。”琴儿依旧一幅淡然的表情,仿佛蘅邢是否答应她都无所谓一般。
“为何是那神女图?”蘅邢也知道那琴儿说的不假。要不是遭了祸端,她也不会落入奴籍,沦为侍女。
“你可知我擅长什么?我自小善画,而且天生强记,所以我只要看一眼便能将它记住。如果你不认账,我可以让你家的神女图贴得满大街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神女图不是我这个小侍女随便就能见到的,比一封字据让人信服得多。”琴儿为自己添满茶杯,不急不缓地说道:“如果你抵赖,我将你的罪行顺便批注在上面,你说,待你父亲回来,会不会被气死。如果事成之时,你将路引和钱给我,我们便从此不相见,这桩买卖也就当没有发生过。”
“那万一你拿到路引和钱之后,反过来威胁我怎么办?”蘅邢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首先,你没有选择。第二,你可以放心,我不会那么傻。琴儿就此溺水而亡,找不到尸首。而我还要用我的新身份为家人报仇,所以不会自爆身份。”
“当然,你也不要幻想着待事情之后,杀我灭口。我既然敢做,就会找好退路,我有一千种办法和你玉石俱焚,搭上我的性命也会拖你下水。”琴儿眼神凌厉,如同天生的上位者一般,震慑得蘅邢不敢反抗。虎落平阳虽被犬欺,但是不要忘了,它本身是虎的事实。
“行,就这么办,之后你做你的事,我们就当彼此不认识。”最终,蘅还是答应了琴儿的要求。
看着镜子里面的美人,琴儿脸上虽有些不忍的神色,私心到底还是打败了她。“姑娘今天可真漂亮,奴婢去取围帽来!”
一艘画舫停靠在江边,翩翩公子一袭白衣立在船头,发带随着江风飞舞,似翘首以盼。想来就是蘅邢嘴里说的祝锦了。
“锦哥哥,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尧荼甜甜的嗓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无事,我也刚刚到一小会儿。”待二人进入画舫,祝锦问道:“尧妹今日找我到底有何急事,信上也没说清楚。”
“嗯?不是你约我来的吗?”尧荼大惊。
“哈哈哈哈,是我约二位来的。”蘅邢带着几位随从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我母亲生前的地方,不属于蘅家,请你离开。”祝锦似乎和蘅邢不太对付。
“不走你能奈我如何?小小娼妓之子,也想和我斗?”蘅邢丝毫不掩饰对祝锦的轻视。
“我从未想要与你斗。”祝锦说道。
“不想斗,那你事事与我做对?明知道我不喜诗书,你却偏偏要装作饱读诗书才高八斗的样子。明明知道我早就看上了尧荼这个小贱人,却横刀夺爱。和你那个死去了的娘一样不要脸。”蘅邢语气激动,话里都是对祝锦的不满。
“请你嘴巴干净一点。”尧荼见不得蘅邢那副嘴脸。
“哈哈哈,你还有心情护着你的情郎?你以为你今日还能逃得掉?我要让你的挚爱,看着平日故作清高的你是怎么样放荡的!”蘅邢看着尧荼,眼神赤裸又下流。
此时尧荼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寻常的燥热。虽为雅妓,但是熟知风月场所的伎俩,是以平日最是小心。尧荼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侍女。“你给我下药?”
“对不起,但是我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我才能摆脱这个身份。”琴儿不愿意隐瞒。
“我这五年以来,从未伤害过你,虽然名义主仆,实际待你如妹妹。我从不相信别人,除了你。”
侍女垂下眼眉,不敢看向尧荼。“对不起,此生无法报答,来世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但是我必须要得到这个新的身份,这是我报仇的唯一希望。”此时画舫已入江心,侍女纵身一跃,消失在江面。
“明白了吧,现在你已经没有退路。她早已拿到新身份,一走了之了。”蘅邢有些得意。
“你就不怕她事情败露,将你交代出来?”尧荼反问道。
“怕,当然怕,所以我千里迢迢从南疆高价买来了蛊,趁她拿路引的时候种下。只要我将母蛊弄死,她的心脏便会被吞噬得干干净净?不过,我最是怜香惜玉,只要她好自为之,我也不会下手。当然,宝贝儿,我怎么舍得忘了你。你瞧,这叫鸳鸯蛊。待你药性上来,忍不住求我的时候,我就可以将蛊给你喂下,此生你都无法离开我半步。你说,你的锦哥哥就算被奉做神仙转世又如何?还不得被我耍得团团转。你要是一早就从了我,也不至于拉你的好哥哥做替死鬼。”蘅邢拿出一个竹筒,在尧荼面前晃了晃。
被人按在旁边的祝锦着急了,可惜自己一个文弱书生,挣脱不了。“你快放开尧妹,有什么气往我身上撒,就算要我这条命都行,只要你放了她。”
“你的命对于我来说没有吸引力。让你亲眼目睹我是怎么彻底占有你的尧妹,这样不是会更完美。”蘅邢很满意自己这个计划。
“你这个畜牲,就不怕遭到报应吗?”祝锦顾不得斯文,骂了起来。
“报应,要是有这么一说的话,早在我弄死你娘的时候就有了,何必等到现在?”蘅邢转过头看着祝锦,见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继续说道:“我说你娘是我找人弄死的。怎么了?想要报仇,就凭你?与其逞口舌之快,还不如想想你今晚之后会面对什么罪名。我来帮你想想,强奸未遂?杀人灭口?任你选择,怎么样,是不是很人性化。”
“你以为谁都会被你耍得团团转?”祝锦恨不得杀了蘅邢。
“当然不会所有人都听我的,只是知州大人刚刚收了我一大笔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说他会站在哪边?再说了,只要你入了大狱,还能走出来吗?畏罪自杀的事情随时可以发生。”蘅邢有恃无恐。
“你这个畜牲。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拼了我的声誉,我也会将你的罪行公之于众。”尧荼强打起精神说道。
“放心,你不会,有鸳鸯蛊的控制,你做不了主。”蘅邢一点也不在乎尧荼的威胁。
随着身体温度越来越高,尧荼说起话来都有些颤抖。
“怎么样,这药够不够劲儿啊?求我,我就给你。”蘅邢看到了尧荼的变化,跃跃欲试。
“你做梦!”尧荼知道自己今晚在劫难逃,但是不想让蘅邢如意。
“那我就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蘅邢饶有兴趣地看着尧荼。
似诀别,尧荼看着祝锦。“锦哥哥,我快坚持不住了,对不起,我们来世再见。”尧荼拔出袖子里的短剑,用最后的力气狠狠刺向心口。猩红的血瞬间染湿了她的衣衫,微笑地看着祝锦,尧荼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