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王府里的下人战战兢兢地进来,把打碎的茶具、壁画收拾出去,又重新摆上新的茶具、挂上新的壁画。安瑶问其中的一个下人,“你们摆上新的东西,就不怕我继续毁坏吗?”“姑娘说笑了,王府这么大,岂能委屈了姑娘?姑娘随意砸即可,王府里不缺这点儿东西。”那个下人讨好的对安瑶说着,说完俯身鞠了个躬退下了。
这一刻,安瑶体会到人与人是不同的,生于富贵之家,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从不为吃穿发愁。但生于市井人家,你就得为生计奔波。
安瑶在府里看见慕青师父的时候,她已经在府里呆了一月有余,那天微风拂柳,阳光微曦,慕青师父风度翩翩站在她的面前,是她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使她觉得如梦似影。她自幼跟在慕青师父身边,从未离开慕青师父这么长时间。相思极苦,懂爱才会更想念。她经常会走神,做事会想念慕青师父、用膳会想念慕青师父、看着窗外的风景还是会想念慕青师父。想念刻入骨髓,融入呼吸,时时刻刻折磨着她。但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生生受下。她甚至于渴望慕青师父在她不在的这段时光中也会思念她。但是爱意如何萌生又无人知道。
她在无边的想念中痛苦挣扎,如今她终于不再受着这思念的苦,这爱情的毒。
只是这梦却被一点点打碎了,一大群下人拿着弓箭朝着慕青师父的时候,安瑶知道有些事一触即发,乱得不可收拾。王亦枫嘴角带笑的走到了安瑶的身边,双手用力把安瑶拥入怀中,紧紧地,就好似宣誓自己的主权,告诉别人安瑶是自己的宝贝。
“不知阁下是谁?来我府中有何贵干?”王亦枫眼睛眯了眯,嘴角的微笑变得更明显了。
“王公子客气什么,我只是来找我迷路已久,忘记归家的徒儿罢了。”慕青师父也是笑着回答。
“既然在我府中做客,我王某难道还能亏待你徒儿不成?”笑里藏刀最是让人尴尬。
“这人总归是要归家的,再好的地方不是家也不是久留之地啊!况且这安瑶也该回去与我练武了,在这儿懒怠已久,怕是连最基础的防身之术都忘了吧,竟然会被人困留在此地。”慕青师父以柔克刚,毫不留情地回应着。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带走你徒儿了。”王亦枫一挥手,数箭齐发,慕青师父以手挥剑,防护回弹,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看不出谁更占有优势。安瑶看得心惊胆战,害怕慕青师父受伤。王亦枫却是感觉到了她的动静,他拥着她,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与担心,那紧绷的肌肉、微喘的呼吸,无一不诉说着她的爱意。
王亦枫把安瑶拥的更紧,他的呼吸在安瑶耳边清晰可见,他说:“我原想你到底爱慕着何人,让你日思夜想。原来是你的师父啊!原来你和我在一起时,走神想的那个人是他啊!”
安瑶呼吸停顿了一瞬,心脏跳动得更加厉害了,可是爱意这种事怎么能掩藏好呢?喜欢一个人,即使闭着嘴巴,爱意也会从眼睛里露出来。在这个世上,唯有咳嗽与喜欢是掩藏不了的。
安瑶被王亦枫拥着回到了那个被囚禁的房间。
她难过地想,我这样爱你,就连旁人都一眼看出来,那慕青师父你不知道吗?你是真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爱意呢还是你根本就在假装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爱?我在你身边呆了有十五个年头了,这一刻,我才觉得我竟从未了解过你。
一个人的爱情大概是最可悲的。就如王亦枫对我,就如我对你,慕青师父,爱而不得真真让人难受了。
而慕青师父顾不上看安瑶的离去,余光中,他只能看见安瑶的背影,被别人拥着离去。但是他只能在这里应付着这些人,他没有办法去阻止这一幕的发生。
打斗中,慕青在箭雨中匆匆离去。
半夜,三更左右,安瑶听到有人在敲着她的窗玻璃,她吓得立马清醒,到窗户边一看,原来是慕青师父。
她内心欣喜,匆匆地穿好衣裙,从窗户里爬出,门口外边有两个晕倒在地的仆人,而慕青师父在夜色中伸出手接她,对着她,温柔地笑着“瑶瑶,我们回家吧。”
安瑶从窗户上被慕青师父抱下来的,她能闻到慕青师父身上的携带着的寒风的味道,夹杂着慕青师父身上淡淡的体味。她深深地闻了闻,以解相思之苦。慕青师父看她刚从梦中醒来,眼神迷茫,怕这深夜萧瑟的冷气侵入她的身体,就抱着她往华山赶回。
路上,安瑶看着师父用这御剑术来去自如,羡慕不已。 但是能这样被慕青师父在这夜色中抱着,这样闻着他的味道,这样感受着他的心跳,这样看着他的侧脸,她又觉得自己如此幸福。
她在慕青师父的怀里没有掩藏自己的情绪,她紧紧地地回抱着慕青师父,大声地诉说出了她的爱意:“慕青师父,我好爱好爱你啊!”说完就吻上了慕青师父的嘴唇。只见那飞行的剑立马失去了方向。承受不住他二人的重量,二人立马往地上栽下去。
安瑶在昏迷前心想,我爱你就这么吓人吗?
而慕青却是想“安瑶竟然会爱上我?她怎么这么大胆?”只见二人从空中坠落,掉入树林,穿过树枝,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双双晕倒在地。
第二天,安瑶和慕青师父醒来发现自己被扒光外衣绑在树干上的时候,简直羞于见人。面对面地看着对方身上仅穿着贴身衣物,真是感觉不知如何是好。他俩的旁边有着几个穿着虎皮围裙遮着身体的野人,在咿咿呀呀地叫着。
好吧,安瑶和慕青师父好像掉到哪个野人族里了,外衣和身上的东西都被扒走了。这光天化日之下,二人如此相见,真是丢脸无比。但是现在更令人发愁的是,他二人不知如何跟这些野人沟通,又不知这些野人能否懂得他们的话语。慕青师父在华山派一直是大师作风,此时还不忘保持优雅端庄的仪态,只见他又拿出自己平时的那一套说辞,打算让这些野人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可是那些黑黑的裹着虎皮裙、半裹着胸膛的野人哪里会像华山派的师哥们一样,对慕青师父毕恭毕敬、阿谀奉承的,劈头盖脸地对着慕青师父就是一巴掌。慕青师父都被打懵了,气得半天不再吭声。安瑶尝试着用最慢的话语和这些野人沟通,但还是无一点儿成效,只怕这野人还未进化成人,不懂任何语言,说不定还保留着原始的吃人的习惯。
看他们在那边架着大锅子,烧着热水,安瑶简直是欲哭无泪,她叫了一声‘慕青师父’,慕青师父抬头看她一眼,明明脸上带着个巴掌印子,可是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师父的做派,安瑶突然就又想哭又想笑。慕青师父眼神变得高深莫测,他扭头不看安瑶,“你死心吧,我是你的师父,就一辈子是你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一生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的,我们的关系无论是什么时候,从以前到现在再到未来,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安瑶突然就觉得自己一直爱着的师父真的无情,发现了她的感情,不留一点点余地,把她所有的爱恋扼杀在摇篮里。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安瑶靠在这粗糙的树干上不再挣扎,可是她好不甘心。
直到那些野人把一头野猪扔进锅里的时候,安瑶才不再提心吊胆,她对着慕青师父喊疼,“慕青师父,我手腕疼,我背部也咯的疼,我腿也绑得疼。”慕青师父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你乖乖地,先忍一下,师父挣扎开了就马上把你解开。”
其实安瑶和慕青师父都知道,她二人一定是从空中摔下来失了法力,恢复不过来元气,不然这几个野人和这几段绳子怎么能困的住他二人。慕青师父在那边活动着手腕,用树干拉着绳子磨着,他的手都磨破皮了,安瑶在慕青师父对面都能看见他手腕上的绳子上有了血迹,安瑶哭着让慕青师父别磨了,慕青师父好像听不见一样,仍然狠心地忍着痛磨着,就好像那两只手不是他的手一样,就好像他感觉不到疼一样。
当那些野人把猪肉从锅里捞出切开摆放在大盘子里的时候,安瑶就觉得事情发生的有点奇怪。直到安瑶和慕青师父被解开压到这摆放猪肉的大石桌跟前,安瑶还有点蒙圈,“咋的?难道是要歃血为盟?还是要像刘备关羽张飞一样,桃园结义?”
但是当安瑶被绑着手和一个稍稍长得秀气的黑人互相磕头的时候,安瑶心里嘀咕,气死我了,我这是被嫁给野人了!
而安瑶的旁边,慕青师父也是被按着脑袋、绑着双手和一个野人女子对着磕了三下头。
好嘛,安瑶气得头昏脑胀的,我喜欢慕青师父这么久,为他又是伤心伤神的,结果他就三两下就被个黑人女子收服了。安瑶气急了,真想上去用嘴咬死那个野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