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四世镜里的真相
“上仙，关于归兮山……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命仙君小心翼翼地说着，眼睛一瞅就看见沉衍冒着飕飕凉气的眼神，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
“归兮山又怎么了？”正气的上头的沉衍，一听到“归兮山”三个字，眼角就忍不住一阵抽搐，心里莫名一阵不安的。
果然，司命仙君接下来话，让沉衍之前的疑惑，瞬间云开雾散。
归兮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凤兮会突然突然对他冷淡？沉衍抿着嘴，虽说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但心中的急切却是只增不减。
只见司命仙君掐了个咒法，广袖一挥，四世境里的画面清晰了起来……
那日他匆忙赶回九重天，在司命仙君的四世镜前，坐了整整三天。这寻到凤兮的下落。得知她与卿月去了莱月山后，都顾不上邋遢的形象，捏了个咒就腾云去了莱月山，在一旁干等着的凝汐，拦都拦不住。
突然往生镜里的画面一变，之前那座灵气缭绕的归兮山一时间狼烟四起！
凡间修仙者们的突然闯入，让归兮山霎时慌乱了起来！
一白发少年笔直地立于天地之间，猎猎狂风撩动着他的衣袍，银色的长发在风中凌乱着。
少年身披战甲，嘴抿成了一条线，眼睛里透着刚毅。强大的灵气在少年手中不断汇聚着，他的身后是归兮山大大小小的妖们，每只妖的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神情。
战争在一瞬间拉开序幕！
那群凡间的闯入者和归兮山的众妖们短兵相接，刀剑无眼，有人伤，有人死，归兮山渐渐落了下风。
冲在前面的白发少年突然向天怒吼了一声，白皙的脸上早已溅满了鲜红的血。他双眼通红，身形逐渐变大，身上覆了一层青色的羽毛，翅膀、脚爪渐渐成形！
有个老头见此情形，慌乱了起来，他在人群中大叫着：“快！快！青鸟要成型了！杀了他！杀了他——”
打斗着的修仙者们听到此号令，皆改变了攻击的方向，朝着逐渐成型的青鸟一涌而上！
好似一张嗜血大嘴，似乎要把青鸟瞬间吞没！
人间所谓的正派，此时他们白色的衣衫上早已血迹斑斑，所谓的修仙正派倒也不过如此，和那山间的强盗并无分别。
好像有人抱住了青鸟的爪踝，寒光一闪，一柄短剑没入青鸟的骨肉；好像有人趴在他的身上，“咔哒”一声，折断了翅膀上的羽毛……
青鸟突然仰天长啸了一声，仔细看去眼里好像格外晶莹，它的身上爬满了蝼蚁似的修仙者，他们高举着法器，猖狂地摧毁着他的身体……
哪怕是痛，也阻碍不了青鸟最终成型！
一个纵跃，它飞身而起，挥着翅膀，把修仙者们一个个从高空扔了下去，然后俯身往那白色的人群中猛冲而去，眼底充满了浓烈的恨意……
“启巫！”
在即将抵达地面的那一刻，身后有人猛地叫住了他！
被叫做启巫的青鸟在人群面前猛然停了下来，听到那声熟悉的呼唤，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了，“啪嗒”一声，大鸟的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人们皆是一愣，转而慌乱起来，有人叫着：“撤退！往后撤退！”
那些活着的人，大部分早也是身受重伤，看到大鸟突然停了下来，他们想也不想，就赶紧撤离归兮山。
不过一会儿，那些修仙者早已撤了个干净，而青鸟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叫住他的那个人，还是一袭熟悉的竹青色衣衫，眉眼上挑，鼻梁高挺，薄唇微翘，一脸的不正经。
可是归兮山唯一的狐狸精，总是好看得叫人移不看眼。
白洛青拨开层层人群，终于走到了启巫面前。一人一鸟就那样对峙着，白洛青瞧着他猩红的双眼，缓缓张开了双臂，轻轻地抱住那庞大的身躯，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不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不要去……”
启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嘶哑的鸟鸣声响彻这个山头，听起来那么忧伤。
启巫渐渐没了力气，维持不了庞大的真身，眨眼便成了小小的一团缩在白洛青的怀里，还一边委屈地哭着，“青青，青青……”
白洛青顺了顺他由白变黑的长发，忍不住地心疼，柔声哄着他：“不哭了不哭了，小巫不哭了……”
说到底，他到底不过一个孩子，独自一人肩负着保护归兮山的重任，于他而言，太难了。
白洛青抱着他向长老殿走去，那日归兮山的灵气，削减了大半。满上的花花草草，似乎都沾染了些许血气，灵山突然就变得不像灵山。
……
四世镜里的画面到此就戛然而至。沉衍无声地看完四世镜中记录的一切，一旁的司命仙君战战兢兢地看了他一眼，意料之外地，他竟没有丝毫怒气。
沉衍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何凤兮看到他时，会那么冷漠。
她以为，在归兮山危难之际，他为了保全自己，逃回了天界。
可她却不知道，他之所以不在归兮山，是因为他急着去救她。
他怎么会不管启巫，不管归兮山。
只是在她在心里早就先发制人了，她觉得他就是这样袖手旁观的人。
沉衍没有生气，他低头痴痴地笑了起来。
司命仙君偷偷看了他一眼，一头雾水，这沉衍上仙怎么就突然笑了？
还在疑惑之际，那笑声突然有些不太寻常，似是充满着难过与无奈。
司命仙君小心地凑了过去，想要安慰他来着。却在靠近时，发现那个骄傲的上仙，眼角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泪，是泪！
司命仙君心里一惊，怔怔地看着那滴热泪落在地上，他也不再上前，揣着往生镜，转身离去。
当年发生的事，他略有耳闻。那时，他还是个孩童，战神沉衍是他的偶像，他知道他身边有个仙子，那个仙子生得很好看，对沉衍上仙也是好得不得了，可是……
当他看到四世镜里的那个人了，不禁感慨，她的眉眼和几百年前的她那么相似，可是他也不能确定，这仅仅是个偶然，还是早已安排好的。
对于往事他不愿再想，今日看到以往的偶像居然落了泪，现在只盼着有个人能让他振作。他看得出来，沉衍上仙对那个女子是有情谊的，看她时，眼神多出来的温柔，估计上仙自己都没注意。
不管她是不是当年那个人，他都希望，她能帮助上仙走出自己心中的魔障。
知道这事后，沉衍一连好些天都在房里躺着。院里成形的花草越来越多，沉衍兀自思考了多久，小仙们就在门外趴了多久。沉衍上仙一不高兴，他们也难以得到仙气的滋润，众伙儿趴在外头，就计划着如何让上仙恢复往日的状态。
沉衍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为什么他前脚刚回天界，那群修仙者就闯入了归兮山？为何那日他会感受到一股被人强行压住的制强大的力量？
越想脑袋越痛，他觉得他应该要去趟归兮山，可是一想到凤兮冷漠的眼神，作为上仙的尊严又不许他去。
去还是不去？
沉衍纠结了一上午，终于还是起了身，理了理衣袍，开门迎接新的开始……
“吧唧”，房门一开，一人就突然栽在自己跟前。沉衍暼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一眼看去，满院子都是成形的花花草草，沉衍顺手招手叫来平日里的小厮，问这是怎么回事？
哪知小狗尾巴草仙吉多撇了撇嘴，一脸委屈地说：“上仙你不知道，你闭关这几日我们都吸不到仙气。”
“……”
沉衍想了想，貌似记起这院里的仙气是依照他的心情变化的，这几日阴晴不定，怕是这些小仙们也饱受煎熬。
不过作为上仙，他还是装模作样咳了一声，“行了行了，各归各位，继续修炼吧！瞧瞧你们，不好好学习法术，成型了，这一个个歪瓜裂枣的。”
小仙们皆是一头雾水，这成型跟修炼法术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是上仙说的，那就是有道理的。虽满心疑惑，也还是乖乖回到土盆里，化作真身接着修习仙术。但沉衍刚刚走出去，院子里瞬间又热闹起来。
小妖们化作人形围着吉多叽叽喳喳地问他，“吉多哥哥，上仙这几日到底怎么啦？”
吉多是院里最早成型的小仙，在沉衍上仙还是上古战神的时候，他就已经长在庭院里了。估计是因为沉衍懒得锄他院子里的草，他才得以活到现在。
那时候沉衍的脾气还没如今这么温和，庭院里虽然满是花花草草，但也只有他生存了下来。自从他修成人形后，对他们这些后生的花草仙也是极其照顾。所以在其他小仙看来，吉多就像个大哥哥一样。
吉多是与沉衍最挨近的草仙，同时也是知道最多的那个。
对于这个问题，那厮竟故作深沉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说了一句话，大家伙儿儿瞬间的沸腾了起来，好奇心挡都挡不住。
【作者有话说：此处有吉多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