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椤无筳掀起眼帘,眼神冷漠,“是你一意孤行才毁了一切,让我们不得不分开,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啊1”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啊!
一句话彻底弄断了九尾狐脑中的弦,他连连后退,弓着身,双手成爪,不停地摇头。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本尊没错,是世人愚昧,对!本尊不可能错,是这世道不公!
“本尊没错!”残影低吼,歪着头,捧着脸的双手放下,猛地看向花家少主那,指着他们,又指着天,眼睛瞪圆,死死盯着椤无筳,“是他们的错!是这世道不公!本尊何错之有?”
突然想起什么,残影猛地向前靠近,脸离椤无筳极近,差点贴上去,“悠纾,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是不是他!”他又指向花家少主,固执得很,仿佛她若说一个“是”字就捏断花少主的脖子。
椤无筳心中惊于他的敏锐,察觉到自己眼中无情爱。面上不变,她也直直望进对方的眼,“你说什么呢?你不知道吧?我投胎修仙世家,入了无情道,情根早就没了,这都是拜你所赐啊!你困了我的一魄那么久,害得我好惨!”她在打赌,反正她是修士也无法掩盖,还不如将错就错,先稳住对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残影抱头痛哭,“本尊,本尊困不住三魂七魄。”
“我困不住三魂七魄啊!”残影对着椤无筳说来说去就这些话,“我,我尝试了多少次,可是困不住,抓不住,眼睁睁地看着飞走了,飞走了......”残影哭着跌坐地上,掩面泣不成声。
椤无筳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情情爱爱兜兜转转也不过离合二字,天命如此,想更改定是要付出什么的。因一个因缘果之故,造成一人毁了善命,一妖弃了仙途。她不是心生怜悯,在这样一个世界,弱肉强食是根本,修士观念以变强为主,情爱视为剧毒。现在天道约束变动,地界复杂的情感渐渐融入修仙界,或许某日地界将与修仙界融合,以后这一类悲剧还会更多。
花家起家便是人修与妖修相恋,最后导致血脉变异,肉身承载里出现缺陷,形成血脉越强越容易早逝。花家不是没有想过只与人族通婚,摒弃血脉。可结果更加严重,后代能修炼的几乎没有,只好转而寻上用药辅助。故此,在修仙界没有哪个人修贪恋妖修美艳而头昏结为夫妻。就算现在可以结为道侣不断仙缘,也没人会越过人妖相恋这条线。妖族也自我约束,减少后辈与人族的接触,避免后辈恋上人族。
“你苦苦支撑了九世,得到了什么?”椤无筳平静地看着他,打断他想说的话,“你一样都没得到,不仅毁了自己,还毁了悠纾,你也并非爱她入骨,不过是因缘果的姻缘之力,硬生生与第一个真心待帮你的人绑上姻缘。”
“若是你仙道坚定,抵抗住因缘果的力量,寻他法化去此因果,何至于将悠纾好好的命运被扭转得一片混乱,以致最后几世怨念因记忆唤回而堆积,对你恨之入骨。”
说到这,椤无筳又想起悠纾狠心扯下碎片的表情。明明疼痛之极,偏偏带着一股解脱的快意。她给自己下套,恐怕是报仇的心思未消,想借自己的手彻底将九尾狐弄死。
“而你,好好的仙途不走,任由心中执念横生,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甚至将同类活生生炼成傀儡。”
听到这里,残影笑了,连同九尾狐也张着尖嘴仿佛在大笑,“本尊才不管那些。”
“你知道那因缘果在本尊体内待了多久吗?”残影忽的凑拢,“从吞下那一刻就在本尊体内生根发芽,经常通过本尊好奇的性格引导本尊,蛊惑本尊,将内心的欲望无限放大!”
“最后,成为了执念,怎么也除不去。”九尾狐跳到她面前,伸出一条尾巴,皮毛自动拨开,露出跳动的红色丝线。
一看见这东西,椤无筳忍不住眉心一跳。这分明是红尘蛊,跟她师姐身上的一模一样。九尾狐身上的红尘蛊已经只剩下执念支撑,无情爱滋养,颜色变浅成为红色。因缘果她也知道,师门中云书殿有藏书记载。因缘果状如打结的红果子,有拇指长宽,乃是聚集天下悲欢离合之情,吸收天地灵气为己用,借天劫洗涤而生,传说中的珍宝。此物吞下,能影响一个人的运道,结下大善缘,机遇一到便可白日成仙。如九尾狐所述的种种,这跟因缘果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非因缘果,”到这种地步,她可不信这九尾狐会不知道自己非悠纾,“是红尘蛊,红尘万丈一蛊定情深,肉躯腐朽灵魂不散执念不去。”
九尾狐眯了眯眼睛,残影消退,他来回在她身边打转,“本尊当初吃的明明就是因缘果,绝对不会认错,你说的那什么红尘蛊,本尊从未听说。”
“你可以试着扯出一小段,红尘蛊状如长虫,细近发丝,一旦进入生灵体内,稍微的欲望就能是它生根发芽的机会,它会无限放大欲望,生出执念,放心,只要不将全部扯出来不会丢去性命。”椤无筳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灵力被压制浑身都不得劲。见他还不动,直接摊着,语气敷衍,“我师姐就是中了此蛊,执念之大,到了癫狂的地步,到现在都没法医治。”
最后一句话,椤无筳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别人知道。没办法,师姐这事,门内上下瞒得严实,只有掌门和三位上尊以及其座下弟子。实在是此事难以启齿,说出去丢了参夜谷的脸。
九尾狐也不知信了没,沉默了半晌,突然问了一句,“这东西只寄生于肉身还是魂魄?”
椤无筳耷拉着眼皮,灵力缺失,识海没灵力自动温养,开始阵阵发疼,“你自己不是能察觉么?”
听得这话,九尾狐突然笑了两声,转身跳到地面洞口前,扭头看向她,“你叫什么?最好别用假名哄骗本尊。”最后一句带着威胁的意味。
少了威压,椤无筳轻松了不少,倒是心情极好地勾起嘴角,“威胁人不是应该亮出爪子么?”她承认自己这是眼见没活路,想着死都要讨回利息呢!就九尾狐那爪子,爪子再尖,也掩盖不了那柔柔的梅花印般可爱的小脚。
眼看九尾狐准备调头回来,恢复了点力气的椤无筳连忙坐起,“拂听。”
九尾狐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直接跳下去了。倒是下面传来熟悉的女声,让椤无筳忍不住挑眉。哟!这不是青云道友么?咦?怎么还有难听的鸟叫声,和撇脚的虎叫声?
体内的灵力一点点聚集,将残留的泥针排除,掐了两个清尘决,椤无筳闪身到洞口边往下看。
莫风垣刚刚醒来,被青云扶着,而那两只宠物被九尾狐一条尾巴裹一只。长得跟长尾公鸡似的凰被封了口,而另一边瘦得像干柴的水龙爪子被绑了。
旁边石门响起,百霖走了出来,将一个储物袋扔给平成,调头就往她这走,也跟着她蹲在洞口往下看。还别说,这看戏的感觉真的是特开心,但耐不住人性本质。
青云和莫风垣不知道上面有熟人,现在正紧张那妖兽将自己的宠物给吞了。刚刚他可是说了,这两小家伙的父母就是它设计杀的,而他们两个是特地留着后用,孵化后自会因为血脉联系主动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