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垢又凑过去一脸冷漠死死盯着林雪寂,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去找南极长生大帝算账?我现在就去!”
说完她便抬脚往外走,厌冬深连忙拉住她,低声下气求饶:“师妹,是我央求她改了我的命格,你要打要罚,冲我来,与她无关。”
水无垢自然知道是厌冬深那厚脸皮的功夫磨来的这个结果,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她就是不想让厌冬深继续执着于自己了。
想到这里水无垢不由得扭头看向林雪寂,依旧一副傲气模样说道:“司命星君,你既然这么好心就给她该了命格,不如也行行好,帮我改一改?”
“岂有此理!”林雪寂气得吐血。
虽然理亏,可好端端一个落落大方的姑娘竟然是这样的脾性,她大失所望,听到这话更是失望。
“那就把命格改回来!”水无垢也怒了,心里不断咒骂:真是厚颜无耻的小人!
林雪寂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怒不敢言,又自知理亏,于是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十分后悔帮了厌冬深,偏生这还是个嘴不牢靠的!
三个人僵持不下,最后厌冬深提出:“是我错在先,雪寂非要改命格,那便牺牲我的道行将命格改回去吧!”
林雪寂也愣了片刻,先是觉得厌冬深有些傻气,又觉得这人愚不可及。于是鼻尖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改一次命格要耗尽半生修为,你还愿意?”
余下两人闻言,满眼不可思议,尤其是水无垢。
“你少唬我,若真是耗费半生修为,你怎么会轻易为她改命格?你又不是傻子!”水无垢如是说,整个人更是蔑视林雪寂。
厌冬深则是一脸愧疚,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要求竟然耗费了林雪寂半生修为。难怪那一日林雪寂改完命格便如同虚脱一般,转眼便晕倒。
厌冬深皱眉,一脸歉意说道:“雪寂,对不起。”
林雪寂看向她那一脸歉意,顿时也有些心软。
随后又听得厌冬深继续说:“即便是耗费半生修为,我也愿意,你告诉我,怎么改回来?”
林雪寂这回眉头皱得更深了,厌冬深不是愚不可及,而是无可救药!
于是林雪寂丢下一句话来:“水无垢愿意去告那便去,顶多我便是不做这司命星君了!我从来不吃威逼利诱这一套!”
林雪寂又蔑视水无垢,冷冷道:“不愧是修炼不成的小妖!就会这么几个下三滥手段!”
水无垢闻言心中更是怒火万丈!两只眼珠子瞪得比谁都大!这都是什么垃圾玩意儿!做错了事还这般轻狂!
“如此厚颜无耻,我亲自来教训你!”话音刚落,水无垢右手便浮起一道光团,光团里漂浮着一朵彼岸花。
“臭司命!”水无垢冷冷骂了一句,旋即一掌打过去。
林雪寂看见那朵彼岸花时便愣住了,于是那一掌打过来时她也没能闪躲,便生生被这一道掌打到吐血。
那白衣便如同枫叶一般,被击飞后狠狠撞在白玉勾栏上,滚了两圈才吐了血。
水无垢不过用了一半功力,未曾想过要伤了她性命,于是见到林雪寂如此脆弱后,也愣在了原地。
厌冬深吓得赶忙冲过去将林雪寂抱在怀里,大声喊着:“来人!来人啊!”
林雪寂只觉得胸口上不来气,这一掌险些要了她的命!
昏沉沉的脑袋望着天际那刺眼的阳光,嘴角还流着血,微弱的声音说道:“或许我命该如此。”
她又想起来那一卦,两死一伤,可现在为何就她一个人伤了?难道她真要命归黄泉?然后厌冬深和水无垢打起来,一死一伤?
林雪寂用着最后的力气极为不满的说道:“这是什么烂命格……”
旋即闭了眼,晕过去了。
“林雪寂!林雪寂你醒醒!林雪寂!”厌冬深眼中滑落一滴泪来,林雪寂就这样去了?
水无垢看到厌冬深眼里的泪滑落在林雪寂脸上时,心里悔恨交加,方才的怒气消匿。她心口有些慌乱的盯着厌冬深拼命晃着奄奄一息的林雪寂,愣住了。
“雪寂!”不凑巧,一团乱时,许桃夭赶来了!
忽然闯入的人一袭青衣,眉里眼间皆风情,桃花眼里还带着几分焦急。丰神俊朗,让人转不开眼。
“雪寂!”许桃夭将林雪寂夺过来,探了探鼻息,带着几分欣喜:“还有救!太好了!”
旋即将林雪寂拦腰抱起,往北斗天枢宫去。
厌冬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水无垢一双手无处安放,两人沉默良久后,厌冬深才说道:“你先下界去吧,一会儿有麻烦了你难以脱身。我留下来等无垢醒过来,改回命格再去找你。”
水无垢眸中带泪,皱着好看的眉头厉声责备:“厌冬深!我水无垢在你眼里就是个最无情无义又无理取闹之人!是吗?”
厌冬深愣了愣,苦笑道:“你说的这人,是我。”
“呵。”水无垢只剩下这么一个冷笑,旋即进了天府宫主殿,雨雪殿。
“我就在这里等她醒过来!”水无垢倔脾气上来了,不肯走。
厌冬深心乱如麻,她自觉亏欠林雪寂太多,便也顾不得水无垢的小脾气了,也留在雨雪殿等林雪寂醒来。
大殿外的阳光堆进来,流淌到厌冬深脚下,她低头凝望,心中一直想着方才林雪寂说的那句话:“改一次命格便要耗费半生修为,你可还愿意?”
厌冬深微微皱眉,又红了眼眶,呢喃:“那你为何愿意耗费半生修为?”
一旁的水无垢本该听见这句话的,可她此时却被墙上一幅幅画给吸引了眼球。
墙上挂着许多画,内容都是昏黄的日暮。落满金黄的林间,一道白衣手执白玉做成的笔,铺开一本泛黄的书卷,低头在写着什么。
旁边一幅画也是日暮昏黄,可风景却是初冬的林子,枯败的林间,一匹瘦马上横放着一只白玉箫,那昏黄的日暮拉长了瘦马的身影,空旷凄清的林子倒是显得整个画面上方的晚霞格外凄凉。
其余的画也都是这样的画风,无一不是凄凉,又带着跻身的眷念。让人见了不忍叹息,又有几分爱怜。
水无垢心头忽然生出许多难过来,心头想着:“这作画之人如此孤寂,又念旧得很,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话分两头,北斗天枢宫。
许桃夭传来医官为水无垢诊了脉,开了几副药,确认无碍后才放心了。
许桃夭坐在床边,守着那脸色有几分苍白之人,脑海里又浮现出方才那两个人的模样来,一个一身妖气,一个一身佛家气息。
“你何时起竟然结交了这么两个人?”许桃夭望着那昏迷不醒之人,心头疑惑重重。
她不会想到,那两个人便是卦象上林雪寂的灾星。
林雪寂昏迷了大半日才醒过来,缓缓睁眸的瞬间变瞥见了桃花色的床幔,再定了神一看,四周的轻纱上都绣着桃花灼灼,此处定是天枢宫了。
“诶,终究还是又被这货拐上床了。”林雪寂老脸一红,尴尬不已。
林雪寂又觉得喉间干燥,便轻轻喊了声:“老流氓,我渴了。”
果然,坐在桌上喝着桃花酿的许桃夭一下便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倒了杯桃花酿来,递给林雪寂。
林雪寂闻着味儿不由得微微皱眉,推开桃花酿责备道:“好歹我现在是个病人,你就不能行行好倒杯茶来?”
许桃夭顿时摊手:“我这人从不喝茶,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雪寂懒得与她争论,只得接过桃花酿喝了起来,许桃夭见她好些了,便挑逗道:“这桃花酿可是我特意为你研发的,日后可用作合衾酒。”
“噗——”林雪寂将还未下咽的桃花酿尽数喷在了许桃夭脸上,那尴尬又带着几分无奈的脸便皱成一团,默默转身去,掏出绢帕擦拭。
林雪寂躺在床上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这老流氓,活该受罪。”
许桃夭擦拭完毕,丢了绢帕,反问道:“你怎么好端端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又得罪谁了?”
提到此事林雪寂便出神了,她又想起水无垢的掌中花来,那是朵彼岸花。
林雪寂眼神变得深邃,她努力的回想水无垢的一言一行,除了初见时的娴静,剩下的行为举止只能用粗野二字形容。
“诶。”林雪寂又摇摇头,看来又认错人了。
许桃夭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轻轻推了一把,问道:“想什么呢?我在问你话呢!”
林雪寂这才回过神来,于是淡淡一笑,复问道:“你方才问我什么?”
许桃夭叹息一声,换了个问题:“我去时遇到那一佛一妖是谁?你新结交的朋友?”
林雪寂顿时沉默,眼神闪躲,并不回答。
“你怎么了?哑巴了?问什么都不回答。”许桃夭摇摇头,伸过手去覆上她的额头,又自言自语:“没发烧啊,这脑子怎么不好使了?”
“去去去。”林雪寂将那爪子移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冷漠脸回答:“你有权问,我有权不答。”
许桃夭知她素来如此,高兴了便回两句,不高兴便是个哑巴。于是也不再追问。
“医官说了,你这伤啊,三月内不能好,这回够你折腾!”许桃夭冷哼一声,眼里却还是带着几分担忧。
“三月……”林雪寂轻声念着,语气又缓和下来,心里想着水无垢那张脸。
“对了,老许,我之前问你要的寒潭泉水,你问到没有?”林雪寂盯着许桃夭,这已经是十六次问她了。
许桃夭故技重施,腆着一张老脸尴尬回答:“我又给忘了,和墨之林那家伙喝酒总能喝到不省人事。下次,下次一定记住!”
“罢了,我自己去求墨之林便是。”林雪寂那双眸子又暗下去了,一脸无精打采。
“你别这样,我是真忘了,你是不知道,墨之林那家伙酒量比我还好,求她办事首先便是要陪她喝个开心,然后……”许桃夭极力辩解,林雪寂却拉上被子,扭头睡去了。
“诶,罢了,你且好生养伤吧。”许桃夭叹息着,出了内屋。
偏过头去的林雪寂却睡不着,她心头一直惦记着被她种在后院的那株尘缘果,那是她的故人,也是她的良人。
“我会拿到寒潭泉水的,尘缘果也会再开花,再结果的。”那双眸子带着深深的思念,唇角向下一弯,眼角滑落泪来。
翌日。
林雪寂能下床了,她第一件事便是回天府宫去照看那株尘缘果。可进了主殿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堂上打着盹的两个人。
水无垢此时正趴着睡,安详的姿态看去十分娴静,白皙的皮肤被清晨的日光衬着,显得格外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