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厌冬深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无垢，这是个意外，我们并不知道她是你……朋友。我们要是知道绝不会……”
“我没有怪你！你不要什么都扯上巨痕好不好！”水无垢无奈的压低了嗓子喊着，满眼无助。
水无垢知道是自己失态了，可她真的再也不想要和这群人有一丁点的牵扯，她一个妖魔，本就不该待在神界，更不该吵着找什么神仙姐姐。
佛魔不两立，神魔不两立！
水无垢无助的伸出舌头不住的舔舐干涸的唇瓣，一脸茫然，心慌意乱，极尽全力的保持冷静，声音平静的说：“我一个下贱妖魔，喜欢谁不好，偏生喜欢一个神。喜欢一个神就算了，为何还偏生是个司命神君啊！神君也罢了，还是个女人！哈哈……多好笑啊！”
水无垢抬起手捂住嘴，又迅速放下，望着厌冬深，泛着泪花牵强的苦笑着：“你现在还要和我这个不伦不类的妖孽有牵扯吗？我告诉你厌冬深，跟我沾上边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
“我想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全都不要了！我一个妖孽根本不配得到这一切！要不是我，林雪寂会好好端坐天府宫，做她的司命星君，巨痕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大魔头。都是我贪得无厌，非要费尽心机的想要逆天改命。可我本就是个注孤生的命！改不了！”
“无垢，你冷静点！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世上哪有什么天命！你不要昏了头！”厌冬深冲上去按住她的肩头，撕心裂肺的安慰着。
水无垢狠狠皱眉，猛地看向林遮月，忽然冷漠又急切的问道：“轮回画是你带来的，那是你的东西？巨痕是你封印进去的？”
林遮月哑口无言，她不可能将师父供出去。
随后水无垢狠狠推开她，声嘶力竭吼着：“你为什么和云曦月那么像？你是她什么人？你为何出入神界如此自由？”
林遮月狠狠皱眉头，冷声道：“那是我长姐。”
“长姐……云曦月！”
水无垢身心俱疲。巨大的欺骗蒙住了她的心，连云曦月也骗她！
“云曦月！我她娘的瞎了眼才和你做朋友！你这个大骗子！我怎么能信了一个神的话！我竟然信你和我是一路人……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想着让林遮月潜伏在魔界，暗中诛杀魔界中人？”
水无垢变得聪明起来，她好像想通了一切。
不等云曦月回答，水无垢便又是泪流，满是怨恨的伸手指着云曦月骂道：“好一个正直的明灏神尊！你们两姐妹都不是好东西！一唱一和的骗了多少双眼睛！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你！”
水无垢叫嚣着靠近云曦月，气势逼人，红着眼喷出恶毒的话语：“那天我亲眼看见你进万怨林了！你为了一个落九霜不惜和巨痕大打出手，放出万怨林中不计其数的妖魔！你一个神尊，不也背地里勾搭妖魔？一定是你想杀了巨痕灭口，所以才联合林遮月把巨痕封印起来的对不对！”
云曦月万万没想到水无垢竟然出卖秘密，想来此刻是失心疯了，于是怒斥：“住嘴！胡说八道！巨痕逃出万怨林本就罪该万死，就算是我将她封印的又如何？我的职责便是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斩妖除魔？呵，那落九霜放箭伤你，你怎么不还手？怎么甘心让她一再伤你？那可是一个妖孽！你是动了心吗！”
水无垢无情的泼脏水，把能记得的都胡乱拼凑在一起，好像这样就能替巨痕报仇一样。
林遮月冷着脸看着这个正直又为人钦佩的长姐，这个最是坚信神魔不两立的长姐，怎么会对一个妖孽女子手下留情？难道当真是对一个妖孽动了心？
云曦月禁不住长生大帝和林遮月的目光，便准备离开，可刚抬脚便被水无垢拦住。
那失了心智的人大声喊着：“我也是妖孽！你杀了我！替天行道，还能杀人灭口！只要我死了，再也不会有人将你的秘密说出去！你动手呀！你眼前有一个真真正正的妖魔，你倒是杀了我啊！”
云曦月听着这些刺激的话，神经绷紧，头一次冷酷至极的盯着水无垢看，一字一顿问道：“你以为我不敢？”
“我赌你没这个种！”水无垢一心求死，根本没在怕的。
两人冰冷的目光对决，只是刹那，云曦月便幻化出弑魔剑来架在她脖子上，因太过生气而力道大了些，那白皙的脖子上顿时流出些许血来。
可即便是这样，水无垢也半分畏惧也无，反之，她更狠，伸手便抓住弑魔剑往脖子上递，叫嚣着：“动手啊！孬种！”
“水无垢你闹够了没有！”
林遮月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这一声吼，也震惊了云曦月，本来云曦月最大的顾虑就是万一失手杀了水无垢，惹得林雪寂崩溃，再进而惹得林遮月伤心。
云曦月太了解林遮月了，能被她放在心头的人，必然十分重要。
所以，水无垢出事了，就相当于林雪寂出事了。
本来两姐妹就不和睦，云曦月更不想因为一个水无垢而导致姐妹关系恶化。
水无垢被这一声吼镇住了，好像也不闹了，抓住弑魔剑的手一下子松开了，皱着眉头十分流氓气质的抬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沾得满手都是。
她拼命抹，可那血迹倒是弄得她整个脖子都是，一瞬间丧极了。
随后沉重的叹息，又恢复了平静，眼里满是愧疚的看着云曦月，郑重的道歉：“对不起，是我失态了。还请明灏神尊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论如何，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与任何人都无关。”
水无垢退后半步，九十度鞠躬，再次道歉：“多谢诸位神界尊者鼎力相助，劳你们费心了。水无垢无以为报，只能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所有人都以为水无垢说着违心话，却都再也不敢多言，生怕刺激着她。
水无垢又看向林雪寂，笑了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头笑道：“保重，神仙姐姐。还有，忘了我水无垢吧。不值得。”
这话说得干脆利落，摆明了要断绝关系，不管她是在气头上还是认真的，林雪寂的骄傲都不允许被如此践踏。
所以这个高傲的女人狠狠捏住她手腕，咬牙切齿目光阴冷的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水无垢平静的回答：“你是不是真以为你在我心里无人能及？我告诉你林雪寂，你就是太自信，什么都自以为是！不管我现在是不是疯了，总之，我能为了别人对你冷漠狠绝，那已经充分证明你在我心里什么没她重要！还需要更充足的理由吗？”
水无垢的话语铿锵有力，将林雪寂的心一点点刺穿，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变故，于是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纵使那白皙的手腕已经因为被捏得太紧血液不流通而发紫，可水无垢仍旧一声不吭忍着剧痛。
“雪寂，你冷静点。无垢是个女人，别对一个女人动手。”云曦月赶忙打圆场。
殊不知就是这一句话，彻底激怒水无垢，她当即大吼：“云曦月你住嘴！别什么都拿女人说事！我当年要不是改动司命簿耗费了不少修为，要不是因为想要神仙骨而被抽去妖力。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在座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少给我动不动就说女人弱，我要是现在还有当年一半妖力，一定立刻废掉你一生修为！”
好狂妄的话！
可这一番话说出来谁都不信，厌冬深信！
厌冬深脱口而出：“是你和云曦月做了交易，所以替林雪寂受天雷劫！是不是？长生大帝说，你受了天雷劫便可以使用司命笔改命格？是吗？”
“关你屁事啊死狐狸！”
水无垢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挑明了，瞪着那柔弱的双眼，又骂道：“你是不是以为你追到今生就够痴情了？你好好睁大双眼看看你身旁的我吧！我不是你拼死也要爱的花妖吗？这世间并非我一朵彼岸花妖，而你爱的，从头到尾都是你那可笑可悲的执念！我不过是一个分身罢了！你真正爱的，是青莲池中那个真身！说白了，倘若我真能丢弃我这彼岸花妖的身份，没有这灵体！你至死都不会认出我是谁！你怎么还敢大言不惭说你爱我！你配吗！你问问你自己，你配吗！”
突如其来的复杂关系将局面搅成一锅粥，水无垢成了无辜的受害者，似乎在场所有人都是有关系的，除了她。
眼下看来，她还是个最多余，最该出局的人。
厌冬深无声的流泪，凄然的问：“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你吗？”
提及此话水无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甩开林雪寂的手，指着厌冬深那深情的脸骂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都在躲你吗！”
气氛尴尬到极点。
还不等厌冬深再开口，水无垢又叉腰叹息，一副十分崩溃的表情甩过来一顿噼里啪啦的话：“厌冬深你怎么就这么看不开呢！佛前修为数十万年，竟然困于心困于情！我看你倒是个十足的妖孽！我才是那个佛家悟性比你都高的人吧！”
水无垢低头，又盯着巨痕死去的地方看，目光坚定的说道：“我当初的确不该骗你，让你化为女儿身。可我对你真没有一丁点的喜欢，你看你现在不也对我很好？可我又何曾对你高看一眼？”
一番话说得厌冬深不敢言语，吃瘪。
水无垢咬咬牙补充道：“别说是你，就是巨痕这么好的女人，我也未曾动心过。她比你强太多了！她可不像你一样死缠烂打，步步紧逼，她虽是个极其小气的女人。却也懂得给我足够的空间让我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