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子,我不想成仙了。”
老乞头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这句,他的眼角有泪,从冰封到身体里的冰玉连的气息,基本上他猜出大概。
他甚至没有提到一句雪桦,风满城几次想开口都忍了回去,老乞头安静的可怕,平日里话多喜欢开玩笑的人突然一句话也不说了。
呆呆的坐着,躺着,喝着酒,吃着酸梅子,直到那天,他坐在屋檐上喝着酒,雨点滴落下来。
他亲眼看着地上那滩血迹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红了眼就落了泪,他比谁都明白,雪桦不在了。
“真酸。”他嚼着酸梅子,苦笑,真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吃的。
他在屋檐上被淋得浑身湿透,酒壶顺着屋檐滚落下来,摔成碎片,风满城为他撑起一柄雨伞。
风满城后来如何都忘不了那一幕,老乞头茫然空洞仰头看着他,“她失约了我该怎么办?”
风满城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他编织的神仙姐姐回到天上的美梦他根本不信,这个时候他甚至希望老乞头不要那么聪明。
那一日过后老乞头又恢复了生机,和往常一样打趣毒舌不饶人,铆足了劲削尖脑袋想成仙。
他想只要他记得,就可以重新开始,再一次遇见雪桦,他想弥补所有遗憾,比如这次换他跟在她的身后。
“好,我陪你一起找。”风满城给了他希望,丝毫不敢告诉他雪桦几乎没有生还可能,更不敢告诉他,他只有这一世的寿命。
成仙,老乞头便可以长生,长生总有一天他会遇见新的人,他会成为雪桦期望的那个人,站在阳光下就会闪闪发光。
离韫玉将雪桦和冥启星君的故事如实告知,洛竹听得稀里糊涂,这只能算得上是老乞头的前尘往事,虽然也发生在玉麟城,但是干系不是很大,这又与玉麟城的那场劫难有什么关系。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离韫玉粲然一笑。
“老乞头既是星君转世,那为何他会消逝尘世间?”按理来说老乞头尘世尽了,可以恢复记忆回到天宫或是继续转世,而不是只有这一世的寿命。
“这大概只有冥启星君自己知晓了,他所经历的什么又或是为何历经这一劫难都是他自己的命数罢了。”离韫玉看得倒是很开,微笑着回应。
洛竹始终不明白这其中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老乞头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星君,自己的命理更是清楚不过,就这样消散尘世,落得个一无所有也是凄惨,他和雪桦明明心里都有彼此,始终不能开口也没能在一起。
雪桦是不后悔的,老乞头也是不后悔的,洛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玉麟城和老乞头到底有什么关系,思来想去何时回的客栈也不知道,还是临冬拍拍她的肩膀她才反应过来,离韫玉早已离去。
“你也意识到不对劲了?”风卿墨一针见血的问道。
洛竹点头,“感觉江雪姬说的和离玉神君说的能连起来又不太能联系起来,一个是前尘旧事,一个是生死恩怨,一个是主人翁还有一个是旁观者,也不能这么说,江家姐妹的事主要还是与风...”
洛竹意识到不能这么失礼,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与风叔叔有关,然而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与玉麟城当年的劫难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在我们看来又毫无联系。”
“那如果是同一个人呢?”风卿墨指点道,见洛竹还是一脸茫然,他喝了一口茶水,“假如江雪姬就是雪桦呢?”
“怎...怎么可能。”洛竹结巴了起来,如果江雪姬是雪桦的转世,好像一切就能稍微说通一点,最起码两者有了联系,可是雪桦在救老乞头的时候就已经香消玉殒了,牺牲自己作为器皿哪有那通天的本事说活就活过来。
“冰玉莲能救老乞头,自然也是能救雪桦的。”
“你的意思的是雪桦依附在了冰玉莲身上,重新再获得新生?”
这个猜想有点太胆大了,老乞头只比江雪姬年长十岁左右,就算是重获新生也不会是江雪姬。
“江雪姬十岁以前都是痴傻的,突然有一日像是重获了心智,识人辨字皆无异常。”风卿墨补充道。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可是你是如何得知?”洛竹有些纳闷,这大胆的假设和近乎隐秘的消息他是如何得知。
风卿墨自顾自地饮茶水,淡然答道:“说过了,假设罢了。”
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洛竹倒吸一口凉气,那么雪桦亲手又葬送了她最爱的人,并摧毁了她最喜欢的城池,要是只有江雪姬的记忆还好,但是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忆起了所有往事,那她......
洛竹不敢再想下去,脑子里全是江雪姬冰冷的目光,按照离韫玉的描述,雪桦应该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仙子,江雪姬是她全部的反面的吧,阴狠歹毒,不留余地。
“要真是这样,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风卿墨思索了一下,回道:“从她做了选择之后,这世上就只有江雪姬了。”
洛竹哑然,而被谈论的江雪姬此时已经身受重伤,苟延残喘的缩在一处暗角,四处都是在找寻她的人,远处的树上站着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她。
江雪姬察觉到有脚步声传来,往暗角的地方缩了缩,嘴角还残留着鲜血,时魅嗤之以鼻,嘲笑道:“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真是没用。”
江雪姬抬头瞪着他,她冷冷的说了句笑够了就滚。
时魅离她又近了些,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肢,抱着她离开了玉麟城。
江雪姬对这个占用自己妹妹身体的人没有任何好感,时清的身体还是瘦弱了些,抱着比自己高的江雪姬看着有些滑稽。
“不要再回来了。”时魅将她丢在一处荒地,江雪姬突然笑了起来,手里重新召回了百鬼刃,时魅立即握紧长枪。
江雪姬只是将百鬼刃插进地面,艰难的站起身来,她笑得近乎癫狂,她的脸几乎要贴在时魅的脸上,她在他的耳畔轻声问道:“你怎么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