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住在滢水东,刘四家住在滢水偏西,往日用不上半个时辰的路程,在这大雨中硬是淌了一个时辰。
到了刘四家刚把刘四媳妇接出来就看见两道白光闪在西福山上,跟着就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声音震耳欲聋,闪电仿佛要把整个白滢村劈成两半!
西福山上轰隆隆的滚下几块巨石,砸在了滢水上,紧接着又是咔嚓咔嚓的雷声音响起,吓得刘四媳妇跌倒在泥汤子里,水清明见此景慌忙上前扶起刘四媳妇。
“嫂子,没······”
咔嚓咔嚓!雷电划过小福山,多块巨石滚落,轰隆隆的巨响盖住了水清明后面的声音,这下把整个村口都给堵上了。
白滢村地处开阔,五福山环抱在村子四周,家家临滢河而居。因为是在南方,每年都会有梅雨季节,虽然今年没到日子就开始下雨且雨还不小,但是村民从未担心过。
因滢河宽六丈余,河水最深处也就一丈多,可滢水无论下多大雨多久都不曾漫过河岸。雨季水多时,滢河水流急;旱期水少时,滢河水流缓,这条河自有人居住在的时候水量就不曾变过。村民对滢河水充满敬意,每户村民家里都会供上一瓶滢河水,感念滢水的养育之恩。
如今,被雷劈下的山石不仅挡住了村口还阻断了滢水。流不出去的滢水慢慢的就涨过了河岸,开始向村庄蔓延。
刘四媳妇被这情景吓呆了,摇摇晃晃的就往家门口跑,边跑边叫:“孩儿他爹~~快~快~~!要~~发水啦,要~要发水啦~~~!”
村民听到雷声的时候早就出来查看外边的动静,看着这样的情形都是惊呆的模样,被刘四媳妇这么一喊都慌乱起来,都跟着在大雨里喊了起来,叫的叫,哭的哭,声音从河西一气儿传到了河东,村子里乱成一团,大家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有的人竟然开始在雨中乱跑起来,哭喊着白滢村要完了,滢水神发怒了,要淹死大家。被这声一传,整个白滢村瞬间笼罩上了一层死亡的气息。
水清明看到这样的情形,更加着急,一边抹着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一边大声喊道:“大家先别慌,都往河东跑,上东福山!”可惜他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了大雨中、淹没在了这悲戚的哭声中。
白滢村地势是东高西低,东福山是五福山中最高的山,而且是离白滢村最近的山,半山腰处还有一个天然的大洞穴,村民上山打猎,若是天黑了还未下山便会去那里歇脚,所以东福山是天然的避难所。水清明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叫大家上东福山的。
水清明见无人理他,便先闯进了刘四家的门,一进门就看到一家六口,抱坐在一起哭的场景,水清明冲到刘四跟前用力拉他,喊道:“刘四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快收拾东西上东福山呐!”
刘四一听,先是一愣忘了哭了,跟着反应过来,塞给水清明一个孩子,自己抱俩,转头对自己媳妇喊:“快~快收拾一下,咱们上山,咱们上山啊!”
刘四媳妇慌里慌张,不知道该收拾什么,站在原地拿什么都不对。
“拿些干粮,带点儿衣服!”水清明对着刘四媳妇说完抱起另一个娃跟着刘四冲出了屋子,刘四嗓门大,对着村民大喊:“上山!上山!”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慌手慌脚的往家跑,不一会儿就看见一户户携家带口子的都奔着滢水东边的东福山上去。
水清明自己走就够吃力了还带着俩孩子更是行动缓慢,又担心家里的妻子,脚下一滑跌入泥水之中。
刘四媳妇带着东西出来了,她寻找着自己的老公孩子,见俩孩子站在路中间哭,急忙磕磕绊绊的往前跑去,抱起小儿子拽着大一点的孩子背个包袱奔着东福山而去。,完全没有注意跌倒在地的水清明。
可怜的水清明本就是伤病之身,又在雨中淋了这么久,想爬起来却是怎么也起不来。村民各家逃命自家人都快顾不上了,更是没人帮他。他好不容易爬起了一半又滑跌了下去,水清明无奈,擦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再次想起身,一睁眼就看到一角白色。
他顺着白色衣角往上看去,只见一身白色道袍打扮的道士戴着纱笠,披着蓑衣,向他伸出了一只素白的玉手。这是位道姑?水清明心中暗想。
突然想到家中娘子,也顾不得许多,抓住那只手借力起身,一边道谢一边让道姑跟着他往东福山方向走,因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雷声过后的雨简直是像惩罚,撑伞的走不多远伞就会被雨打漏;披蓑衣的身上好像有千斤重,都快直不起腰了;什么护具都没有的就像是被人扔了石子,打在身上砸的人头晕眼花。
白衣道姑,眼见村民受苦,虽是意料之中但也于心不忍,她一边跟着大家走一边暗暗施法,减轻落在村民身上的雨,方便大家逃难。
从不曾涨水的滢河,像是释放了千百年来的怒气,借着雨势,疯涨起来。不过半个时辰水已涨至人的脚腕处,不出一个时辰定是要涨至小腿的。
白衣道姑无法,不能逆天而行,只能眼睁睁看着滢水放肆地侵略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