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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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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曲跟在尹君墨的身边,看着北乐镇热闹的夜晚,心境没那么凄凉了。一声君墨大哥让她仿佛有了依靠。在经历了整个白滢村人都嫌弃她,甚至连看着她长大的四叔四婶都希望她离开后,曾一度让她感觉到世态炎凉。在她对人情冷暖不再抱有希望时,尹君墨给了她最大的安慰。

她看着尹君墨高大挺拔的身影,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星光。这种幸福无关风月,那代表着信赖、依赖。

尹君墨似乎察觉到了灵曲的注视,他回过头看她,含笑道:“到了,咱们进去看看吧。”

灵曲顺着尹君墨指给她的方向看过去,果见一布铺。不过,布铺的伙计正要打烊呢。

灵曲赶忙上前,对着那伙计道:“这位小哥,请等一下。我们想进去看看。”

那小伙计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却生的花容月貌,一时之间竟是看痴了。

灵曲被这个伙计直勾勾的盯着,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往尹君墨身后挪了挪。

那伙计这才反应过来,挠挠头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住,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呢。您二位想看什么,里边请。”

灵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随着尹君墨进了店里。

尹君墨和灵曲刚一进店,就看到掌柜的刚从屋子里走出来。掌柜的笑容可掬的道:“二位想要选点儿什么?”

灵曲四处四处看了看,其实她没什么买东西的经历。从小到大,她的衣裳都是她娘亲手给她做的,从没买过。而且她身子弱,长这么大也就去过南安镇而已,再就是上次尹君墨带她去忠福镇的医馆,见识太少。所以她对于买东西是一窍不通。于是她看了看布料,又看了看衣服,心中实在是有些慌张,不知道该怎么跟店家说她想要买身男装。

尹君墨看出了灵曲的难处他说道:“我要给兄弟买身长袍,他的身材与我这妹子相仿,就照着她的身量来一身便是。对了,要素净的。”

灵曲见尹君墨连自己服丧要穿素色的衣裳都考虑到了,心中不可谓不感动。对尹君墨的感激又多了一分。

掌柜的瞧了瞧灵曲的身量,就叫伙计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系着一条黄色的腰带,外搭一件米色长衫,然后对着尹君墨道:“按这姑娘的身量来看,我们店里就只有这一身能对得上您的要求了。”

尹君墨看了看衣裳点点头道:“好,就这身了。”

灵曲看到这衣服虽是男装,样式简单,却是出奇的好看,颜色素净又大方,那长袍在烛光映衬下还反着亮光,摸起来质地平滑柔软,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她猜想这衣裳应该不便宜,于是就问道:“这衣裳多少钱啊?”

掌柜的让伙计打包衣裳,他笑呵呵的对着灵曲说道:“二两银子。”

灵曲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二两银子!她娘给她的全部资产也就一两银子加两贯钱。她吓得连连摇头,小声对着尹君墨道:“君墨大哥,还是不要了吧,这实在是太贵了。”

尹君墨笑笑道:“二两就二两,这衣裳是上好的锦缎,值这价钱。”

伙计拿着包好的衣服捧到尹君墨面前,然后低头说道:“客官,给您包好了。”

尹君墨拿着着包裹就带着灵曲走了。等回到了客栈,灵曲还是有些心疼那二两银子,毕竟那是尹君墨掏的银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女扮男装的决定是错的,害得君墨大哥花了这么多钱。

尹君墨看透了她的心思,于是把灵曲送到房门口,将包裹递到她手上后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一个出家之人,要银子也没什么用,只要是买的东西有用,这银子花的便值。。”

灵曲抬头看这尹君墨泪光闪闪道:“谢谢大哥。”

尹君墨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灵曲趁天还没亮起来了。穿上了昨天尹君墨给买的衣衫,头发用白色布带束起。她对着脸盆里的水照了照,看着水中的倒影,脸颊消瘦,肤色白如纸,嘴唇也没有血色。真是憔悴啊。

她看着看着仿佛看到了她的爹爹。她笑了起来,摸着脸颊对着水中的自己笑道:“爹爹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就像我现在这个样子呢?气色更好一些才对。”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尹君墨同时开问口道:“灵曲?你可起了?”

“是,君墨哥哥。我这就出去。”灵曲快速擦了把脸就开了门。

尹君墨看到灵曲时,还是有片刻的惊讶,虽说灵曲现在是一身的男装,脸色也因为最近的事有些憔悴,不过看起来反倒是觉得她清俊出尘,雅人深致。

灵曲看到尹君墨这样看她,心中有些担心,于是问道:“君墨哥哥,我是不是看起来还是像个女子啊?”

尹君墨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白靴递到灵曲跟前道:“不像,倒像一个翩翩少年郎。”

灵曲眉眼一弯,有些激动的道:“真的吗?我像男子了?真是太好了。呵呵。君墨哥哥这是?”

“你总不能着男装,却还穿着绣鞋吧。”尹君墨笑着说道。

灵曲接过鞋子,用愧疚又感激的眼神看了眼尹君墨,她已经欠了尹君墨太多了,以后要她如何才能还上?她犹豫着接过鞋,对着尹君墨施了一礼道:“君墨哥哥你对灵曲这么好,灵曲无以为报。谢谢!”

尹君墨并不在意这些虚礼,他扶起灵曲,然后笑道:“你可要注意了,穿着男装,不能再行女子的礼数了。”

灵曲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的点点头,然后就抱着鞋子回了屋。

他们上路之后,尹君墨好奇道:“你怎么对我换称呼了?”

灵曲眨眨眼睛,这才想到,自己平时叫小娃哥哥叫习惯了,连改了尹君墨的称呼都没注意。于是抱歉道:“对不起,君墨大哥,我一时顺嘴,就……”

尹君墨好笑道:“没关系,还是叫哥哥好了。叫哥哥亲切。我在这世上也没有亲人了,能与你做兄妹也好。”

灵曲看着尹君墨,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君墨哥哥也是个父母双亡的可怜人。她眼中犯起了泪光对着尹君墨歉疚道:“对不起”。

尹君墨不在意的挥挥手,然后对着灵曲说道:“从今天起,你我就是兄妹了。我们就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尹君墨说到此处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接着道:“不对,你还有一个哥哥。”

灵曲想着,莫非君墨哥哥真的有兄弟?

尹君墨薄薄的唇角带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灵曲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的如此开心。尹君墨接着说道:“我想到要有个妹妹了,就把我这个义弟给忘了,真是不应该啊。四年前,我参加修仙大会时身受重伤,他彻夜不眠的守在我身边照顾我,我才得以恢复,参加接下去的比试。后来知他也是孤儿,就与他结为了兄弟。”

灵曲也笑道:“原来如此,君墨哥哥,那现在你就有两个亲人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尹君墨感叹道:“是啊,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说道平安,就是你另一个哥哥,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又行了两日的路程,灵曲和尹君墨终于来到鼎阳山脚下。灵曲望着又长又陡峭的又破旧的山梯,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没想到鼎阳山高耸入云,在山下根本看不到头,这要是爬,带爬到什么时候啊。

尹君墨看着灵曲惊讶的模样解释道:“这叫天梯。一般是给上鼎阳山的普通人准备的,只有诚心诚意,且是非常重要非鼎阳山办不可的事,才能来登此天梯。否则就是爬上去也不会有人理睬,还要顺着天梯再下来。”

灵曲啊了一声,又问道:“那是为什么啊?鼎阳山的弟子不就是应该为民解难的吗?”

尹君墨点点头道:“话是如此。可若是事事要鼎阳山的人来解决,那还要朝廷何用,还要官员做什么。鼎阳山和其他门派会在朝廷解决不了的问题上才会帮忙,比如降妖除魔。”

灵曲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后也能这样吗?”

尹君墨笑了笑不置可否,敲了下灵曲的头道:“你还是先爬上去吧。我陪你。”

灵曲怕自己中途会掉下去,于是问尹君墨:“君墨哥哥,你能不能御剑带我飞上去啊?”

尹君墨道:“我御剑是没问题,可是却不能带人。所有的门派都规定,御剑不能带弟子,除非是极特殊的情况。因为御剑是一个道士最基本的功夫,若是在开始修行时做不到御剑飞行,那也就做不成道士了。你既然想拜鼎阳山,就必须一切靠自己。”

“恩,谢谢君墨哥哥。我明白了,我一定会爬上去的。”

说罢,灵曲就摸着旁边的铁链像山顶爬去。这条路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走过了,铁链上满是锈迹斑斑。灵曲怕她这身昂贵的衣服弄脏了,特地挽起了袖子,可是还是蹭上灰尘。

尹君墨怕灵曲中途体力不支掉下来,所以跟在灵曲身后。灵曲身体本就柔弱,经这几日的折腾,身体比原来更弱了,她才向上爬了几节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可是想到娘亲那日的交代,又想到爹娘的血海深仇,她要着牙拼命坚持着。手磨起了血泡她也没有吭声。不过尹君墨在她身后,看到铁链上留下的血迹,就知道灵曲那双纤纤玉手现在一定是惨不忍睹了。

他们从白天爬到黑夜,从黑夜中又迎接了黎明,期间尹君墨已经不知救了灵曲多少次,可见灵曲已经完全透支了。他们现在还没有穿过云际呢,这才爬到鼎阳山的三分之二而已。

尹君墨将自己的宝剑变大插入灵曲旁边的山崖上,让灵曲坐在上面歇了一会儿,她这才有机会看看自己来时的路。她坐在尹君墨的宝剑上,一手把着铁链,像下望去,只见她上来的路是一条垂直的天梯,向下看去山林间泛起了晨雾,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向远处眺望,她看到了东升的旭日将光辉洒向整个大地,成片的山林、像一条细线般的河流,就连远方的北乐镇也都渐渐染上了晨辉。

灵曲感叹道:“好美的日出啊。我从来没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日出呢。以前我去过最高的地方就是福至崖了,我和小娃哥哥他们上山时,从来不敢看下面,因为太高了。那天从福至崖跳下去的时候我也没敢看。没想到,山顶的景色这么美啊。”

尹君墨也悠闲的看着山下的景色。他听到灵曲的这番话,心头浮起一丝心疼。他拿出水袋,让灵曲喝些水,然后对着她道:“再歇一会咱们就一鼓作气爬上去吧,今天一定能上到山顶。”

灵曲点头道:“恩!君墨哥哥,你也上来休息会儿吧,你跟在我后边提心吊胆的,一定比我还累。”

尹君墨微笑道:“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儿小事不算什么。你要是真能被鼎阳山收为弟子,那将会是我最高兴的事。”

灵曲也微笑道:“好。灵曲一定会努力的!我休息好了,咱们出发吧。”

人在看到初生的旭日时,总是会充满动力。灵曲和尹君墨救借着这股力量一鼓作气的穿过云端,在晚上太阳落山时爬到了鼎阳山顶。

爬到山顶的那一刻,灵曲当时就又累又乐的要昏倒了,不过她还记着身上价值二两银子的豪衫,不敢随意晕倒,她踉踉跄跄的找了棵最近的大树,将包袱垫在地上坐着,倚在树干上。立刻就睡了过去。

尹君墨还以为她是看到了眼前的大殿才那么着急的走去,没想到却是找了棵大树睡觉去了。弄得他哭笑不得。

灵曲当时已经睁不开眼了,连找树都是眼睛半眯的情况下摸到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在她躺的那棵树的斜前方,就是鼎阳山的入山大门。

守在山门的两个道士,见有人从天梯处爬上来,还愣了半天。随后一个弟子认出尹君墨身上穿的净清派的衣服,这才走过来问道:“你是净清派的道友?”

尹君墨微微颔首道:“正是,贫道尹君墨。”

那弟子一听是上届修仙大会的魁首,激动道:“原来是修仙门的尹师兄,我仰慕你已久,可是却从没见过你,今天居然见到了。真是,真是三生有幸啊。”那守门弟子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尹君墨客气道:“幸会幸会。”

旁边的守门弟子奇怪道:“可是,你们怎么会从天梯上来啊?他,怎么了?”

尹君墨微笑着看了睡着的灵曲,对着守门弟子道:“她是来鼎阳山拜师的。我陪她爬了天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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