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正前方就是神女像。整个神女村就是围绕着这尊神女像排开。神女像周围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可能是平时供人们休息散步用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古乐他们所临时居住的一个院子,经过一上午的观察,也是整个村子最好的一个院子。
神女带着面纱,看不清她的神色,却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冷淡之感,长发并未有任何束缚,自然地垂到脚裸。头上带着花环,反衬的下巴格外的消瘦。全身并未有任何装饰,只是一身白袍,看样子也是一位十分清贫的神女,和自己做神仙的时候有的一拼了。
古乐不禁有些好奇,这神女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整个村子的人,祖祖代代为她祭祀祈祷。
正想着,古乐突然感应到远远地有一道视线投射过来。
“谁?”说话间,古乐已经向那处飞去。
“神女姐姐!”
古乐飞到那人面前,只见那人大约二十多岁,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古乐,眼睛发直,傻乎乎的叫道。
这是古乐见到的这个村子唯一一个青年人。
“我不是你们的神女。”古乐淡淡道。
“你是的,你会飞,阿柴都看到了。”阿柴一副我都知道了,你骗不了我的语气。“哈哈,他们都说我笨,阿柴其实可聪明了。”
“你叫阿柴?”古乐见阿柴只有几岁心智的样子,轻声的问道。
“哇,神女姐姐你好聪明,阿柴都没有告诉你阿柴叫什么,你就知道了。”阿柴一脸崇拜的看着古乐。
古乐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应,又接着问:“阿柴今年几岁了,在这里干什么呢?”
“阿爹说阿柴今年二十四岁,但是阿娘说阿柴是八岁。”阿柴一脸纠结“所以,阿柴也不知道自己几岁。”
“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啊?”古乐又轻声问了阿柴一遍。
“来看神女姐姐啊。”阿柴一脸天真道。随即又有些沮丧的对古乐说:“阿爹阿娘不让阿柴出来,阿柴实在好奇神女姐姐你长什么样子,就偷偷跑出来了,你不要和阿爹阿娘说。”
“好,我不说。”古乐温和道。“那你可以告诉姐姐你的阿爹,阿娘为什么不让你出来吗?”
“这个阿柴不知道。”阿柴有些难过道。“但是阿柴真的有听阿爹阿娘的话没有出来哦,就是这次,阿柴实在太无聊了,就偷偷跑出来看神女姐姐了。”
“那阿柴为什么无聊呢,没有和阿柴一起玩的小伙伴吗?”古乐循循诱导着阿柴。
“以前有阿木和阿柴一起玩的,但是阿木不在了,只有阿柴自己一个人了。”阿柴委屈道。“阿木是阿柴的弟弟,阿柴是哥哥。哥哥要听弟弟的话,阿爹教我的。”阿柴傻笑道。
“那阿木去哪里了呢?阿柴知道吗?”古乐问。
“阿爹说。阿木要去做一件很厉害很厉害的事情不回来了,但是阿柴要听话,那样,阿柴就可以去找阿木了。”阿柴认真道。“阿柴会听话的,阿柴真的很想阿木,阿柴要快点去找阿木。”
“阿柴知道阿木去干什么了吗?”古乐问。
“不知道。”阿柴难过道。“但是,阿柴知道,村子里好多人都去了。阿柴也会去的。到时候就会见到阿木了。”
古乐刚想接着问,前方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神女姐姐,阿柴要回去了,不和你说了。”阿柴站起身来,准备往回走。“对了,神女姐姐千万不要告诉阿爹阿娘,你见过阿柴。”
“嗯,你去吧,我不说。”古乐浅笑道。阿柴的心智虽说只有七八岁,但是心灵确实是稚子般的纯净。让人不自觉的放下心防。
阿柴得到古乐的肯定,这才放心的转身,小心翼翼的离去。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古乐也不在外面多停留,转身向院子走去。
回到院子,古沐风与君莫离已经回来了。
二人见古乐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可有什么收获?”古乐问。
“我进了几乎农家,发现了他们家中衣柜中均有青年人的衣物,有些衣物布料还比较新,应是没穿过几次的。另外,他们的房间没有灰尘,仿佛就像是所有青年人突然消失一样,生活用具均是保持着原状。”古沐风道。
“祠堂没有什么异常的,就是挂着一张神女的画像,样子与外面的石像差不多。唯一异常的就是有许多青年人的排位,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村子中没有青年人。”君莫离道。但是他没有说,神女的画像和古乐有几分相似。
“祠堂的排位可有一位名字中带‘木’字的男子?”古乐问。
君莫离想了想道:“好像真有一位,叫古木。是第五位村长的二儿子。我当时还特地关注了一下,因为这位村长的两个儿子皆在二十几岁的时候死了。大儿子好像叫古柴。”
“你确定叫古柴?”古乐问。
“我确定。”君莫离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我下午的时候,遇到一位心智只有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他告诉我,他叫阿柴,他还有个弟弟叫阿木。但是阿木不见了。所以我才会问你是否祠堂中有一个排位名字中带‘木’。”古乐道。
随后古乐将今天下午遇到阿柴的事与二人一一说明。
“那就更不对了。”古沐风皱着眉头,疑惑道:“如果这古木死了,村长给他立牌位没什么,但是这古柴并没有死,为什么要给他立排位呢?”
“还有更匪夷所思的。”君莫离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压下心中的疑惑讲了出来。“照我们已经知道的线索,这古柴是村长的儿子,阿柴也说他的阿爹阿娘尚在。那么,也就是说,阿柴的阿爹阿娘便是古村长和孙婆婆。”
“对呀,这有什么好匪夷所思的。”古沐风不解的问。
君莫离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之前的沉稳,道:“我在祠堂,看到的排位中也有古村长和他的妻子。当时以为是上一代村长的,并没有细想。”
“我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假设,这个村子的所有人的排位都在祠堂……”古乐道。
“会不会这个村子就有这种习俗,就是提前将未死的人的灵位给摆上。”古沐风语气有些不足道。
“提前几十年,这不太可能。”君莫离道。“而且,就算有这个习俗,提前给未亡人打上排位,也不一定非要摆在祠堂,最重要的一点,已死的人的排位与未死之人的排位并无任何不同……”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古乐接着君莫离的话说下去:“他们全部都知道自己将命不久矣,提前将自己的排位做好,放上去,以防全部死后,没有人为他们做灵位。难怪……”
古乐没有再说下去。
“难怪什么?”君莫离问。
“今天下午,阿柴说会去找阿木,如果阿木已经死了,那么……”古乐道。
“乐观一点,说不定阿木并没有死,这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我们只是看到了灵位而已。”古沐风道。
“希望如此吧。”君莫离道。
三人都没有什么心情,匆匆回来房间。
晚上孙婆婆来送饭时,情绪也已经恢复了正常,仿佛中午情绪失控的人并不是她。三人也不敢再问什么,更没有问阿柴的事情,生怕在问出孙婆婆一些其他的痛处。就只是和孙婆婆聊了一下家常。
晚饭很丰富,但三人心里堆着事情,草草的吃了几口,就结束了,却把来收碗筷的孙婆婆吓坏了,连忙问是不是饭菜不和胃口,还是生病了怎么的。三人连忙解释了一通才让孙婆婆安心。
孙婆婆对古乐三人是真的好,但是,古乐他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孙婆婆他们。三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从下手。
接下来两天三人就在闭门深思中度过,三人没有再外出,也没有再打探什么消息。
最后一天,整个神女村的人都集中在祠堂,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严肃,平日里祥和的子立即添上了几分肃穆。古乐三人并没有去,孙婆婆早上送饭时,告诉过三人尽量不要出门,后又匆匆离开了。
祭祀结束,包围了神女村整整三天的结界伴随着最后一声祭祀钟响终于散开了。古村长说,全村的人都想举办一场宴会最后再招待一下古乐三人。
宴会就在神女像的那个空地举行,全村的人都来了,唯独阿柴。古乐想问一下,但是,又没有什么理由。还是没有开口。这场宴会算得上是宾主尽欢吧,古乐想,每一个村名都做了自己最拿手的才,一一为古乐三人展示。每个人都穿上了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穿的衣服,他们欢笑着,互相打趣着,回忆着在神女村生活的点点滴滴。
“古二爷,以前因为一只鸡被你偷吃了,记恨了你许久,在这里给你道歉啦。”
“我说你这老头子有一段时间不理我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一只鸡啊,讨打是不是,来,今天这桌上的鸡你想吃多少就多少。”
“哈哈哈哈哈”旁边的几位老人立即大笑起来。
“古大家媳妇,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和你吵架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哎呀,早忘了,况且,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
明明是一场很欢乐的宴会,不知怎么,古乐却感受到了一丝丝悲凉,仿佛这是他们最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