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满月,照耀在落月峰顶,风行走在空中,也路过了落月峰上的石堆上,吹过风的地方慢慢地严缝合一,成了原来的模样,就是一些掉落的细碎小石子也一一地飞回了原来的位置。
落月峰如故,村长和村民们一如十多年前送走季云翔一样送走了冠松等人,六娃还有几个年轻人要出去外面的世界,哪怕自己再也不能回来这里。
只是冠松他们落地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停留在了一个如幻的境地。
阴雨天,潮湿地,暮色四合,六人站在月色微光下,站在了湿润的石头路上,微微的月光照出了微微的凉意。
这个岔路口,有三条道路,内中大道笔直,两侧小路,各有两座宅子,门口有石狮子,格局都是相差不多。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感觉这样的阴冷?”扎髻童子抱了抱自己的手臂。
宅子大门前,大红灯笼却突然亮了起来,寂静深夜,突如其来的微弱红光并不能透过这潮湿天气的阴冷,却好像平添了许多的怪异。
众人一下子打了个激灵,下雨天,街面上空无一人,细密的小雨淋湿了整个街面。只有月光和灯笼的微光,满头湿润头发的清冷寂静!
“吱呀呀”两声,两侧宅子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两群人。
右侧宅子的仆从穿着很是华丽,锦衣袍绣,白色发带飞扬。他们提着手灯,手灯华丽漂亮,上面的游龙戏凤,栩栩如生,他们撑着艳丽的油纸伞,有8人从中鱼贯而出。
左侧宅子的仆从均是黑衣,利落打扮,捆绑头发的发带亦为黑色。手灯也是朴实无华,橘黄色的灯笼在黑色的人群中显得格外鲜亮,也有8人从宅子里平静地走了出来。
他们就在自家的宅子前,相对站立,也不发一语。
冠松等人环顾左右,无所是从。来路缥缈,去路也不可知。
正不知所措,右边晃悠出了一顶轿子,宝珠花鬘装饰华丽,无人自动,没脚自走。轿帘自己掀了起来,一位富家公子,包着头巾,长发飘逸,穿着自在漂亮。他正施施然地坐在轿子的座位上。轿子停在了宅子门前,他用手取过挂在身上的毛笔,敲了敲轿子的把手,轿子低了一头下来,他又对着轿子中的一把小凳子挥挥手,凳子放在了轿子前面,他一只脚踩在了凳子上,紧接着,另一只脚踩在了地面上。
公子的鞋子白色的布面,厚厚的软底,鞋面上还有一只绣球。两只脚轻巧地立在了地面上,一旁的仆从连忙取过一把花椅,泡上了一杯热茶,那位公子拿过热茶喝了一口就靠在了椅子上。
左侧的宅子却一直不再见动静。
那位公子恐怕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你们的一少爷呢?怎么这么久,还不见出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巾,在手上绕了几丝发丝。
“小二,你找我有事情吗?”满身黑衣的一个年青人,静悄悄地站了出来,这墨色的夜空下,有月光,有灯笼,可是冠松等人竟然看不清这年青人一丝一毫的面容。
“这个人,怎么看不清楚的感觉?”杜鹃小声地说。
被称为小二的公子并没有回答一少爷的问话,反而哈哈一笑,“你想看清楚他的长相吗?”
杜鹃还未回答,那小二伸手打了一个响指,顿时街面上有十几个月亮从轿子里飞了出来,悬挂在左侧宅子的门匾下方,照得整个街面如同白昼。他又用毛笔在地上点了四点,冠松等人的四周顿时点起了四个火炉。
这时的雨好像也停了,这火炉里的火正好可以去去潮湿的气息。
“你们是要去云居山吗?”一少爷问道,他的容颜并未遮盖,却并不能看清全貌,只是让人感觉很是俊朗。
“是的。”冠松如实回答,现在不明就里,显然是少说为妙。
“哦,是要去啊?”二公子讲话颇有些脂粉味,“十几年前,有人要下山,也破过此阵。现如今,你们却是要上山。真的是奇哉怪也!”
十几年前,应该说的就是戒醉几个师兄弟。当时国家内忧外患,天灾人祸不断,这些人是要下山拯救危难。如今自己等人上山,却是为了真相,可能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的延续,延展,和注定发生。没有什么事情是单独存在,因缘生,因缘起,都是如此,任何人和事都是逃不过的。
一少爷话少,却都是直奔主题,“要上山,可以,只要你们破了这第二十阵,我们就放你们过去,而且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们也会提供你们一些少许的故事和线索。”
冠松心中激动,脱口而出,“一言为定。”
那位一少爷好像泛着光芒,人脸虽然看不清,但是却点点头,“可以。”
他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对着地面说了一句话,“第二十阵。”地上长出了一面旗幡,杏黄色,与之前所见并没有什么分别。
“御风阵。”一少爷口中吐出三个字,御风二字也被写在了旗幡之上。
听到御风阵几个字,那位二公子明显地激动了。“看他们现在的资质和功力,御风阵是绝对过不去的,你是要他们去送死吗?”
一少爷转过身,给二公子看了一个后脑勺。“也无不可,这世界上,善与不善并存,昼与夜平等,这大小能力多少,也是一样,死也有定数。”他说得很是淡泊冷静,好像本该如此,但是也确实挑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怎么能与下山的那群人一概而论?十几年前,云居真人的弟子身怀异术,这些毛头小子,咋到此处,不懂深浅,竟然答应你去破那御风阵。我二公子与人为善,又与那季家有些交情,况你又在我面前说破,故此,我绝计不能见死不救。御风阵,你既然已经开口,得以成立,我也立个界限在此,好用作证明。”二公子好像在据理力争。
那一少爷却还是如常般冷静,好像早已知道二公子会这样说这样做一样,并没有说任何言语。
“你且开个金口,还是要我下笔千言。”二公子追问。
一少爷点点头,“好,一个月。”
二公子取出毛笔,那毛笔好像沾上浓墨,沾上了旗幡上的御风二字,那两个字渐渐地隐了身去,只剩下一面旗幡也慢慢地降落到了地面之下。二公子也在空中写了一个封字,另一只手取过那一封字,按在了旗幡升起降落的地方,那字也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二公子收了毛笔,挂回身上,一少爷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和言语。
“一个月,你们六人愿意跟谁学习?”问话的是一少爷。
冠松见着一少爷冷静自持,言语不多却颇对自己的脾性,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一少爷那一边,还未开口,那一少爷已经说道:“好,你过来。”冠松还不及答话,整个人已经站了一少爷的身后。
那位二公子晃了晃手中毛笔,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冠峰听这位二公子说起自己和季府有些交情,就走到了二公子身旁。剩下清冲,扎髻童子,杜鹃和香玉还站在中央。
杜鹃一向是冠松的书童,于是对着其他人点点头,告别了一下,去了一少爷的阵营。清冲和冠峰一起学习也有些时日,自己徒有躯壳,这位二公子却是自娱自乐,他走向了冠峰,香玉也跟随清冲一起。扎髻童子见状,去了一少爷处。
六二分为三,一少爷对着冠松等人点点头,“我处名为唯宅,他处是为阿宅。对于你们来说,少有区别,夜深露重,大家就回去休息。”一少爷说毕,对着仆从拍拍手,那些个仆从连忙上前引着冠松等人进去,只是那一少爷又好像消失在了人群中,找不到他了。
走进唯宅,宅子中灯火通明,庭院之中流水潺潺,绿植繁茂。
那些仆从给冠松等人安排了房间,一人一间,摆设简朴却也雅致非常。
阿宅的二公子却连带着花椅旋转而起,飞越过了宅子的院墙,落在房子的大厅之中。冠峰等人跟着仆人走在后面,这二公子是个喜花之人,各色芳华,缤纷英芬,在院子中丛丛错错,四季之花色竟然在同一时节出现在了这同一个院子里。
“这是我家公子最喜爱的百花园,百花齐放,不论地点还是气候,在其他地方是见不到的。”一个仆人对看得仔细的冠峰等人说道。
冠峰点点头,耳边却传来了二公子的声音,“绿子,快带他们到大厅来。”
那个对着冠峰等人说话的人正是绿子,他连忙引着冠峰等人走过花园,一路到了大厅上。
“天气这样地阴冷,我们来宴乐一番取个热闹。”那二公子请冠峰等人坐下,那些仆从就站立了一旁。
“喝点小酒驱驱寒意,听听乐音调动一下心思意趣。”说完,他在空中画了一个口子,伸手从那虚空的空洞之处抓出了一桌酒菜,又拍拍手,从大厅屏风后面走出了许多的女子,她们或唱歌,或演奏乐器,或跳舞,都是自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