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川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你真的不知道我有担心你,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这位宁大人一进来,立马换回了往日的模样,还是一副温柔的面相。
颖川瞅了他一眼,淡定道:“这么关心我?难道你不该感到失望吗?颖川怎么还会活着回教宗。”
“你在说什么啊阿川!”面相原本温柔的男子,又露出一脸疑惑的样子,显得他更像个好人。
“宁大人,你没有必要对我虚心假意的好,我对你的演技不敢兴趣。”
宁冬显然急了,立马走到她跟前,
“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
“那倒没有,宁大人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在讨论秘密的时候,要离当事人远一点吗?”
男子双目骤然收缩,自知事情已经败露,他却还在维持着自己的风雅。
“阿川我承认,我是有私心,但宗主对你有成见,这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他早就想对你下手了,你只有占时离开才能保命啊。”
“这么说来,你还是我的恩人了,”她轻笑着说:“一举多得啊宁大人,当你向教宗谏言,让我去锡林要塞的时候,你就已经站在了教宗一方。我若出战,你便是帮了姬小姐,她会对你感恩戴德。我若死了,你便讨了教宗的高兴,宗主对你也会更加器重。我若没死,你便成了我的恩人,于情于理不管是谁,都欠着你一份人情,当真好算计!”
颖川这一字一句,硬生生的戳开了他虚伪的面具,被赤裸裸地摆在光天化日之下,无处安放。
男子怔在原地。
有时候小人当久了,便会不自觉的,站在正义的一方欺骗自己,然后信以为真。第一次被人戳穿的的感觉,原来如此难受。
“人啊…千变万化,心蜜腹剑,嘴甜心苦,不可信。”她默念着。
“噔”的一声,破空飞出一柄短剑,径直插入冬宠的膝盖,面前男子瞬间倒在了地上,疼得嗷嗷大叫。
按理说教宗主教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随便预判一下,很容易就能躲过偷袭。然而这柄短剑的到来,不仅是宁冬没有感觉,就连颖川同样没有预料到。
霍离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扼住冬宠的脖子,只要再使上半分力气,就能把他的头给掐下来。
“…太……太子…殿下……”男人几乎是断气般的吐出几个字来。
颖川立即拉住霍离的手,希望他能停下接下来的动作。
“殿下你松手!”
少年看了一眼颖川,又回头冷盯着他,“混吧…”
霍离五指才微微松开,拖着伤腿的宁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切,怂货。”最后忍不住的碎了一句嘴,转念又拉着颖川往床边走,
“你昨晚才睡了几个时辰,牺牲自己的睡眠,陪这种瞎货闹什么。一点都不懂事,快去睡觉。”
女孩拧拧眉毛,有点无奈又有点高兴,“我”还没我出口,就给霍离堵了回去:“怎么走不动,要我抱你啊!”
“我……”
霍离反应还是比颖川迅速,一只手抄过她的腘窝,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部。轻轻松松,便把颖川抱了起来。
也不知为什么,颖川只要颖碰到霍离,就会加倍的脸红,没办法她可不想,这幅发潮的样子被霍离看到,于是将头越埋越低,直到抵住对方的胸口。
霍离问她,“怎么了?”
“…我困了。”
说完颖川就接触到了她的床,立即将被子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霍离还有点觉得奇怪,怕她不舒服。
“当真没事?”
说话声隔着被子,听不太清楚。
“没事,你走吧!”
“成吧,你好好休息。”
过了一会,颖川掀开被子,发现少年早就走了,桌上却留有一束白色月季。
当天夜里,霍离便协同程垣,以先斩后奏的方式,处罚教宗一干人员,整顿了并除异己风气,宁冬能活着,大概是因为霍离顾及着颖川,不过这大小刑法下来,也算是烧了他半条命。
宁冬还算硬气,从始至终,半句求饶的话都没说,或许他是真心悔过吧。
此后大家都知道,人们眼中的好好太子,竟然发了滔天大火。也因此,颖川在宫中人人都敬她,日子过的舒心不少。
闲来无聊时,两人便在曲水楼台,喝酒赏花,好似一对神仙眷侣。
夙念川是妖众的天下,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和人类社会格格不入的。但讽刺的是,这些不同的物种,共享着同一个大陆,用各自的文明,掩盖着虚假的和平。
灵都素来的作息是白夜黑天,晚上热闹非凡,白天更深人静。
霍言回从客栈走的那会,就已经是半夜了,又在灵都折腾了一阵子,抬头一看,墨蓝色的黑幕,已经换上了淡金色的祥云,随风散在宫顶之上,还有一些飘得高低不定,好像只要垫垫脚便能触碰到,这夙念川的白夜,好似人间仙境,退去黑天的妖娆繁华,留下的只有安静和缥缈。
霍言回楞了一会,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以前喷过你口水啊,对不起!”
霍离:“………”
对于这点小事,他本来早忘了,记忆被唤醒的瞬间,竟然感到一丝尴尬。
“你想起来了?”
霍言回比了个手势:“一点点而已。”
元赋的动作比霍离还快,没等霍离反应过来,就抢先问道:“我呢!想起我了吗?”
大概是元赋太激动了,霍言回总觉得像个苍蝇一直嗡嗡响个不停
她安慰般的笑了笑,“没有诶…”
“呜呜……死丫头,你忘了你小时候尿裤子,是谁帮你擦的屁股,你忘了……”元赋一边指责霍言回没心没肺,一边假哭的伤心。
霍离呼一巴掌,拍在元赋的后背上,
“谁想回忆起这些破事啊。”
“怎么就不行啦,她还想起了喷你口水了呢!”
男子活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说话都是理直气壮,气得霍离,硬是把刚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都说两人女人一台戏,看来两个男人同样也可以。
“行了行了,你们干什么呢,做哥哥的不像哥哥,当太子的不像太子。”三人之中最小的霍言回,却是最懂事的,无形中让对面两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自行惭愧。
霍离一秒都不想再呆在这里,唤着霍言回就要往外走。
元赋:“霍离你自己死了,都不能让我妹伤着,她若是伤了我要了你的命!”
“主上你早点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别操心了…”
霍言回的声音越飘越远,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元赋在原地驻足了一会,转身准备离开时。
“阿耐才来吗?言回他们都走了。”
女子从阴暗的角落中走出来。她笑嘻嘻的说:“是啊,奴家想送送小官家,可惜错过了。”
重返榆城后,二人直奔英姐说的堇家的木匠铺。
这家铺子很小,一眼扫过就能看全,感觉里面堆的东西,要比这屋子本身体积还有大上一些,一层叠一层,重起了一座座小山堆。你要想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不容易。
仔细一看,发现在这堆杂物的深处,摆着一张小木桌,昏暗的烛火后面正坐着一个老大爷,
“要点什么,自个挑。”
对方因为上了年纪,声音听上去十分疲惫。
霍离问:“老板有桃木床卖吗?”
老木匠不慌不忙深吸一口,手里的烟斗。
“没有,多少年不做,那玩意儿害人。”
“害人…您儿子就是这么死的吧!”霍言回一针见血,丝毫没有要与他周旋的意思。
老木匠一听,突然顿住了手中抖烟的动作。
“老朽就是个卖木头的,孩子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来买东西的啊,我看这千机盒就不错,开个价吧。”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盒子,这种盒子一般都是些,世家子弟儿时的玩具,霍离小时候也玩过。盒子的材质也分很多种,大多都是木质的,像霍离玩的便是金制的,玩法类似于千机锁,需要层层解密。
老木匠虚着眼深吸一口烟,吞云吐雾的说了个价钱,“一百两!”
一听霍言回,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打他。
怒道:“老奸商!一个破盒子,倒被你卖成了金子,有你这么做生意了吗!”
霍离却是毫不在乎,
“好,一百两。”
霍言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明显就是,老家伙来宰人的,霍离竟然还答应了。
老木匠闭眼沉思,又道:“一百两不买了,拿二百两来。”
这一次霍言回险些就要,拔剑出来砍他,幸好被霍离制住了,男子淡声道:“这是二百两银票,你拿好。”
霍言回怒地走开,无语暗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好!
“本店物品,零钱收契概不退换,若客人还有需要,请明日再来。”
老木匠说完便毫无人情的,把二人轰出门外。
霍言回真的服了这老头,这样的也能出来做生意。
霍离将刚刚买的千机盒,递给身旁的女孩。
她拒绝道:“我不要,又不是小孩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皇太子,从前不在乎人间疾苦,自打霍言回的出现,他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在她重生的时候,就陪在她身边,若能重来,他一定在她小的时候就偷出来,放在身边养大。
他脸上还是保持着,刚才温和的神情,
轻声道:“你小时候,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但又没有买给你的。还有,有没有人欺负过你,又有没有人护着你……”
他突然说了许多,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问什么。
女孩疑惑的与他对视,还以为怎么他了,
“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但是谁想欺负我,我想那不能够吧,我还是挺凶的。”
正好这时,一个空灵的声音突然传来。
“小姐,您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