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山之巅,云雾弥漫,一座大殿魏然矗立,有云中仙境之称,却又染有世俗繁华,千步梯之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套,白玉色的高大拱门,足有上百米之高,而这百米之上立着个,刻有离殿二字的大匾。
这正是当今皇太子霍离的宫殿,不在皇宫而在这澜山之顶,坐拥整个澜山之顶,近千余亩的面积,白玉砌砖,琉璃作窗,琥珀当门,玛瑙为梁,红漆添墙,华丽无尽应有尽有。
忽然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霍离!你到底想怎样,你是皇太子不是山大王,你还想占山为王不成。”
御座之上的男子,听得不痛不痒
“程垣你才多大点呀,成天就絮絮叨叨的,跟老头一样。”
“这陛下不就是,想让你回皇宫去吗,回去一趟能少你一块肉啊!”
程垣没好气的嚷着。
霍离见他一脸煞气,“我养你,可不是让你胳膊肘往外拐的。”
程垣翻了个白眼:“切,谁想管你似的”
刚说完他便立马接上:“那可真好!快滚回皇宫去,给你的陛下一个交代,别赖在我这。”
这样空手而归的结果,程垣早就料到了,这三年来,请这位太子回宫已经不下百次了,而每一次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心疼儿子的皇帝,自然不忍自己的孩子,在这澜山上风吹日晒的,便有了这山中仙境,离殿,可历朝历代,又有哪一位皇太子是住在这山旮旯里, 仙门百家之中唯有,霍离这一朵奇葩,且是没有人性的奇葩。
程垣也不想管了。从袖中抽出一份告令,挥手向空中一掷,霍离正好接住,
在他看的同时程垣说,
“两个月前,小柳镇发生了一起灭门案。都是人死后尸体全部消失了,我们检查了一些鬼祟,身体上有圆形的口子。本来经教宗调查后,已经消停了一阵子。可就在昨天,广乐府的东家也惨遭不幸,死状相同。
如果说, 第一起商人不算什么大事,但长乐府不仅仅是官家人,它还是修士之家,这事已经被闹的沸沸扬扬的了,陛下也为此头痛不已。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请你这尊大佛下山走一趟。”
“圆形的口子?”
他心中莫名地紧张起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根本不可能,自己游走世间三年,探寻过无数迷法,复活之术却从未找到。
于是他随手把告令扔回去,一脸的无所谓的瘫回了椅子上,然后镇定地说:“死了就死呗,费什么劲去查啊。”
但在程垣看来,他那种事不关己的样子,总给人一种就是凶手的错觉。
他拧了拧眉,露出猜到八分的狐疑脸,
森森道:“你不要告诉我,这些混账事儿都是你干的吧!”
程垣从小同霍离一起长大,他太了解霍离了。是那种,了解到可以把霍离从小到大的,黑历史都给挖出来的类型。
要说霍离从小不点,长到十七岁的这十几年光阴里。那绝对是,世人爱慕的白衣少年,敬仰的皇太子殿下,但就在他十八岁那年,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从颖川死后。这位皇太子便颠覆了他以往的形象,变得冷血残忍没人敢去招惹他,而霍离自己也不会主动招惹别人,就窝在他的老巢。
霍离听后扶额自叹,气不打一处来。他们老程家生出来的,难道都是些榆木头,
“长点脑子行不行,又是去哪里听的流言蜚语。”
霍离起身走向程垣,
想到,这几年做事虽然是有点狂,但也不至于被人传成,丧尽天良灭人满门的大魔头啊。大概真的在这山上耽误久了,这世间的传闻,竟一点没落到霍离耳朵里,岂有此理!
程垣漫不经心的说: “这小柳镇就在你澜山脚下,看你这么镇静,你真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霍离没说话,但心里却说:“废话!”
身旁的程垣也不管他答没答,冲他伸了个懒腰,没力气的懒道:“那行吧,今天也晚了我们明天出发。”
下一秒霍离一脸惊悚:“你什么意思,你不走啦!”
男子一脸得意,如同戳到霍离痛处的小贼一般,嬉笑道:“不然呢,殿下。”
秋风温和,阳光从天空上倾洒下来,被柳林筛的稀碎琉璃,一片一片的。杨柳微微垂下,细长的枝叶,呈现出枯枝败叶的颓废。
同这杨柳一般枯黄装扮的男子,悠闲的漫步在小柳镇的街头。
话说这小柳镇地势也是奇特,从澜山的小山腰上便有人居住一直到山底,小镇的中间是从山顶倾泻而下的瀑布,到了山底便是极为平坦的河流,流水在小柳镇之间穿梭,有了码头,也有了船家,人们生活的很惬意。
路上有行人可怜这落魄男子,竟还真的给他丢去铜板,但男子眼中却是万分嫌弃,仿佛有人在羞辱他一般,狠狠的一脚踢开了铜板,丢钱的路人以为他不识好歹,
破口骂大骂,“你这疯子,给钱还不要!”
这时幸亏程垣回手将男子拉住。
还替他笑脸赔罪,
“对不住,对不住,我家小弟脑子不太好使……”
“脑子不好,就在家里呆着啊,跑大街上来瞎晃悠什么。”边说着那男人渐渐走远。
程垣回头不满道:“你又发什么神经,自己穿的不人不鬼的。难道还要埋怨别人把你当乞丐吗?”
“我乐意。”他双手抄在身前眼神放冷,一副不管世事的大佬样子,此人正是霍离。
这一身行头能找来,也算是为难他了。
一头散乱的黑发,及着条玄色的烂布发带,称着他白皙的脸庞上,却涂着不知是红点还是什么的东西,清瘦的身材上,裹着一件千疮百孔的灰黑衣衫,隐约还看得出内衬可能是件白的。
霍离正想着,自己都成这样了,就算碰上个老熟人,也不必担心会被认出来了吧。
恰巧这时,一语惊雷在耳边炸响, “都让开,死乞丐还不快让开!”
霍离听不得“死”字,刚刚那男人骂他疯子,他可以只发发脾气,但加了个“死”字他肯定是要动手的。
街道被乱吼的少年,弄的一道尘土飞扬,少年追逐的孩子狼狈不堪。顺势少年祭出腰间佩剑,如穿梭之光一般唰的一声,便直直的钉在了小孩的面前,小孩被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那少年傲慢的道:“你跑啊,小贼都饶了你一次了,竟敢还来偷。”他骂得正起劲,“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后脑勺不知被谁抡了一掌,少年立马跳起抱头叫道:“是谁,谁敢打本少爷!!!”
仰头一看,霍离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传出强烈冷漠,仿佛能将人活生生的给凝结了一般,本来就比霍离矮了半个头的少年,在此等情况下,越发觉得矮了一截。
霍离冷冷道:“真会骂,敢骂我死乞丐。”
少年硬着头皮叫嚣道:“一个乞丐而已,骂就骂了你还能怎样。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动我试试,我家定不会放过你的。”
紧接着,少年的脑门又被霍离抡了一掌,严肃道:
“你家…我看看这不是天明城嘛,还好意思说你家,昭家弟子在大街上闹得鸡飞狗跳,不仅伤及无辜而且还肆意烂骂,纵然是那小孩不对。可你满街叫打叫杀的,还有半点仙门世家的气度吗,这就是你们昭家教你的规矩,等着你哥罚你吧。”
少年气的脸红逃跑——
看着那少年远去的身影,霍离也不忍有些感。晃眼之间,当年的孩子,已经是个仪表堂堂的少年人了,回想自己这五年来的荒唐行径,又何尝不是以五十步笑百步呢。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碎了碎嘴,
“都这么多年了,他们昭家人的脾气还是那么冲,是个孩子都得在他们手里给教废了……”
程垣呵呵一声:“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昭家人出现在这里,剩下的那几家仙门世家也该来了吧!”
程垣点点头,几乎是将尽怜悯的看着霍离,其实不用说霍离也知道,灭门案只是程垣把自己匡下山的套路罢了,而事情本身是有绝对的分量,可以惊动仙门五大世家。
如今的仙门世家,以王州天禹界的霍家为首,依次是越州将军府的程家、苏陵城云斋杏林的林家、玥山无妄宗的姬家和天明城鬼街的昭家。近百年来,这五大世家在修士眼中的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
说罢,随着人流往西走,两人便来到了第一起灭门案的宋府。听说是有修仙人士前来,府外便围起了不少人,霍离前脚刚进门,就听到里面一阵嘈杂。
当他进了府里,才发现根本没多少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只有一个下等丫鬟和三个少年修士。
他静静地观察了一会,突然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暴虐的气息,少年们反应迅速,立马将丫鬟护送回了房间加上法阵。
紧接着,正堂中一只鬼祟被狠狠的破门轰出,白衣男子随之而出,再跃起连击数次,一时尘烟四起。
男子手持银色长剑玉磷,白衣上有淡铂金色的林家流纹,卷云靴上有佩玉流苏,而束发的玉冠,更是雪白的一无点杂色,又见他双目一凝带动了眉心,下颚线和颈线温润分明,正是兰芝玉树之貌。
此人名为林厉,苏陵城云斋杏林少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