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把板一拍。
“说那刺青,是世人皆知。修真界上下提及刺青,皆谈之色变,它杀人无章法,既不是寻仇,也不是为财。此人修为功法高深莫测,至今无人能破。有人言它是位北屿的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挡灾。
就说那,先皇霍长林一案,盛王朝九年三秋,那天晚上是雷雨交加电闪雷鸣。说时急那时快,刺青一人战数百禁军。弹指一挥间,便拿下了霍长林的头颅,且全身而退!最终也无人能辨它雌雄,后又有人言,雇刺青的雇主便是那位新天子!皇室密闻便不可再说——各位客官,言以尽,还请听下回分解。”
当今盛王朝民风开放,市井百姓也可以建言献策,批判君王之过。当然只能点到为止,不妄言便不会有事,像刚那个说书先生讲的话本,市面上要多少有多少,并不稀奇。
但是霍言回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她听得倒地起劲得很,
忍不住叹道:“哇……好厉害!”
“姑娘,我家掌柜见你读书辛苦,赠了一碗莲心汤圆,你趁热。”店小二和颜悦色,递上汤圆。
霍言回皮笑肉不笑:“掌柜有心了。”
几个字一吐,像个文化人。霍言回除了认识几个字,还真没什么文化,她知道自己从小不是偷就是抢,文化什么的,不存在!
她接过小碗,下面的说书人突然停下了,顺着忽然安静的店门口看去,只见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朝店内走,所过之处没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
霍言回虚着眼睛,淡然地盯着楼下,全然没有一点畏惧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跟着霍离大是大非经历多了,还是真的不知死活,总之她就是像个老爷似的坐在那。
那群人个个骑着玄马,冰冷的马蹄踏在酒楼艳红的地毯上,发出铁击地板的闷咚声,在场的酒客一个个都是混吃等死的,那见过这样的场面,大多都被吓得屏着呼吸,没点骨气的就开始求饶。
清脆的蹄声回荡在整个酒楼里,显得这里是异常的安静。
下面带头的人,冷漠道:“有失魂病的人速速站出来!”
颖川:“失魂病?”
店小二愣了会,还是决定遵守职业道德:“姑娘不知吗?前天城里一夜之间,疯了好多人,都跟丢了魂似的,也不知道怎的,消息传的这么快,这不天禹禁军都来了,听说这病不仅让人痴呆,而且还传染……”
痴呆会传染?怎么不说掉牙会死人呢!
霍言回心想道:“原来是葬心术搞出了的事,说到底都是我害的…”
得令,黑衣人们陆续散开来,无论是男是女老人小孩,都是无情的拳脚相向指刀弄抢,只管镇压。
有人嚎叫,有人哭泣,也有人沉默,嘈杂得让人心慌。
只有高高在上的施暴者,冷眼看人。
忽然,其中一名黑衣人,指着霍言回凶狠道:“上面的下来!快!”
二层阁楼上的众人,如同侵巢而出的蚂蚁,伴着嘈杂的叫声,争先恐后往底楼窜动。霍言回还算识相,还没傻到那种杀鸡儆猴的鸡,便乖乖的同人流一起下去了。
还是刚刚那黑衣人,不依不饶的狠盯着霍言回,她躲在人群中,额间微微发了一层细汗,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势单力薄,还是谨慎为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些黑衣人反复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谁都怕突然被抓出去,恐惧让每个人都像藏着秘密,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你出来!”
那人不偏不倚的指中了霍言回,眼看黑衣人就快要走到她的面前。
她背后突然凉透,不祥的预感席卷了她的整个脑海,本不想惹麻烦,奈何麻烦偏偏撞上了自己。
黑衣人越逼越近,她心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蓄力攥紧拳头,灵力注满。
危如累卵,欲出拳迎击——
……
还没出手,那人便错过了霍言回,一把揪住她身后的店小二。连拖带拽的扔到的人群的中央,那店小二吓破了胆慌道:“官爷!官爷!小的没那种病,昨天根本没去过城门啊!”
骑在马上的领头人,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让人冷的心中发抖:“有妖灵之气,杀!”
“不!不!官爷小的真的没病……”他撕心裂肺的喊着,还没等他说完,一击厚重的马蹄铁,“咚——”的一声,还伴着清脆的碎裂声,将他的头颅猛的踩在马蹄之下。
他绝望的冲霍言回伸出求救的手,霍言回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仿佛可以听见利器深入血肉的粘稠声,
店小二:“救我……”
马蹄下的男子狰狞着眼睛,死死盯着众人。
最后瞳孔涣散,七窍流血…
他死了!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极力往后缩,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瞪大了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五脏六腑更是一阵翻腾,大脑嗡嗡作响,她身体几乎在发抖,却又要极力掩饰。
就在这节骨眼上,黑衣禁军并没有罢休,下一个就要抓那说书先生。
不用等黑衣人动手,女孩暴起一拳将来者轰退数米,覆手祭出周月剑,“周月,召开!”
手一挥,剑身周围的封带随风狂舞,只见她脚下用力,腾空高跃走位,纷繁错乱的漫天剑光,最后一击必中。
突如其来的一阵袭击,对方来不及反应,节节败退,领头黑衣人登时怒了,满眼的杀气,持枪迎击。
周月剑在霍言回手里剑气正狂,周围桌椅曼帘,被残暴的剑影撕得粉碎,“铮铮——”的一阵乱响,正面敌上对方长枪,灵力巨大的冲击,将两人隔开一段距离。
那黑衣禁军斥了句:“宵小!”
只见那禁军,“咚——”的一声将长枪立于天地,随后猛地向她劈来,一个上挑灵光,再次将她震开,对方紧逼着一击落下,登时石裂地穿,霍言回只是慢了半秒,后背就被长枪刺中,完全落了个下风——
她强忍着后背的巨疼,咬着牙一剑砍翻了对方的玄马,马上之人跃起落地,定睛一看:“瑶台玉凤袍!霍氏皇族的亲眷子弟!”
领头的黑衣人不傻,敌友不明的情况下,他不能因为一件袍子妄下结论,
“……你到底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霍言回没答话冷笑一声,坚定不屈的神色,欲出剑还击,她现在只想要对方死!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没见过她,可曾见过我!”
黑衣人只看了说话人一眼,便冲忙趴下不敢多看,完全变成了另一副小人模样:“殿……殿下!属下拜见皇太子殿下!是属下狗眼,冲撞了小姐!属下该死,殿下、小姐恕罪!”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霍离。
“她姓霍,比你金贵多了!”霍离一字一顿的说,让听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是是,属下该死。”
女孩不肯罢休,提剑就要砍了面前的黑衣人,那人惊慌失措道:“小姐!小姐饶命!饶命啊!”
霍离将她往回一拉,保住了黑衣人的性命。
“言回,够了!”
“哼!店小二也是这么求你的,你可没放过他!”她收剑入手,一阵冷语相向。
“属下知罪!属下该死!”
地上的黑衣人,完全失去了刚刚的威风,像一条狗似的伏在霍离的脚下。大汗悄无声息的浸透他的后背,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只听见头顶上的人说:“是谁给你们的消息。”
“是……是密信!匿名的密信!”
有人敢把消息明目张胆的放出去,那肯定是有万全的准备,密信便查不出是谁写的,禁军只是被利用了,被用来销毁证据。
霍言回哼声道:“一帮蠢货!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分明是引发暴乱的凶手,放走了顾晓炎,随后给你们消息,销毁葬心术的受害者!凶手便可以全身而退了!”
“属下不知啊!密信中所说的失魂症,像瘟疫一样会传染的,情况紧急,瘟疫这种东西,一旦爆发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帮人黑衣装扮的人,可比那瘟疫危险多了,就这智商,竟然还是皇宫禁军,皇帝不会被他们蠢死吗。
旁边的霍离阴霾密布,提了把匕首,活生生的在那黑衣禁军背上,慢慢的化了道深口,
“带着你的人滚,留着你的脑袋,我随时会来取!”
伏地的黑衣禁军,疼得冷汗直冒,却吭都不敢吭一声,猛的磕了好几个头,咚咚作响。连声忙道:“是是是……是!”
黑衣禁军走后,店里的客人都是惊魂未定,半响没一个人说话。
不知死活的酒楼老板,这时脱颖而出,
“桌椅得赔!”说得是一脸认真,典型的要钱不要命。
霍言回:“四哥哥……得赔!”然后从霍离面前走过。
霍离:“……”
“拿着,给这小二挑口好棺木。”就冲着她这声四哥哥,他怎么也会给的。
给了钱交代完,也直直的走了,留老板一人在原地,自顾自的欣喜维诺:“好的好的,殿下慢走。”
离开酒楼才发现,以姬雪天为首的一行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看样子是霍离出来寻她,准备启程赶赴天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