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村长夫人带上几个家仆,气势汹汹地冲近風荷的房间。
令声道:“来人!把这恬不知耻的荡妇,给我抓起来!”
風荷慌慌张张地往后退,“怎么了娘!为什么要抓我,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几个壮实的大汉,架起来就要拖走,風荷一个弱女子又怀有身孕,毫无反抗的余地。
她被关进了一个杂乱的小房间,一直过了三天除了送饭的人,没有一个人来找过她。
風荷一个人在幽闭的空间里,把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哭了出来。
哭得肆无忌惮,毫不收敛。
已经几天没有见到,風荷的陆子晟开始担心起来。之前他去问过爹娘,依他们所说風荷回娘家了,起初陆子晟没有怀疑,随着时间推移他觉得不对,風荷要回娘家为什么没跟自己说过。
这才马不停蹄去找母亲,他走到村长夫人的房门前,仆人们还没来得及通报,他便直接冲了进去。
见到母亲就要马上开口询问,却不料夫人先开口道:“子晟啊,来的正好,看看这样式好看不。”
闻声看去,发现她手上拿着一件男子的大红喜服,那衣服的颜色鲜艳亮丽,锦衣丝履,引人眼球逗留。
陆子晟疑惑道:“怎么拿了件大喜袍啊,是谁要成亲了吗?”
夫人喜笑颜开道:“傻儿子,还能有谁,当然是你了呀!”
什么!!!
陆子晟先是惊讶得莫不着头脑,然后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一阵摆头摇手。
“我?娘你弄错了吧!对了風荷到底在哪里啊!”
“事已至此,也罢!”夫人抬声说道:“你自小身体不好,我和你爹本想瞒着你,但怎么都忍不住这口气,她風荷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孩子!因为你肾气虚弱是不可能有子嗣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就只能先把她关起来。”
比起成亲,陆子晟更加不愿意相信这事实。
仿佛雷电击穿心脏,激烈的电流瞬间麻痹了大脑,十分痛苦十分难受。
只见他恍惚的摇摇头,随后踉跄往后退了几步。“不……不可能,風荷她…她绝对不会。”
“子晟啊,你不用为一个贱妇伤心,明明是她对不起你。但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她姚風荷一个姑娘,你看知府千金颜羽小姐,不就是很好嘛!”
此刻,男子根本听不进去她娘在说什么。
突然,他厉声吼道:“你把她关在哪里!”
夫人怔了怔,陆子晟是她的儿子,从小到大从来没发过脾气,更别说这样赤裸裸地大吼他的母亲。
“子晟……”
“她在哪里!!!”
见陆子晟气得发抖,又得猛咳嗽一阵,无奈夫人只好退步,淡声道:“……在柴房。”
听罢陆子晟立刻冲了出去,夫人想叫住他,硬是没叫住。
只要没有听到風荷亲口告诉自己,他不愿意相信。
“哐——”的一声,门被陆子晟暴力打开。
風荷往门口一看,眼里激动地泛滥着泪光。她欣喜的唤道:“子晟!”
陆子晟却冷脸道:“孩子是谁的!!!”
坐在地上的女子怯怯望着陆子晟,因为她本以为陆子晟是她的光,是来救她脱离苦海的希望。
然而没想到这所谓的光,所谓的希望。第一句居然是质问孩子是不是他的!
風荷觉得自己简直可笑至极——
她沉住气红着眼,说道:“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怀疑我,当然是你的啊!”
“姚風荷!你还在撒谎!!!”他说:“我根本不可能有子嗣!”
“不…不可能,是他们在骗你!你要相信我啊……”
从前轻声细语的風荷,她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吼过,这声音大到几乎自己都听不清楚,她渴望得到对方的信任!
陆子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原来你和那些人样,都不待见我!那为什么要和我成亲,看我笑话对吧!風荷啊風荷啊……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不是……不是的……”風荷泣不成声,倒在满布灰尘的地上,拼命伸手想要拉住面前的男子。
“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没有!”
“哈哈哈……”他一阵冷笑,“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你!”
男子说完带着巨大的失望,摔门而去。
“子晟!!!”
将風荷一个人留在无声无息的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和哭声。
就这样,陆子晟虽然将風荷从柴房里放了出来,但自己却搬去另外的院子。而風荷只能在以前的房间里活动,最多只能走到青石阶下的桃树旁。
風荷被软禁了三个月,这段时间里她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基本上都是说,陆家小少爷要娶知府千金。这传言闹了很久,但一直没有动静。
突然有一天,她在房间里呆得难受,于是出门在桃树下坐了一会。
这时不远处有两个丫鬟,相互嬉笑道:
“小少爷和颜羽小姐,今天可算是成亲了!”
“就是呀,但我们家这少夫人在呢,颜羽小姐贵为千金能忍得了这口气?”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夫人精着呢!对颜羽小姐的说法是少夫人已经离世了,对村民们则说颜羽小姐大度做的是平妻。”
另一个小姑娘佩服得睁大眼睛,说话的丫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道:“行了赶快走吧,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么大的席面可有我们忙的!”
風荷躲在桃树后面,紧紧的抱住自己,一个人哭得撕心裂肺。
今天新郎一身红衣称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十分精神,可惜配不上他郁郁寡欢的表情。
“少爷走吧,可不能误了吉时。”
身旁的小厮催促陆子晟赶赴礼堂,但他在風荷的院门口站了好久,才缓缓道:“走吧。”
陆子晟前脚刚走,老夫人带着陆云云和一帮妇人后脚就破门而入。
風荷见状大惊:“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随后她被一众人按在床上,就连床板都仿佛生铁一般刺骨,深入骨髓让人绝望。
“不要……啊啊!!!我的……我的孩子!”
風荷拼命的挣扎着、哀嚎着、祈求着,最终敌不过冰冷的刀刃,残忍刺入她的肚子。
陆云云卑鄙龌龊道:“姚風荷你把孩子留下,如果你真的是天煞入命,你或许还可以活着离开!”这一刻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狂喜,仿佛一只贪婪的饿鬼,张牙舞爪地在食物面前恐吓。
風荷疼到眼泪都掉不出来了,周身的青筋像是被割断后又重新暴起。她能清楚的听到刀子进入身体,血肉被搅动的粘稠声。甚至于,她孩子被刨出来的那一刻,那就是生生割下她的肉,疼到窒息!
“……你们这些……恶……恶鬼!!!你们不得好死…啊啊啊!!!!”
血腥预示着罪恶,弥漫在空气之中。
她看着那些女人,将鬼胎缝入她的肚子。一点一点的失去生机,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将所有罪恶的影子印在了瞳孔里。
最后——
老夫人再高声宣扬,風荷死于难产,一尸两命!
陆子晟听闻,丢下礼堂上的新娘。赶到風荷的院子里,可惜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尸体都找不到。
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呆了多久,只见他出来时魂不守舍,生冷的要求让風荷葬入陆家祖坟,那场葬礼他办得十分招摇,像是在跟谁置气一般。
此事结束后,村长夫妻便开始说,章娘子一家是骗子。还说風荷其实就是一个丧门星,章娘子怕她嫁不出去,才故意捏造天煞入命的命格。
一来二去,村里人当了真,竟然抓了章娘子游行示众,又被关了几天没人管她便饿死了。
戊寅日生于春时为天赦入命——
说来好笑,命格的确有定数,但不是绝对的。没有人因为命格而幸运一辈子,更没有人因为命格而苦难一辈子。
但如果,前半辈子运气好到极点,那么后半辈子也回倒霉到极点。所以上天很公平,这才是真正的天煞入命!
少顷,白麟的意识回到了结界里。
轻轻对風荷说:“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我渡你去仙轮道,以后要维持心正,方可得道成仙。”
她回道:“多谢仙君,風荷感激不尽!!!”
“去吧!”
風荷离去的身影,从白麟面前划过,同样也从霍言回眼前划过。恍惚间那离开的魂魄,竟然对透明的霍言回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温柔,仿佛一个过来人在告诫她的晚辈一样。
“風荷…風荷啊……你不要走,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故事看完了,陆子晟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也许早以猜到了真像,但取如今亲眼看到,会上让他更加接受不了。
他冲身后的两人吼道:“陆云云,陆老头!你们真特么不算人!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相信她,反过来信了你们。她都被你们害死了,还要把她的尸体从祖坟里挖出,来丢在野坟里。哈哈哈……我为什么会是陆家的儿子,好恶心!!!”
他说:“我心疼她,我不想让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棺材里,没错就是我破了封印風荷的符咒,是我把她放出来的,都去陪葬吧!!!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