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个游离的状态,飘浮在海天一色的若大空间里。就连霍言回自己也不知道,在姬雪天的回忆里飘了多久。
所有回忆就像一盏繁华迷离的走马灯,有的连成一条线,有的支离破碎找不到源头。千变万化中一个巨大的画面,忽然呈现在霍言回眼前。
这一段记忆,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这一年姬雪天十八岁,颖川已经死了一年整。
因妖鬼两族战败,人族重新统一天下妖鬼臣服,人皇将夙念川灵都赐于第一功臣,皇太子霍离的封地。
从此,世界又开始维持着,虚假而脆弱的和平——
你无法想象,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在她手上已经有了多少条人命,灭门这种事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即便是与她毫无关系,无冤无仇之人,她都会杀之而后快。就像一个没有目标又十分冷静的疯子。
姬雪天不仅残忍,而且她很会伪装。
霍言回扪心自问,光看她的表面,自己真的觉得她一定是个好姑娘,半点不会质疑。
为了增强力量,她吃掉阿耐吞噬她的妖力,潜伏在灵都。
就这样姬雪天,无法无天的逍遥了三年。
忽然,有一天晚上她听说霍离带回来一个孩子,按理就是一个小女孩,她并没有过多在意。
可惜,好景不长。这一天姬雪天第一次见到那个,跟在霍离身边的女孩,她叫霍言回。
那一刻她瞬间绷紧了神经,身体悄无声息的开始僵硬。血液在体内疯狂的冲击五脏六腑,脑子骤然一紧,猛然感到一阵眩晕。
自己竟然真的是颖川!!!
原本还抱有一丝丝侥幸,当真相拨云见日之时,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姬雪天同颖川有仇,当年颖川死了,应该没有谁比她还高兴,但没想到造化弄人,已死之人竟然重生了!
所以,她必须让霍言回再死一次。
她开始轮番制造机会,想治霍言回于死地。可有古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姬雪天落到如今这步,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无力回天。
看完一切的霍言回,最后叹了口气,余光回眸间,她将目光停留在一处画面之上。
那是关于,姬雪天如何杀死了她的哥哥,因为只有这一次,姬雪天是为了自己而杀的。
“姬雪天呢!快……把姬雪天给我叫来!”此时,无妄宗的宗主,正在殿上发威。一帮下人跪伏在地上,个个都是面色惨白,动都不敢动一下。
墨华急急忙忙跑去找姬雪天,想着先把姬雪天劝住不要过去,因为姬溯还在气头上,一旦去了又会是一顿重罚。
“二小姐,你别去啦!宗主现在正对着全宗的人发火呢,你要是去了不正好成了出气筒嘛!”
姬雪天从床上不紧不慢的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怎么不去,墨华给我洗漱更衣!”
“二小姐!”
小丫鬟自然倔不过主子,洗漱一番后姬雪天便出了门。看着她的背影,能看出来她此刻很兴奋,好像胜利在即的那种兴奋。
须臾,姬雪晴便出现在大殿上,她拱手拜礼道:“小妹,拜见宗主大人。”
姬溯怒道:“姬雪天你个废物!你是怎么办事的,梅家的灭门案,天禹界是怎么知道的!要是教宗查到是无妄宗干的,你就自己去领死吧,无妄宗可不会承认你是什么二小姐!”
“都下去吧。”姬雪天信步上前走去,带笑冷声道:“教宗当然能查到,但不用担心,无妄宗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因为这些都是哥哥你干的呀!”
主坐上的男子“呜——”的一声,一把极薄的匕首刺进他的心脏,顿时口中浓血直喷,只得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看着凶手。
姬雪天慢慢抽出匕首,又猛的刺了进去。
微笑道:“好哥哥,你曾经是怎么对我的,妹妹就怎么还给你!”
随之她将带血的匕首取出,在手中一抹。又抬手抽了姬溯一巴掌,霎时一枚血红的掌印就留在男子脸上,然后他垂下头彻底咽了气。
姬雪天对外吩咐道:“来人,处理干净。”
姬溯死了,姬雪天便当上了无妄宗的宗主。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姬雪天所言,所以灭门案的脏事都推给了姬溯,而姬雪天便顺理成章的洗白。
作为看客的霍言回,拍掌道:“佩服佩服……”
下一刻,她收起了笑容。
忽然一股五内俱崩的撕裂般的痛感,瞬间贯穿她全身细血。紧接着便被抽离了记忆空间,抬头睁眼一看,霍离一干人等俱在。
我回来了——
“言回!言回……”
那温柔的声音唤得急切,霍言回“嗯”了一声竟直接抱住对方。
霍离当时身子一僵,竟然还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颖川从来不会主动投怀送抱的,他和颖川的亲密接触,有那一次不是霍离强上的。
“殿下,你在抖什么。”怀里的女孩,在他耳边轻轻说着,暖热的气流顷刻袭上霍离的耳根。
引得霍离全身一阵燥热,羞怒道:“滚!”
然后霍言回果然被他推开了。
霍离心中轻哼道:这混账玩意,怎么睡了一觉,还在梦中学会不要脸了吗!
霍言回也不矫情,既然被推开了自己就站起来。她嘿嘿笑了两声,说不出是尴尬还是真的不要脸。
总之,这股玩世不恭的劲,到是像极了霍离,并且再配上她这张脸,估计得有不少姑娘认为,这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公子。
“各位,我会将在姬雪天意识里看到的一切,通过传灵阵共鸣给大家,这样也算是还二小姐一个安宁吧。”只是话语间,灵光闪过。霍言回浏览了几个时辰的故事,传过去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看完后,有人唏嘘,有人同情……
但不管怎样,姬雪天必须由霍离带回她的本宗。
临走时,霍言回不自觉的对上了白麟的目光。她微微一睁眼,发现对方的眼睛有一种深渊的视感。
不禁让霍言回打了个寒颤——
“呕——”的一声,走在最后的女孩,一下子吐了出来。
顿时只觉得双脚无力,猛地跪倒在地。眼眶涩得发红,但眼泪和鼻涕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嘴里很苦,手指猛抠着牙齿一阵干呕。
她不知道这怎么了,很难受——
“言回!”霍离立刻一把拥住她,“怎么了,言回!”
她抓着霍离,口齿不清道:“有……有人……在姬雪天的回忆里……埋了东西!”
“小姐,我认为那不是什么坏东西。”
丹青在一旁冷言,“不过是有人,想要您想起来罢了。”
“啊!!!”霍言回又是一声哀嚎。
霍离立马收紧她:“言回!镇定一点没事的!”
霍言回没有反应,但丹青倒是十分镇定
“小姐,您现在活得卑躬屈膝,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霍离朝丹青怒吼道:“你给我闭嘴!!!”
丹青的语气又冷了一分“您不该忘,不该忘了曾经的荣耀。这天下至尊之多!高手之多!而您……是属于他们之中的一员。回来吧……活成您本来的样子。”
“够了!”霍言回强撑着疼痛,嘴角拉出一个弧度怒吼着:“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起来……你是想知道,当年我是怎样要死不活的,被绑在仙门世家的典当行里的。还是想让你告诉你,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霍言回的声音回荡在街头,有些空灵,没一个人再敢说话。
只有霍离缓缓松开手,五官阴沉的说了一句:“是什么时候……”
霍言回:“……啊?”
“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霍言回眼角还挂着泪珠,捂着心口笑了一下,颤颤巍巍地逼近他的耳朵:“其实我没想起来多少,不管以前的事情怎样……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不会走的,你不用担心啦。”
霍离握住她的手腕往里一收,女孩正面径直埋进对方的胸口。
他声音很小,藏着的心疼微微流露出来:“霍言回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谁把你教坏了,公然调戏皇太子。满脑子坏心眼的坏丫头,当然不能让你出去危害苍生。”
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骚得过老流氓。
这一埋,霍言回瞬间红上了脸,她面子始终太薄。就算再怎么强行突破自己,还是看得见。
“嘶~哎呀疼呀……”
霍离道:“活该你疼,刚才怎么没见你歇着,真不消停!”
霍言回听骂也觉得高兴,因为她在那个回忆里。看到了姬雪天、風荷的悲剧。所以她懂得了什么是珍贵,什么要珍惜——
“丹青。”霍言回叫过银发少年,又对霍离说“我看丹青知道怎么化解,我身上这东西只好跟他走一趟。四哥哥你们还是先将,二小姐押送回去吧,等我搞定了就回来和你汇合。”
霍离沉声道:“要几天!”
“十天左右。”丹青答道。
霍离拉过霍言回,在她手上画了一道符又帮上一条细线。单手握住数道灵光缔结,禁制完成。
“三天,最多给你三天,如果三之内没回来,你看我找不找得到你,到时候,可就不是骂人这么简单了。”
女孩连忙点头答应:“没问题,一定准时回来。”
林孝孝,林不疑分别上来告辞,而昭子玉高贵,楞是等霍言回先开口拜别,他才劳动他的贵口回应了一声。
自此,一行人分为两道。一道回皇宫复命,一道为霍言回寻找化解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