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怨气,显然她把自己被赶出来的所有错都归咎于花溪,浑然不知自己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其中。
被赶出来本就心情不好,现在又受到这样的诋毁诽谤,花溪只觉得自己的火气都要透过眼睛冒出来了,她懒得和眼前的女人争辩,便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继续与人争斗。
可是心中的火气还没消,怎么办?
她慢慢悠悠地优雅起身从陆韶月的脚背上踏过,在两只爪子都搭在人脚背的时候还使坏心地跳了一下,继而稳稳地落在人脚背上。
虽然作为一只狐狸,但是这段时间被君南栎用各种美味佳肴喂着,难免也长了几块腱子肉出来,她落在陆韶月脚背的时候明显地感受到人身体一抖就往后面的柱子靠过去。
计谋得逞了,她便无心继续和陆韶月浪费时间了,她嘴皮一掀露出尖牙恶狠狠地对着陆韶月叫了两声。
别来招惹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我花溪可不是吃素的,上一次的幻术给你破了,下一次我真动手了可就没人帮你了!
花溪的狐言狐语陆韶月听不懂,但这不代表她察觉不到花溪的愤怒与威胁,她被比自己要小上好几倍的狐狸吓了一跳,抱着身后的柱子腿就开始发软,顺着柱子往下滑了一段距离,脚跟抵着地面才看看制止了继续掉下去的动作。
她急忙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看到,这要被人看到面子可就丢大了。
“你这小狐狸,今天要是不收拾,你还真的是目中无人了。”陆韶月稳住了自己在他人面前的大家闺秀形象之后,就开始露出另外一套不为人知的面容和花溪说话,“现在这周围没人,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用。”
花溪对此不以为然,只当对方是放狠话吓唬自己,但是她没想到就在自己转身的空档,人如饿虎扑食一般突然扑过来抓住了她的尾巴。
若是其他位置,花溪估计用脚一蹬就摆脱了,可对方偏偏抓着的是自己的尾巴,那么就远远没有这么好解决了。
打蛇打七寸,狐狸尾巴就和蛇的七寸一样都是身体上的要害所在,花溪平时睡觉都要把尾巴当宝贝一样搂在怀里睡,都不敢用力搂生怕自己疼着了。
现在陆韶月抓着她的尾巴,她着实不敢动弹,一动不动地悬在空中,且不说四肢僵硬了,就是嘴巴也跟着发毛,连大声的抗议都发不出声来。
陆韶月见她这模样恍然大悟过来,她奸笑着提着狐狸尾巴转了个圈,让小狐狸的脸正面对着自己,“刚刚不还耀武扬威吗?现在怎么动都不敢动。”
你快把我放下来!花溪瞪眼看着陆韶月,希望人能解读出她眼神里的意思。
陆韶月无动于衷,仍旧提着小狐狸的尾巴,她听见拐角处传来脚步声,怕自己现在的动作被人撞见了,赶紧提着花溪快步走到国师府侧门。
相府的侧面对出去是一片树林,由于这里人迹罕至因而和热闹的国师府比起来稍显荒凉,久不打理的小径上铺满了点缀着斑点的落叶,鞋履在树叶上轻轻一压便会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你在这儿也只起到妨碍作用,君南栎现在说着喜欢,不久之后也会腻烦的。我也是为了你好。”陆韶月把花溪丢到地上,花溪在空中转了一圈勉强稳住身形,正准备对人进行攻击,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她的动作顿住了,扬在空中的爪子停顿了,最后落在了嘎吱作响的树叶上,陆韶月最后一句话戳中她心中的痛楚了,她无法估量君南栎对自己的喜爱程度,因而也无法获悉人会在多久之后对自己产生腻烦的情绪。
人走茶凉的道理,她已经体验过不下一次了,如果君南栎之后真的不喜欢自己了,她不可能去求着让人不要走,但心中也不会好受。
陆韶月这一番话像是提前把结局告知了,她心里有不悦的情绪在,但是更多的是茫然失措。
这份茫然让她失去了最好的反击时机,陆韶月难得语重心长一番,看着小狐狸似乎把自己的话听了一点进去,觉得自己说教得还算成功,勉为其难地蹲下身子摸了摸狐狸脑袋,“我不是哄你,人与人之间都不能维持长期的关系,更何况你还不是人只是一只狐狸呢,身份如果不对等就更难得到对方的青睐。”
少了几分敌对,多了几分真诚,陆韶月说得句句在理,花溪无法反驳。
陆韶月叹了口气,许是在替花溪感到难过,她拍了拍小家伙脑袋不再说其他安慰的话语,便转身离开了。
花溪待在原地思考了很久,等她缓过神来,陆韶月已经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了,她摇头晃脑好一阵想要把糟糕的想法排出,但是她越是这么做,心中越是难以平静,那些想法就在她脑海中盘旋久久不去。
离别的话应该是从君南栎口中听到才对!
她不止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被陆韶月的三言两语给迷惑了,当务之急是要从这小树林中离开,不管是好还是坏的结果,都得要她亲自体验过才行。
师父早就教导过不能轻易放弃,许多人之所以无法修炼成功,位列仙班,说到底还是经不起各种事情的诱惑,不能坚持初心。
花溪振作起来开始寻找出口,刚刚陆韶月提着她尾巴出来的时候,她就留了一手,在脑子里提前记下了回去的路线,她顺着脑海中的路线原路返回。
要出去其实并不难,只要按照地上碎叶的方向跟着回去就好了,但是走了一会儿,花溪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不管她怎么踩着碎叶走都找不到终点,那像是一个没有终点的循环往复的迷宫,把她给困在里面了。
这不可能,陆韶月的确是从这个方向来的,但是侧门呢?国师府呢?怎么统统不见了?
花溪抬头看向周围的景色,竟然和自己开始回去时候的景色别无两样,很显然她走了这么久还是在原地踏步。
这不是正常情况,能把她困在这里的绝对不是这片树林,而是这片树林中同样又灵气的人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