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何出此言?”花溪不解,师叔说得给了两个人面子,这一点她完全没有感受到些许,她猜想陆韶月听到此话也会摇头说不,被赶出来就是件丢面子的事了,更何来留面子一说。
晚辈终归是晚辈,眼光还是放得不够长远。
榕树叹了声,没有把心里的这些想法说出来,他知道正处在青春期的小姑娘是绝对听不进他这番话的,只会觉得自己被管束,心里更加沉闷抑郁罢了。
他把教育晚辈的那一套收了起来,学着像个朋友一样,跟花溪分析这自己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君南栎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和丞相平起平坐,他如果只把相府千金赶出门外,你觉得相府会怎么想,相府千金又会怎么想?”
花溪稍加思索,杏眼一转,缓缓答道,“相府定会觉得国师不给他们相府面子,故意与相府作对。至于陆韶月……她多半会觉得君南栎做这一切是为了袒护我,为了一只狐狸把她赶出门外,她心中势必会多想。多想之后就会想尽各种办法来收拾我。”
花溪分析得头头是道,等她分析完回过头去想自己说出的话,她被自己的理智吓了一跳,同时也被把陆韶月赶出去后患无穷的事实吓了一跳。
榕树赞成地“嗯”了一声,再次发问,“现在撇开相府千金不谈,就谈与你朝夕相处的君南栎,时时刻刻护着你的君南栎,此时此刻却因为你在书房打扰他而将你赶出门去,你又会怎么想?”
花溪脸微微发红,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如果是我被赶出去,我定会觉得君南栎和陆韶月有不可说的秘密,从而不相信君南栎。也有可能实在气不过,另挑一个时间给陆韶月找麻烦……”
她说到一半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师叔想要告诉她的道理,她基本上已经明白过来了,无论是哪一个被独自赶出去都会有不可避免的坏事发生,这些坏事最后伤害得都只是君南栎罢了。
君南栎一口气拒绝了两个人,等于说是把两种不好的场面都扼杀在了襁褓之中,可以说是非常明智的选择,正好也应了师叔那句“给两个人留了面子”。
事情只考虑片面果真会带来不可设想的后果,陆韶月不过是个年龄不过二十几的黄毛丫头,她可以不懂事情的利弊,花溪在这人间尝尽风霜生活了千年之久,却还是没有考虑明白,这是她的问题了。
这么一交流,她的心绪渐渐恢复平静,灵力也不再是飘忽不定的具有攻击性的了,而是渐渐地稳定下来和榕树一样有着和谐的走向。
“师叔……”花溪还是有问题堵在心中,她软软地叫了一声榕树。
毕竟是师叔,一眼就能看出毛病所在,不愧是曾经和师父一起玩的人,果然近朱者赤。
榕树被她这猝不及防的一声惊到了,硬是愣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怎么了?”
“我还有问题想要请教您?”
“是想问我君南栎对你的情谊是真是假,还是想问我帮相府千金摆脱幻术的是谁?”榕树大致能够猜到还可能困惑花溪的问题,没多想一口气都问了出来。
花溪目瞪口呆,她觉得师叔真的是料事如神,这个业务能力也太强了,这要是之前师姐师兄有这样的能力早不知道被他们夸到哪边的天上去了,她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控制住自己的惊讶。
“实不相瞒,我都想知道。”
榕树就知道花溪会这么说,这孩子有几斤几两他已经摸清了,有一个类似的问题就说明人心中还有这样类似的不下十个的问题。
反正都把人困在这树林中了,总得给人一些提示才对得起对方的付出嘛。
榕树将思路捋了捋,“以我之见,君南栎是个非常有天赋且很值得信任的国师,他认定一件事就是破釜沉舟也会竭尽全力把事情做完做好,包括养你这件事。”
花溪总觉得这话里有话,但是她听不出来话中话是个什么意思。
“至于你问的第二个问题,我目前还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毕竟我暂时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之前常听你师父提起你的在幻术方面的造诣,对方仅用一日便将其破除,由此可见其法力高强。你应该多加小心。”
不要总是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和主人玩耍和吃醋上!
榕树忍着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觉得这句话不够严谨不够严肃,说出口还有点凶,这会儿是树立形象的时候不可以这么草率地行事。
花溪默默地把师叔说的几点关键点记下来,然后新的问题也随之冒了出来,“师叔,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榕树纵使再有耐心,也要被这个十万个为什么问烦了,他尽力耐下心来问,“又有什么问题需要你师叔解决的?”
紧随着片刻宁静的是无限的尴尬,就在榕树想要咳嗽两声强行挽一下尊严的时候,花溪说话了。
“师叔,我什么时候才能走啊,看起来天快要黑了。花溪心境已经改善许多了,保证不会在外惹事生非让师叔担心,给师父丢脸的!”花溪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榕树这会儿才记起来花溪是要回到外面的世界去的,他把设下的幻境解除,国师府的侧面便出现在了正对着榕树的那一面。
说来惭愧,刚刚还被夸幻术了得的花溪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伪装都没有看出来,面子上实在有点挂不住,她把所有的问题归咎于自己情绪不稳定所以也没有精力去勘测灵力的变化。
榕树是个长辈,不会闲来无事去挑这些小辈的刺,只要不是太大的问题,他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的保证我记住了,我就在这后山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你若是发誓保证了,就得要说到做到。希望你说的,不会成为一句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