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下,雪很快就化了。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漫长寒冷的冬季结束了,万物开始复苏,野外山林逐渐露出绿芽,冰封的小河湍湍流淌……
一身血衣的苏云烟徒步走进山坳,饿食野兽,渴饮山泉,随遇而安,无处可去,仿若孤魂野鬼。
一朝恩怨了,失亲也失家,累累血债负在身,几日午夜梦回都被惊醒。
曾经所畅想的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成了个笑话,苏云烟感觉自己浑身被血色侵染,模样扭曲,变成了一个杀人狂魔。
她后悔了,一直在想那天为什么要管白狐,就应该直接将其赶走,这样就不会有之后的事了吧?
或从未认识阿翠,也不牵连到谁,这样等猎妖人寻至时,她就会一心逃离芙蓉城而不会屠杀那些卫兵了吧?
苏云烟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逆天的智商可以将所有事安排的环环入扣,也没有狠若蛇蝎的心肠,对身边亲近之人惨死而无动于衷,更做不到视人命如草席……
她有毅力,也耐得住寂寞,她优柔寡断,她爱憎分明。
这些好的、不好组在一起,形成了普普通通的她。
苏云烟还未穿越时也是这般性格,只是那时的她既没什么身世背景,也没有如今这身武艺,所以很多事,她伤心、痛苦,却无能为力。
这一世侥幸习得一身武艺,苏云烟心间起初充满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受,如今一瞧原来是放出了一只魔鬼。
比别人都强的错觉让苏云烟迷失,遇事第一反应也不在是谨慎对待,而是持剑相迎。
脑中思绪万千,苏云烟脚下一刻未止,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反正就这么慢无目的的走着,等那天想通了便去大乾繁华的京城瞧瞧,又或者一直勘不破魔障,最后死在路上无人问津。
听着水流声来到一处山泉旁,苏云烟蹲下捧起泉水浇在脸上,还带着一丝寒意的山泉让其精神一清,恍惚间看见微波粼粼中自己的模样。
披头散发,满脸污垢和水渣,嫣红的衣裙上血迹凝固邹巴巴的,脚上一双鞋子破破烂烂……
苏云烟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表情。
这次我真做回了乞丐了……
用力捧起几捧水浇在脸上,苏云烟起身向山上走去, 她打算翻过这座山之前,先登上山顶看看。
因为走的不是专门开辟的道路,其间无数参差交错的枝丫和灌木密布,苏云烟没有动用内气和飞凰剑势,以普通人的方式缓步而上。
路上毒蛇潜伏,猛兽隐匿,野狼绕道,飞鸟禁声……
苏云烟遇到过不去的大枝丫,便手持冰玉剑将之劈砍开,遇到小溪便直接淌过,血色衣裙经水浸泡,浓郁的血腥味儿弥散,溪水也随之染红。
一路急行,终于赶在夜幕降临之前登上了山顶。
此座不知名的小山不高,可山顶却被浓雾笼罩,苏云烟沿着陡峭的山路又前行了几里,忽然看见一座破败的山神庙隐现于大雾中,便打算在山神庙中借宿一晚。
进内一瞧,当中一山神泥像四平八稳的坐在土台阶上,只是其粗糙的泥头落在了脚边,砸碎了用来进贡的香坛。
泥像两边是腐烂大半的黑色帷帐,风一吹帷帐翻飞,几只老鼠口中咬着半截指骨从中串出,渐渐消失在庙内。
苏云烟走到泥像前捡起积灰已久的蒲团,用力拍了拍扬起一阵尘烟,正当她打算找个避风的角落歇息时,突然瞧见泥像背后藏了一女子。
此女子模样端正,体格风骚,半依躺在地上身上裹着破破烂烂的衣布,白皙的皮肤寸露寸不露,饱满的胸前两点凸出将衣布撑胀,极具诱惑力。
见苏云烟看向自己,不由得露出一副害怕模样,急切的想捂住裸露出的白皙,可随着女子动作其身上露出的地方反而更多了。
苏云烟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子,一语不发,女子起初还颇为卖力的表演着,随着时间推移发现苏云烟不上当后便没了动静。
让苏云烟有些诧异的是,明显不是人的女子竟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侧过身不在理会她而已。
女子没有动手意图,苏云烟也懒得多管闲事,在山神庙内寻了个避风的角落,蒲团一放就地而寝。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庙外隐隐约约传来几人交谈的声音,约摸又过了一刻时,三个江湖人打扮的汉子匆匆进庙。
其中落在最后面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道:
“李叔,我们这次真的要离开宁原城再也不回来了吗?”
“嘿!宁原城有什么好的,值得铁蛋你一路挂念?跟着大哥去了文隆郡城闯荡,到时候青楼酒馆,快活似神仙!”
“那像宁原县城这种小地方,酒难以下口就算了,就连小娘子也丑陋不堪。”
李叔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半是宽解半是抱怨的道。
这时李叔也道:
“铁蛋呀,你在宁原城犯了事,你爹也是没有办法才让李叔我带你去文隆郡城的。”
“况且,隔壁芙蓉县城最近几天血裙剑魔的传闻甚是骇人,罗府灭门、衙门屠杀、云来客栈屠宰场……这一桩桩的,听的瘆得慌。”
“去了文隆郡城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一州重城,其内三大武林门派争雄,豪强世家遍布,郡守府兵锋之盛……区区血裙剑魔,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李叔那里有个人!”
铁蛋看见蜷缩在角落的苏云烟,伸手一指道。
两人依言看去,果不其然。
李叔眉头一皱,这山神庙本来就不大,此时四人加上一泥像挤在其内顿觉狭窄不已,更别提苏云烟还占据了最好的一个位置。
隐晦的朝满脸横肉的汉子使了使眼色,汉子会意朝苏云烟逼近。
“小子,你是那里人士?”
苏云烟将自己的身子蜷缩更紧了,一言不发。
“不会是个哑巴吧?”
“小子,老子在最后问你一次,你是那里人?”
苏云烟转过身去,没有理会。
“嘿!还真是个哑巴!”
李叔有些不耐了,出声道:
“蛮石快些,我们明日一早还有赶路。”
“知道了,大哥!”
满脸横肉的大汉应声,抬脚便踹向苏云烟。
砰…
苏云烟撞在墙上。
“死哑巴,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我来帮你?”
苏云烟沉默着爬起身,捡起地上的蒲团缓缓朝山神庙外走去。
出了山神庙,蒲团一放,随便找了个地儿一躺,便不在动弹。
山神庙中,三人自然不会像苏云烟那样席地而睡,铁蛋清理灰尘,蛮石则放下行李取出一些衣物御寒。
“鬼……有鬼!”
铁蛋清理灰尘时,偏头时忽然瞥见泥像后面有一道人影,被吓了一跳。
“什么……那有鬼?”
李叔刚坐地上,此时听铁蛋所语,又一下站了起来。
“李叔,在那!”
铁蛋一指泥像后。
抽出长刀,被称做李叔的中年男子缓步靠近泥像。
“奴家…奴家不是鬼!”
泥像后的女子犹犹豫豫的提着破烂衣物走了出来。
其凹凸有致的娇躯依靠在泥像旁,白皙诱人的皮肤这蜡烛灯光下异常刺眼,三人见此,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
其中李叔有些江湖经验,脑内一清立即给了铁蛋蛮石一脚,三两步靠前将长刀驾在女子脖子上,高声道:
“荒山野岭,姑娘一个人在此很是反常?”
女子好似被吓到了,哭哭啼啼的快速说起了自己的来历遭遇,三人都不是好人,可听了女子的遭遇也不免感到一阵气愤填膺。
女子说完自己遭遇后,俏脸含泪的看向三人:
“奴家本已无颜苟活,可想到家中还有亲人需要奉养,若…若有好心人送奴家归乡,奴家愿…愿自荐枕席……”
女子本就漂亮,此时一脸梨花带雨模样,再加上一身似露未露极具冲击力的破烂衣布,直叫三人心如猫挠。
李叔暗暗吞下一口唾沫,僵硬着身躯未动,坚决道:
“姑娘,此事明天再商。”
转身扫了铁蛋和蛮石一眼,压低声音:
“出门在外,小心谨慎行事,切莫大意。”
三人没有再管女子,纷纷僵直着身躯痛面朝墙壁入睡。
……
三更左右,蛮石突然睁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两人,轻身轻脚的朝那女子身边摸去。
“哈哈哈……小娘子,大哥不愿带你归乡,俺蛮石帮你!”
“啊!……不要!”
女子欲拒还迎,很快就与蛮石搞到一起,山神庙内顿时响起了嗯嗯啊啊的声音。
李叔和铁蛋是被女子和蛮石苟且时的叫声吵醒的,两人痛苦的夹着双腿,辗转反侧,李叔心中暗骂蛮石管不住下半身,铁蛋脑中充血口干舌燥。
一个时辰过去了,蛮石终于完事偷偷摸摸的回到原地入睡。
早已忍耐多时的铁蛋也摸了过去,片刻后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传出。
铁蛋之后,李叔也不在管那些三七二十一,直接大刺刺的走了过去。
到了后面,三人忘了所谓的礼义廉耻,竟一同与那女子厮混起来。
“哈哈……啊……哈哈哈哈……”
女子的声音不在刻意压低,放浪形骸的笑声充斥满整个山神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