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
“春烟哥哥!”千初芽噌的一下从睡梦中弹起来。一睁开眼,发现周围已是一片漆黑,她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乾坤袋。还好,乾坤袋还在,她长吁了一口气,在里面翻了好一通,终于从里头翻出了一支蜡烛,又翻出了一支火折子,点上了蜡烛,周围一下子明晰起来。
她举起手里的蜡烛,发觉自己躺在一堆草垛上,身上盖着的是千面打的毛毯。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到处一片漆黑,不过大致也可以判断,这应该是一间废弃的庙宇。整个房间黑漆漆的,但是依稀能看到黑暗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千初芽下意识的举起蜡烛照过去,身后是一座神像,上面直接盘着一条龙。按理来说,像龙这样有代表性的神像被朝廷盯得紧,根本不会出现在这样的破庙里才是。可它就是出现了,还破破烂烂的,上面的颜色已经掉得差不多了,蒙了尘,右边头上还缺了一只角。其他的龙都是金色的,这一条龙却隐隐还有一点儿红色的颜料没有掉。在这条龙的身侧还有一座神像,牛头人身,相较于那条龙,面目要祥和得多,嘴角若有似无的上勾着,身上还真是用布裹了一层衣服,只是不知道这神像是年久失修还是怎么着,这身衣服也是破破烂烂,下面的衣摆都已经破洞了。
千初芽的目光一路向下,停留在下面一张供桌摇摇晃晃,如纸糊的一般,仿佛抚去上面的尘埃就会倒塌一般。
“初芽!”
后边一个声音传来,千初芽转过头来,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口,外面月色皎皎,竟也被他掩盖了光辉。
“师傅!”千初芽喜道,手上蜡烛滑落在地,人一埋头扑进了千面的怀里。
千面手里拿着折扇,本想抱一抱这个徒弟却不知怎么的还是缩了手,抬起另一只手道,“饿了吗?”
“有点儿。”千初芽点点头如实道。一抬头,发现千面另一只手里竟是拎着一只已经杀好处理过的鸡。
“千言!,——”千面习惯性的往后招呼道,喊出来了才发觉人已经不再这里了。两人皆是一阵沉默,特别是千初芽,耷拉着个头,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样子。
“没事儿,我在收阵的时候,千言已经带着其他师兄弟们跑了,茅山他们找不到他们的。”千面摸了摸千初芽的头,道,“没有千言的话,我去做饭就好了。”说完,他便径直穿过千初芽往庙里去了。
“师傅!”千初芽转过身从后头一把抱住千面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弄得千面也有些懵,随即他面上的阴郁化开成一潭柔水,双手覆上腰间的手,嘴角勾了勾道,“初芽……”不待话说完,腰间双手一用力竟将他一把推倒,随即便是朝着他一通乱踩。千面还有些懵,整个滚在地上,双臂抱着头道,“干什么?!干什么?!打人不打脸,不打脸啊!”
千初芽双手提着裙摆,脚还在踩他,一边踩一边道,“师傅!对不起啊!得罪了!可是我不踩你,你就要被烧死了!”
“!!!!!”千面赶紧坐起来,一看自己的衣服下摆,还有一点点儿火星没有踩灭,当即蹦起来,直冲道院落里,一把跳进了旁边的水缸里。
过了几秒,水缸里升上来几个气泡,随即从水缸里冒出一个头来,左右看了看,周围都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大呼道,“爱徒!爱徒!初芽?!初芽!千初芽!”
屋里一个小身影麻溜的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回道,“来了!来了!师傅,我在呢!”
千面从水缸里头爬了出来,此时的他跟个落汤鸡一般,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月色余辉下大致能看清身体的轮廓。
千初芽站在旁边,赶紧把手里的毛毯递过去给他披上,又从腰间乾坤袋里翻了翻,翻出一个火折子吹燃了用来照明,道,“师傅!不好意思嗷!我是不小心的!”
千面扶了扶额头,摇摇头道,“没事儿,为师身体好着呢,这点儿小事儿,不碍事的。”
“真的吗?”千初芽问道,人也靠近了些,手里还举着那个火折子。
千面赶紧小心的将火折子从自己身边推开了些,摸了摸千初芽的头,笑了笑,道,“真的不碍事的,比这大个几万倍的火灾师傅都见过,不碍事儿!不碍事儿!”
“那就好!”千初芽长吁了一口气。
“阿嚏!”
虽然现在已经到春季了,天气大抵还不是暖和的,只是也耐不住这夜色正浓、晚风徐徐,千面人又浸得一身湿,这一阵凉风吹来,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千初芽又从乾坤袋里翻了翻,从里头翻出来一件毛毯递给千面,道,“师傅还是别待在外头了,夜里风大,别受凉了。”她腰间的乾坤袋里东西多是有目共睹,要真说最占地方的还是千面给的毛毯。毛毯这种东西本来就蓬松,塞里头鼓鼓囊囊的,再加上千初芽每次出门几乎都能收到一件,即便经常会收拾出来一些,这大大小小、宽的、窄的也挺占地方的了。所以她随便翻一翻,也能翻出来个几件来,只是由于乾坤袋里的东西放得太杂了,时不时上面勾把短剑匕首什么的都是正常的。
“徒儿真乖!”千面欣慰道,又伸手摸了摸千初芽的头。一阵凉风吹来,他不由得又将身上的毛毯揽紧了一些。
二人转身,只见屋内火光冲天,依稀还能见到火光晃动的样子。
“你那只火折子还在地上?”千面惊道。
“应该是吧!”千初芽点点头,回忆了一下到,“我刚刚见你裙摆燃上火苗就先救你了,其他的没管。”
“那你刚刚进去呢?”千面摊手道。
“给师傅拿毛毯啊!”千初芽指着千面身上的毛毯道。她乾坤袋里的毛毯确实多,但是东西实在是太杂了,里面就跟个垃圾池似的,根本就没有收拾过,像毛毯这种容易勾到挂到的东西,她还是愿意跑一次去拿身边的。
千面还真是有些悔不当初,看来以前在千缘洞里防火知识根本没有宣传够啊,这才几分钟都闹两场火灾了。下次见到千言他们,一定要好好教育,不能再有这种事情出现了。
千初芽还有些懵,脸上印着火光,抬头道,“师傅!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救火啊!还等着火烧过来当烤狐狸吗?”千面嚷道,手上将自己身上的毛毯解下来,泡在水缸里朝破庙里冲了进去。
见此,千初芽跟着点了点头,抄起地上千面刚刚掉落的毛毯,也学着泡湿去救火。
两人一直忙碌道月上东南枝才停下来。本来就破破烂烂的庙,经过了一场火灾,更加显得要倒了一般,原本就四处漏风的房子,现在直接烧出了一个足有两张门宽的大黑洞,就连原来唯一的一张桌子——那张供桌,现在也烧得只剩下了半张桌面了。
辛苦了一天,千面终于可以瘫坐在地上喘会儿气了,看着还在旁边翻乾坤袋的千初芽,他甩甩手道,“爱徒,别忙活了,你乾坤袋里的东西塞的东西都是我塞的,里面有什么我都知道,都是些防身的,没什么能用的,你就别找了。”话未说完,一阵异香从破庙角落里传来,千面下意识的嗅了嗅,挑眉道,“什么东西啊!还挺香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道,“搞得我都有点儿饿了。”
闻言,千初芽顺着香味爬了过去,又闻了闻,发觉这味道是从刚刚烧掉的草垛里发出来的,抬头道,“师傅,这味道是由这里头发出来的诶!”
“那里头?!”千面想了想,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噌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道,“是我的鸡!”说着,赶紧蹿过去,巴拉了几下草垛灰,果然翻出来一只已经烤得金黄焦透的全鸡,鸡的屁股还因为油脂过于旺盛和火势过大的缘故已经烧焦了。
火才刚灭不久,草灰上还有着刚刚火过后的余温,千面是真的饿急了,直接徒手把货真价实的烧鸡从草灰里巴拉了出来,抬头道,“爱徒,我们可以吃饭了。徒儿真厉害!”
“嗯!”千初芽看了眼烧鸡,也是欣喜万分。想不到平生第一次做饭竟然是这样的破坏式完成,更想不到第一次听到千面夸她居然是因为一只烧鸡。
千面手劲还是比较大的,两手掰着烧鸡的两边一撕便将整个烧鸡分成了两份。他把比较大的一份递给千初芽,道,“初芽!”
千初芽接过半边烧鸡,点了点头,正欲开咬,只听见砰的一声,身旁一阵青烟散开,旁边的千面竟然变成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狐狸,九条尾巴在身后摇得正欢快。
“咦!师傅?!”千初芽趴下来,让自己的目光与千面持平,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什么叫变成这样了!”千面坐起来,尾巴也不再那么乱晃动了,严肃道,“我只是变回真身了。你不是从小就跟着我吗?怎么见到九尾狐还是这副德行。”
“不是诶!”千初芽抱起眼前的小狐狸,蓐了蓐它的毛,道,“我是见过大家恢复真身的样子,但是也只见过千言他们的啊!”他掰着手指头道,“像千言变回真身的是棕色的,千晦的真身是橘色的,千梦的真身是红色的,都是很平常的颜色啊!可是师傅你的真身是白色的诶!”
“所以什么了?”千面正色道。
“真是太可爱了!”千初芽一把揽紧怀里的小狐狸,把它像抱狗一样的抱起来了看着道,“师傅以前怎么不变真身啊?”
千面:“……”现在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他也不好意思说是今天在保护一众小狐狸撤退时就已经受了伤,又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是舍命救下了千初芽,还去打了只鸡,回来也没能消停会儿,又救了个火,现在灵力根本不支才变回的原因。便淡然道,“我是长老,为什么要在你一个小辈面前变成这副德行!万一被人发现,打去做貂了怎么办。”
“不会啊!”千初芽举起小狐狸道,“像师傅这种白狐狸这么少,别人哪里舍得打去做貂啊。”
作者有话:可能是人老了吧!多愁善感的,还是不想虐,生活已经很凄惨了,小说哪怕虐也不能让我看得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