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影定居轩辕部落后,与轩辕朝夕相处,感情愈是深厚。轩辕刚毅的外表、仁厚的内在气质深深地吸引着她,半日不见,也会生出强烈的思念之情。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很想控制自己的这种感情,可是越控制感情牵肠挂肚的思念反而更强烈。为什么原来和炎帝相处,没有这种感觉?难道和炎帝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待自己好,自己顺理成章被他感动?如果没有遇见轩辕,也许自己认为那是爱。可现在她明白那不是真爱,只是一种合适的相处。可如果那不是爱,为什么知道姜月容和他在一起,自己会痛苦、会绝望?水清影思索半晌,得出答案:自己虽然痛苦,但是并没有对姜月容有丝毫忌妒之心,反而认为她也应该有自己的归属。自己是因为知道炎帝背叛而生气,不是为“爱”而生气,痛苦的不是他和姜月容在一起,而是他触犯了自己的骄傲。自己骄傲?水清影浅笑,这应该是女人的本能吧,神圣不可侵犯。然而轩辕如一阵春风,吹开了她的心湖;又像一轮朝阳,温暖了她的心底;轩辕似一块引力强大的磁石,牢牢地吸引着她的心。她和轩辕的感情让韵若既高兴又羡慕,让威威疑惑又不解,让水粼泽矛盾又痛苦。
水粼泽只要看到轩辕和水清影形影不离、有说有笑,他就会莫名烦躁、无故生气,甚至故意不理会水清影。他希望水清影幸福快乐,他喜欢看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他觉得水清影的幸福快乐就该自己带给她,而不是炎帝、轩辕。患得患失的水粼泽,情绪反反复复,思念兜兜转转,以至晚上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水清影对水粼泽的怪异表现感到很迷惑,她把水粼泽当成至亲至爱的弟弟,最亲最爱的亲人,可水粼泽对自己却不像姐弟那样亲近,反而不如原来。当她笑着对轩辕说起这些时,轩辕老成地说:“水粼泽长大了,他对你,有不一样的想法。”水清影听闻此言,不知所措。
夏至来临,白昼越来越长,天气逐渐炎热。这日,水粼泽心烦意乱,信步走到树林里纳凉。蓊郁的树木阻挡了耀眼的阳光,一片阴凉。水粼泽背倚大树,心如乱麻。今后何去何从?是在这里看姐姐与轩辕大哥情侬意侬,自己黯然神伤;还是悄然远去,独自思念?水粼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正在此时,林间传来窸窣的碎响,夹杂着轻微的娇笑。水粼泽悄悄寻声望去,见到水清影倚在轩辕怀里,满脸绯红,羞涩地笑着。轩辕正低下头,作势要吻,水清影笑着闪过头,却被轩辕霸气地迎过去……水粼泽不忍再看,再次闭上了眼睛,两滴清泪从眼角流下来。他真想冲过去拉起水清影,把她搂入自己怀里。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水清影喜欢轩辕,将自己当成弟弟,所以,他也只能当她是姐姐。可是——太痛苦了!水粼泽摇摇头,想把这恼人的情丝甩开,可是姐姐的身影就在那里,他甩不掉挣不脱。算了,还是离开吧。
黄昏,水清影在林边独自散步。水粼泽抓住这难得的独处机遇,急忙走上前,满脸哀伤地说:“水姐姐,我想——”水粼泽吞吞吐吐。
“想什么?”水清影自听闻轩辕的话后,很害怕水粼泽说出什么来。
“我想离开这里,回碧波潭去。”与其在这里受折磨,还不如远远离开。
水清影用一双晶亮的眸子盯着水粼泽,她知道水粼泽心思,不如挑明了更好相处。于是缓缓地说:“粼泽,姐姐知道你喜欢姐姐。”
水粼泽睁大眼睛望着水清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姐姐什么都知道。他脸红地低下了头。
“可是,粼泽,我从来都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我的弟弟。爱人也许会背叛,像炎帝,他伤透了我的心;而亲人不会,如你。你喜欢我一点儿也没错,弟弟喜欢姐姐,多好!留下来吧,姐姐需要你,轩辕也需要你。你把轩辕当成大哥,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难道不好吗?碧波潭里冷冷清清,你一人生活其间,叫我如何放心?如果这里有什么意外,或者轩辕欺负我,你远在碧波潭鞭长莫及,又如何忍心?”话至此,水清影的眼眶里渐渐泛起了一层泪花。
水粼泽听水清影声音有些哽咽,抬头一看,水清影竟然哭了。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瞬间坍塌。他爱姐姐,他希望她幸福快乐,怎么能让她伤心难过呢?水清影一哭,他心里更加难受,如千斤重担压于心,连忙说:“姐姐,我不走了,我永永远远守着你,像弟弟守着姐姐一样,我再也不说走的话了。”水清影紧紧抱住水粼泽,喜极而泣:“我的好弟弟!”
水粼泽眼睛也湿润了,他见不得水清影流泪,为了她,他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和快乐,或许,这也是一种爱。爱,不一定要拥有。放手,是另一种爱,也是最好的选择!能见到水清影快乐的容颜,也是幸福!刹那间,水粼泽觉得自己长大了,尽管这种成长很痛苦,比当初作蛇褪皮的时候还痛苦万分;只要姐姐幸福,他作出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水粼泽哪里知道,今日这一番心思,日后竟然成真。
为防蚩尤来犯,轩辕部落的族人全民皆兵。云浩、秋枫带领部落卫队在练兵场刻苦操练,大刀长矛、弓箭鱼叉、棍棒寒铁对练的撞击声,操练人的呐喊声不绝于耳。轩辕深知普通人抵挡不了蚩尤的邪火,方圆百里用轩辕剑神光罩住,如有异动,轩辕剑会发出预警,并日夜派出精兵巡逻。
一日,韵若缠着轩辕非要学舞剑。轩辕将剑递给韵若,韵若双手接过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举,却又无力垂下。韵若拄剑喘气。
“义父,这是什么剑?怎么这么笨重不堪?”韵若一脸愁苦地抱怨。转而又一笑,“你让水姐姐教我舞剑,我拜她为师,这样你们就般配了。”
“你要拜她为师,却让我去开口?”轩辕笑着,“为什么你拜她为师我们才般配?难道你不拜她为师我们就不般配了?”轩辕很疑惑。
韵若故意生气道:“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是我义父,她是我师父,你们就是一辈人,我就不用喊水姐姐,这个道理难道不明白?真不明白你怎么将她骗到手的。”
“你这鬼丫头!”轩辕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要不,你和她干脆把事办了,我改口叫娘也成。”韵若调皮地吐吐舌头,“我好几回都看见你们在树林里搂在一起了——”
轩辕面红耳涨,尚未答话,水清影走了过来:“你们俩说谁搂在一起了?”轩辕红着不知如何作答。韵若机灵地说:“我在说义父成天和剑搂在一起。我正求他教我剑法,可那剑太重,我举不起,我说是不是要天天搂在一起就不重了。”
水清影笑笑:“那是男人使的剑,你一个小女孩岂能舞动?改日用我的玄女剑试试。”
“那我是不是可以拜姐姐为师了?”韵若用眼斜瞄轩辕,吐吐舌头。
轩辕当然明白韵若的眼神,忙说:“去去去,我和你姐姐有事要谈。”
韵若一溜烟跑开,嘴里还说:“把剑搂好啊!”
水清影看着韵若轻快的背影:“无忧无虑真好!”转而又喃喃自语,“人心真是复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有人欲望无穷,有人贪欲无边,有人甚至为了自己的欲望不惜伤害他人。”
“也许神仙造人时就有不同的想法吧。”轩辕随口一说,水清影随即想起了女娲娘娘的话。当初女娲娘娘不是叫她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吗?难道这就是根源?记得当初捏炎帝的时候,心里想过比女娲娘娘捏的如何;捏姜月容的时候,也特意到碧波潭边与自己对照,眼睛还捏成自己眼睛模样;捏巫医时,想着捏一个老男人,要让他有点本事,可心思不纯,自己当时还笑来着;捏韵若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唱歌来着;捏姜寒山时自己手指破了流了一点血,所以他才那样黑;还有云浩、巫师……天啊,如果这些都能灵验,也太神奇了!水清影不敢往下想,脸上挂满了心事。
水清影担忧地说:“轩辕,你说的是真的?”
看她担心的神情,轩辕溺爱地搂着她安慰道:“我胡乱瞎编的,神仙怎么知道要把人造成这样那样。人是逐步成长的,善恶哪里先天就能注定?难道神仙不想下界太平,还要造几个恶人生事?不用想那么多。弱肉强食,自然法则!所以,我们必须自己强大,才能自保。”
听了轩辕的安慰,水清影心里稍微心安,可还是不能释怀,所以沉默不语。轩辕见水清影不语,提议说:“韵若说要跟你学剑,你好歹教她些,也可防身。”
水清影这才回过神来,笑着:“韵若聪明,可就是有些懒。嘴上说说,未必认真。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轩辕笑:“你这义母不用心,还怪她?”
水清影脸一红,伸手要打轩辕,轩辕早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