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比赛过后,挽卿以雅诗之名召集各商贾子弟,筹得百两黄金,捐献国库,隆恩浩荡,特昭入京封赏。
“皇上这样做,倒显得包藏了私心。”能出力便很是高兴,可也用不着弄的天下皆知。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她的心只有这么大,可盛载的事情早已超过了心底的负荷,如今是绷紧的琴弦,稍有不慎便会崩塌。
黄浦云实也不隐藏,直接说道:“朕确实有私心,二十年了,你可有想过回去看看,如今的京城变化挺大的。”如今她回来了,他不想放手,也不愿放手。
“好啊,何时启程。” 物是人非的京城,她真的有勇气面对吗?
“后天。”
黄浦云实取下自己披风披在寒幽肩上道:“入夜,天气还有点凉。”
“皇上。”公孙昭一身白色玉袍走来,儒雅的面容还是那般平易近人,只是眼睛太过深沉。
“我先离开。”寒幽预备退下,却被黄浦云实拦住了。
“无碍,阿昭,查的怎么样。”黄浦云实直接问道。
“仍旧下落不明,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动摇军心。”公孙昭满是担忧的说道。
“朕知道了。”黄浦云实深吸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公孙昭看着她良久开口道:“这几日都没看到你笑,怎么,遇到什么麻烦了?”
“如今哥哥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谁敢惹我不开心。”寒幽强颜欢笑道。
公孙昭满是心疼的看着她道:“你向来心思细腻,凡事都喜欢埋在心底,在哥哥面前不必憋着。”
寒幽眼泪无声的落下:“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我,我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为什么连这一点要求都得不到。”
“起初我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每日都在想你过的好不好,你我再见的时候会以什么方式、什么地点。”
公孙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妹妹长大了,也更漂亮,多好。”
“哥哥。”寒幽眼里泛着泪光,大家都老了,而她还是当初的那个孩子。
公孙昭犹豫的看口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
“其实父亲、母亲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当初你是被公子抱过来的,这也是为何公子对你向来不同。”
“怎么会?”寒幽一脸不相信的看向公孙昭,她已经很不知所措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
“公子以明渊王的身份呆在天国,同时保佑天国盛世永昌,直到你嫁过去,无形的契约消失,天国边境也开始不安定起来,战事连连。”
“这些也许只是巧合。”
公孙昭打断道:“公子城府深不可测,更是我此生见过的最难看透的一个人,有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根本就是一个魔鬼。”
寒幽恐慌的后退数步,这一定是自己做的噩梦,只要醒过来就好了,对,就是噩梦:“哥哥怎么能这样说师父,师父不是这样的人。”
“你的心其实已经在动摇不是吗?以前你身边总有下人离去,包括魅儿,不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便是回乡下生活,其实都不是,作为奴婢他们能去什么地方,都被公子处死了,还有你问的木槿,当初你根本没有给她指派亲事,更没有留在公孙府,我是亲眼看着她跟你离开的。”
“不是的,我记得很清楚,木槿是嫁人了,我还送给她一个手镯,我……我不可能记错的。”寒幽捂着脑袋回想道。
公孙昭心疼的看着她,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说,只听到她自言自语道:“我要找师父,找师父当面问清楚。”
君烨不会骗她的,从小到大他对她那么好,在她眼里总是那个无限温柔的师父,待人温文尔雅,笑起来如沐春风,怎么会是哥哥口中冷血无情之人。
想着只觉得头痛欲裂,所有的事情压抑在胸口,瞬间爆发,压抑在心口的事情令她淤积成伤,一口鲜血闷哼的吐出,意识愈发淡薄,耳边忽的安静下来,她好累好累,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
“幽儿。”
君烨从黑夜走出来,一手扶住欲要倒下的她,另一只手把着她的脉搏,愤怒的看向公孙昭道:“发生了何事?你与她说了什么?”
“不过是说了一些她应该知道的事情。”公孙昭面色平静的说道。
“你找死。”
君烨手一动,公孙昭只觉得脖子处一紧,快要无法呼吸,艰难地说道:“你不会……杀我的,你若是杀了……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君烨闭了闭眼,下一刻来到了她的房间,手脚轻柔的将她在床上,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不应该让她去承受,不应该让她伤心的。
“好好睡一觉,如果要恨,便卯足气力去恨,不要压抑在心底,这样我会心疼。其实恨我也好,这样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在外人看来,杀人不眨眼也好,冷血无情也罢,他都不会在意,因为他在意的唯有她一人,为了她,可与天下人为敌……
寒幽只觉得脑袋摇摇晃晃,很是难受,睡眼蓬松的起身。
怎么在马车上,这是哪里啊,连忙掀开帘子,喊道:“停车,这里是什么地方?”
“寒幽,你醒了,马车内有水和干粮。”公孙昭一身官服,骑在马背上缓缓说道。
“这是哪里?”寒幽走出马车道。
“回京城的路上,你昏迷了五日,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担心你。”
似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整个前行的队伍在中途停下,只见黄浦云实黄袍加身缓缓走了出来,周围立马感受到君王威严,恭敬的站在两旁。
公孙昭当即下马,寒幽也让人扶着下了马车。
“怎么样,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黄浦云实看着她气色红润不少,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我没事。”睡一觉突然发现很多事情想通了,在梦里一切变的更加透彻、明了,对她而言这五日很值。
“真的没事?”公孙昭很是担忧的问道,虽然那夜说那些话他存有私心,但到底是自己妹妹,看到她郁结吐血心底很是自责。
“无碍便好。”黄浦云实安心道。
寒幽迟疑片刻缓缓说道:“我想在江南停留一段时间,不想这么快回京。”
“不行。”黄浦云实厉声说道,因为她,早在之前他便和君烨撕破了脸,如今失而复得,他怎么也不会让她离开。
“所有人都知道挽卿姑娘奉旨进京,这是圣旨,你若是抗旨便是株连九族。”
黄浦云实掷地有声的说道,每一句都是居高临下的威压,相处这些时日,他一直没有对她以皇上的口吻说话,竟让她一时忘了,黄浦云实是皇上啊,伴君如伴虎,好相处好说话,并不代表可以冒犯他的君威。
场面冷凝,公孙昭见势连忙说道:“臣先告退。”
“寒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走,留在我身边好吗?”黄浦云实语气放软的说道,他是天子,能这样说话可见其心。
寒幽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臣女的婚事是先皇亲赐,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是明渊王王妃,还请皇上打消那样的想法。”
“你可知你这样说的后果。”黄浦云实蹙眉看着她,这么多年了,只有她拒绝做他的女人,可他心里最难以抹掉的便是她的影子。
“知道,可我也知道皇上是一个明君,在皇上身边什么样地女子没有,皇上现在一时挂念我,只是因为在皇上心里与我二十年未见,勾起了往日的回忆,时间久了,皇上便会厌倦。”
“起来。”黄浦云实弯腰扶起她的身子,她不明白的事情多了。
“朕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够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寒幽拳头紧握,低头道:“因为……”妖王内丹还没有给君烨,她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清楚。
一阵黑风忽的的刮来,整个天空瞬间暗沉,马儿嘶鸣,树木猛烈摇曳,漫天飞舞着小石子,砸向各处。
“寒幽,小心。”黄浦云实紧紧的拽着她的手,将她保护在自己的怀里,石头打在身上,皱着眉头,闷哼的咬牙。
一切只是瞬间,很快天气明朗,兵器盔甲掉落一地,所有人都处在迷茫之中。
寒幽疼痛的起身,推开压在身上的黄浦云实,半响才意识到他没有苏醒:“皇上。”
掐了半响人中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心底顿时慌乱的起来:“来人啊,快来人。”
“怎么回事?”公孙昭听着呼唤连忙赶来,看到昏迷的黄浦云实立马叫道:“太医,马上把太医叫来。”
随行的太医把了许久的脉,又取了两根银针,几番诊断之后,面色凝重的说道:“皇上这是中毒了。”
“既然是中毒,还磨蹭什么马上解毒啊。”公孙昭没好气的说道。
“御林将军,这毒老臣无能为力。”太医无力的说道。
寒幽听的一愣,她也略懂医术,连忙诊脉,面色苍白道:“确实中毒,而且是无解的毒药。”
“这种毒好奇怪,毒性似有似无,慢慢渗入,渐渐使人陷入昏迷状态,就像是睡着一般,不知不觉中夺走人的生命。”
在太医解释的时候,她忽的看见黄浦云实手腕内侧隐约显示‘鬼旻’两字:是他在搞鬼?
“哥哥,你马上封锁消息,送皇上连夜回宫,太医,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延长皇上的时间,多则半月,少则十天,我定会会来。”
“你干什么?”公孙昭看她急切的又笃定的模样。
“我知道解药,等我。”
寒幽骑上马,生疏的拉着缰绳,奔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