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瘴之气迅速蔓延,寒幽全身发紫的躺在路口,半响君烨一袭白衣而来,两路花开,将她带走。
“我好歹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阎王,你怎么可以这样利用我,用我的毒给小祖宗下毒,然后又跑来找我要解药,我是这么闲的一个人吗?”紫忻盘坐在地上,耍着无赖的口吻说道。
“是她误闯进去的,谁知道她会从那条道路去。”君烨说的一脸理直气壮,这又不是他犯的错。
紫忻冷哼着捣腾自己的要,适时君烨等的不耐烦,看了眼寒幽的气色,语气强硬:“本尊这是在和你商量吗?她要是死了我要你陪葬。”
紫忻手一滞,歪着脑袋看着君烨:“哎呦呦,王这是在威胁我吗?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你居然如此薄情、寡意,枉费奴家的一片真情,可怜我还未……”眼泪哗哗的流。
“够了,我答应你上次的事情。”君烨打断道。
紫忻立马喜笑颜开,走上前给寒幽把脉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片刻放下手道:“无大碍,只要睡上几日便可,然后……把这个药想办法给她煎了服下。”
“你确定?”君烨疑惑的接过。
“难道王比我还要懂医?”紫忻惬意的坐在席榻上。
“王还是想想小祖宗醒了该怎么跟她解释吧,万一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什么意思?”君烨神经立刻紧绷。
紫忻耸了耸肩,此刻他也无能为力,当时他借过碧血泪研究的时候,磨了点粉末,试验之后才发现,它可以唤醒人的记忆,刚好就有那么一点,掺杂在了瘴气中。
在梦里,寒幽坐在云端,呼唤数声,回声荡荡,拨开云头犹如仙境,窥见其间,只见一女子与她一模一样,只是眉间多了一份温文尔雅。另一头,床上躺着师父,寒幽尝试着叫唤,却没有任何回应,很快她便意识到,他们看不到自己。
她就这样坐在云头看着,云卷云舒,花开花谢。
日上三分,寒幽端着一碗黑乌乌的汤药来到了他的房间,君烨眉头微蹙,其味远在门外便已闻到,虽然他自己不善医术,但是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还是很清楚的。
“寒幽公主,这是……”君烨咽了咽口水,若是昏迷不醒也就罢了,如今自己已然无碍,他真的不想喝这奇苦无比的药。
“此乃半夏、蝉衣、川穹、钩吻、茯苓等一起熬制而成的药,可以提神醒气。”寒幽之间端在了他的面前。
“咳咳。”君烨用咳嗽掩饰自己的拒绝的表情。
面色惨白的望向这碗汤药,所谓药性相冲,她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一次性将如此多的药材一起熬制,还弄成黑糊糊的模样,明明是汤药却还有那么几分粘稠:“一定要喝?”
“为何不喝?”寒幽笑着望向他,满眼全是为了他好的表情,内心却无比焦急地催促,希望他能够一鼓作气的喝完。
君烨嘴巴蠕动了一下,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盯着这碗汤药,两眼一闭,猛地一口喝了下去,口中伴着苦涩,强忍着不适用着衣角擦了擦嘴,喝着这比黄莲还要苦上三分的药,一切的苦是为了借到碧血泪,所以是值得的,如此安慰自己,心里才平衡了几分。
看着君烨将光溜溜的白玉碗放在桌上,寒幽很是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这个药方是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方子上写着可以使人脱胎换骨、百毒不侵,若是真的,自己便有可以让他长长久久的留在寒幽谷为自己试药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效,药方上也没写凡人喝了之后的身体会有什么变化。
“苦吗?”
君烨听到立马点头,想着她会不会给他来点甜点什么,很快失望。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一定要坚持。”
调戏的差不多,她拿走药碗,闻了闻,立马捂住了鼻子,这药味还真是不好闻,犹豫片刻,暗暗道,算是便宜你小子啦,指尖变化:“真乖,这颗雪莲子奖励给你。”
君烨手里握着雪莲子,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羡慕,雪莲子在世间可遇不可求,她却将这个当糖给他吃,她到底是无知还是不在乎。
“寒幽公主,我能否在这四周走走。”君烨试探性的望向她,为了不引起怀疑昨日自己一天都呆在这个房间,想着真正的寒幽公主肯定是在某一处观望着他的举动,又或者根本不想理会他,自己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嗯,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要乱跑,四周多有机关,还有,你叫我寒幽就可以啦,我也算不得什么公主。”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救活的一条命,她还想着留他试药,可不能因为触碰了一些禁制而丢掉性命。
“是。”
君烨现在一心想着赶快出去散散身上的气味,如今整个房间里弥漫的全是这股味道,他要是再不出去透个气,迟早要被这股药味熏死。不过眼前这个寒幽活的竟与一个凡人无二,凡事亲力亲为,如此自己也无法探知她的法力如何。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探查清楚周围的环境,还有寒幽公主和她手中碧血泪的下落。
小心地收敛自己的气息,便开始了漫漫的搜寻之路,碧血泪也算是天地至宝,就算他主动提出要借,任谁也不会答应,他早就想好,若是找到便先拿走,等自己用好之后再还回来,届时再赔个不是。
五日时光就这样过去,他已然将这个寒幽谷探查了个干净,除了眼前的这个寒幽公主再无任何人,看来她确实是寒幽公主,可她的医术别说神魔,怕是连一个凡人都难以救活。她的那些药,太像毒药了,喝着不仅感觉苦涩无比,有时身体还会出现一阵阵的灼烧之感,若非自己这些时日用着法术强撑着身体,恐怕都要驾鹤西去了。
不过寒幽谷确实清幽无比,整座寒幽阁坐落于高山流水间,除了寒幽阁外一池荷花常开不败,东西南北四方,竟已四季为阵,不同方向景色不尽相同,东面春时桃花盛开,南面夏时树木葱绿,西面秋时硕果累累,北面冬时白雪皑皑。
还好当日他是在南面被救,若是落于北面冰天雪地中,怕是得冻成冰块,更是不会有今日的机缘,这几日与这个寒幽相处,比过去许多的岁月都要快乐,她的笑容就像是春日的徐徐微风,自由惬意,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女子,只可惜他此次前来是有目的在身,不然在这里陪她度过万年光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空谷之间,琴音荡然回首,琴弦来回,素手轻点惹人痴恋,君烨循着琴声只见寒幽一人坐在断崖枯木下弹奏着凄婉绵长的曲子,那种悲凉孤独恍若似曾相识,没来的及细想琴音嘎然而止,却是满目笑容的转头望向他,那一抹笑让刚才的悲凉瞬间没了踪影。
“君烨,你来了。”
回眸一笑好似百花齐放,和着那清脆明朗的言语一时间竟让他失了神色,慌忙之中,君烨轻咳了一声,以掩盖自己的失态。
“我在谷中也叨扰不少日子,终日只见寒幽公主一人独居此处,如今听这琴声更是倍感孤寂,寒幽公主为何不出谷游玩,欣赏万千世界。”
“我曾发过誓言,此生永不出谷,寂寞于我多少会有些,但是山中的岁月也并非全然无趣。”寒幽淡淡的一笑,她活了几千年了,早已不知寂寞为何,不过近日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君烨顿了顿,貌似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刚才听着这曲子很是特别,叫什么名字?”
“踏尘。”寒幽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漫长的岁月君烨作为一个凡人肯定很难懂吧,现在自己连母亲的容颜都快要忘记了,也唯有这首曲子反复的弹着才让她有一份籍慰。
“这个名字真好听。”只是名字和曲风却大相径庭,君烨走上前与她并排盘膝而坐。
寒幽淡淡的一笑,她也觉得名字很好听:“这首曲子是我母亲身前常常弹奏的,久而久之我也会了,却也只会这一首。”
君烨走上前随手扫了下琴弦:“好琴,踏尘听着总觉得太过哀思,若是你弹,我觉得‘浮兮’会更适合你。”
“浮兮?”
“浮望云间天上雪,思来明月一人兮。”
修长的手指行云流水般快意的在琴弦上跳跃,时而急促短暂,时而轻快婉转,微风拂过,像是不染尘世的嫡仙,目如朗月熠熠生辉,唇若涂砂不点而朱,俊美的脸上张扬着桀骜不驯的霸气之色,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容于山水间。
一曲末了,寒幽依旧拖着腮定眼望着他:“真好看。”寒幽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扯着笑意尴尬的笑了笑,别过头拍了拍自己收不住的嘴,心中道:刚才盯着他竟一时间失了神色,也太丢脸了。
面带囧色的回神看向他说道:“我好像没记住。”心里却腹诽了起来:活了这么多年也太无用了,今日竟让一个凡人看了笑话。
君烨静静地凝视着她,从未发觉眼里的她便是天地山川,日月星河,心底又暗暗地窃喜,这样的人儿只有自己看到:“我再弹一遍。”
又一曲响起,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二人,高崖之上,笑声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