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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初尝相思已入骨 难下眉梢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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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风灵碧挥军撤去,烟消雾尽,琉雨施鸢方才回神,抬手,微拂上风灵碧刚刚所指的腮角之处,一颗瓜子滑落指缝,她垂头,将那瓜子拈在手中,愣了良久。

众人围上,七嘴八舌的啧啧称奇着。

白宣喜道:“小……大侄女,不战而屈人之兵,好样的!”

琉雨施鸢皱眉道:“怎么又成了小大侄女,那到底该是小的还是大的呢?”

白宣摇摇头道:“管他大的小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雨丫头,你打了个大胜仗呵!战胜了那从无败绩的火将风灵碧!”

琉雨施鸢打了个嗝,不屑道:“什么火将风将军,依我看,就应当叫作火烧眉毛、无计可施的‘疯’将军!‘疯’碰壁!”

屏翳一指天上,道:“老大,千万别再吹啦,咱家的牛,快爆了。”

琉雨施鸢噘嘴道:“你瞧瞧,我的肚皮都快给撑爆啦,才险险的赢得了这赛事,我容易么我!还不让人吹两句显摆显摆了怎么的!”

忽而,她一捂肚子,朝着营帐方向疾奔而去。众人不知所以,以为她是受了那风灵碧的暗算,遂亦急追上前,心下大惊。

琉雨施鸢忙中插空,脚下未止,回头问道:“你们跑什么?”

辛黎喘道:“你不是受了伤么,我们来救你!”

琉雨施鸢不解道:“受伤?我哪里受伤了?”

非折奇道:“没受伤,那你捂着肚子跑什么?”

琉雨施鸢无语道:“跑着找茅厕呀!我吃了那么多的西瓜,这一泡尿都快把我的五脏六腑给憋出内伤来了!”

众人骤然止步,一时绝倒。

三军阵上,琉雨施鸢纵马而前,愣神直望着对面主将,呆了半刻,抱拳执礼道:“明老哥,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杏黄色的‘轩辕’帅旗之下,轩辕骆明身跨白虎,轻抚妄断,一叹道:“不想你我有朝一日也会于这战场刀兵相见!筑惕一别,经年五百,今日再逢,烛鸢,幸会。”

屏翳忙上前去,稽首一揖道:“哈哈,明大神,幸会,幸会!多日不见,您这通身的气派竟是更甚当年了呵!既然是大神驾到,那我们这些个小喽啰自当退避三舍,作壁上观,井归井,河归河,阳关道绕上那个独木桥,该春困的春困,该秋乏的秋乏,打盹儿冬眠,咱们各不相干,各不相扰。”

琉雨施鸢皱眉,掩口问道:“小翳,你抽什么羊癫疯啦?这是战场,怎么说起了顺口溜来!”

屏翳面上朝了轩辕骆明笑着,拂尘一甩,遮过嘴处,却小声疾道:“你也知道这是战场,我只怕你会一时兴起,豪情万丈再给收不回来了。对面的那位可是明大神呦,他的手段能耐你我都是最清楚不过的,若是你一会儿再把持不住了,与他对阵起来,那我们大家可就真的该抽羊角风啦!所以呀,我先拿话堵上你这条不归路,省得你掉进了黄泉被淹死!”

琉雨施鸢叹息道:“我哪里就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意气用事了!跟他打,找死也没有这样往棺材缝里钻着找的!”

琉雨施鸢嘻嘻一笑,道:“明老哥,你我兄弟相逢,本该是把酒揽月,好好的痛饮一番才是,不过,此刻我们分属两阵,再叙旧情,亦是不当。今日小妹且先回避一二,他朝有闲,定当迎门扫榻,以待兄来。”

轩辕骆明点头道:“如此甚好。”他顿了一顿,又道:“烛鸢,你长大了,会言礼了。”

琉雨施鸢顺口答道:“彼此彼此,你也不……”

屏翳急插嘴截道:“承让承让,明大神,您随意,我们旁观,两不相帮,两不相帮。”即招呼了飞廉,将琉雨施鸢连人带老马一同拉回入阵内,琉雨施鸢‘哎呦’一声,也就把‘是长睡不醒的了’这几个字咽回了腹中。

漳渊主神计蒙御龙而上,喝道:“炎帝部将,何人应战,且上前来!”

炎帝阵中,一耳穿两黄蛇、臂缠两黄蛇的丈余巨人举杖应道:“某愿前往!”

琉雨施鸢一礼道:“夸父将军,我与轩辕世子原有同门之谊,此战理应避嫌。其中原委,还望见谅。此一战,就全权拜托将军一人了。”

执杖巨人回礼道:“司主之难,夸父明白。司主放心,为捍我蚩王荣誉,吾甘沙场,马革裹尸!”

琉雨施鸢为这威猛汉子的豪情所燃,亦是抱拳呼道:“我在此为将军观敌瞭阵,得祝将军一朝凯旋!”

那夸父手持桃杖,撼地至前。

计蒙驾龙起雾,拈指祭出一符真言咒语,顿时大风起兮,云雨飞扬,雷霆乱怒,旋飓斩天。

夸父祭杖于空,桃杖杖身蓦地迎风幻化出了一道艳红色的桃花赤焰,抵住风雷,绕下雨龙,花开漫霄,落英拟泉,霎时间,竟是直直的索萦着计蒙的身体缠绵而上,缤纷叠起。夸父扬掌一挥,两条黄蛇陡然现出百丈真身,腾蛟巨蟒翻云夺雾,径自张开了巨齿流涎的血盆大口,朝向计蒙面上飞滚咬去。

计蒙见状,即咬破舌尖,猛喷出一口黑血,凝手画符,打出一记翻天血印,‘哧——’血印轰燃,明彻天宇,当即便震碎了那锁身附体的桃花赤焰。

巨蟒一顿,继而又游移而上,张口吸至。

计蒙遁风疾撤,劈手为雷,裂荒砍去。

巨蟒受不得这焚雷之击,‘咝!’仰头朝天大叫一声,夺路欲退。

夸父掐诀一指,那蛇刹然而振,直脖缩首,探头吐信,跃身再上。

计蒙高立龙脊,攒风拈电,挥袖打出。

正值此时,忽闻得乾天处一少女踏鹤而来,手执神弓,那弓上却未搭箭,但见她弯臂拉弦,连放三次,状作射出,‘哗啦——’!黄帝阵中的杏黄帅旗应声倒下,訇然坠地。

黄帝部中登时一片哗然,忙中失措。

少女收弓,昂首云端,扬眉而笑。

炎帝阵中,万军齐呼道:“卫公主千岁!千岁!千岁!”

少女下得了独脚鹤毕方的身来,于乾方拱手一礼,道:“云先生,请!”

众人诧之,皆抬头望去。

只见那白茫茫的云海苍田翻滚出岫,拟作为尘,一白袍凌风的绝美道人浮纱落下,袭雾袅袅,皎如月轮。

那道人稽首,轻笑道:“卫公主,请。”

琉雨施鸢看得发痴,这白衣道人的拂云而下让她不由得忽忆起了当日白青阳风姿卓然的仙逸模样,再看看如今那白宣一脸欠揍的大爷相,琉雨施鸢顿悟道,她欠白师叔的不但是一条命,还有,一个白青阳,唉,这实实的是罪孽深重,万死难赎了!

‘杀——’!于坤西南方兀然高响起了一片轰雷般的大喝,尘烟翻涌处,突见那刑天将军率领着百千铁甲,横刀冲来。

轩辕阵中,副帅水神天吴闻之一惊,急声道:“世子,我军帅旗已毁,敌方援兵又至,此战战机尽失,士气大折,不宜再战了呀!莫如我等先行撤军,他日寻机再作计较也未为不迟。”

轩辕骆明皱眉道:“来都来了,不战而撤,岂不是白白的折腾,徒劳无功?”

天吴劝道:“世子鲜少上过战场,不晓得这行军之忌。岂不闻,夫战者,贵在天时、地利、人和三位合乎归一也,一鼓作气,无往之不利焉,再而衰矣……”

轩辕骆明不耐烦地截语道:“好了好了,听你的,你说撤,那便撤吧。”

天吴即下令鸣金,计蒙折回,万军铁马踏尘扬土,浩荡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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