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一个人在那傻笑什么呢?”小溪满脸好奇地看着一旁在傻笑的南墙。
“没,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事情,觉得比较好笑!”南墙胡乱搪塞了过去,随手掀开帘子,却瞥见莫尘风尘仆仆地朝着厉玲珑的马车走去。
瞧着他神色凝重的表情,他不会是也是去看厉玲珑的吧,心中的酸意不禁席卷而来,南墙二话不说,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跟在了莫尘身后。
“太医,我家小姐怎么样?”丫头神色紧张地抓着太医不放,像是揪着一根救命稻草不放。
若是厉玲珑有什么闪失,她这条小命怕是回去要被夫人活活打死了。
把完脉的太医神色有些凝重,讪讪道,“你家小姐,好,好像……”
“中毒了!”沉稳有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看到太医沉默不语,丫头转头一看,惊慌中带着些许欣喜,“莫公子,你来了,你快救救我家小姐,好端端怎么会中毒?”
透过若隐若现的窗帘,南墙隐约瞧见躺在马车上的厉玲珑一脸惨白,原本鲜红的嘴唇此时变成了酱紫色,紧闭的双眼下是青黑不接的肤色。
我的天,我只不过放了点泥土,想让吃的时候嗑点牙,怎么会中毒不可能啊!
莫尘走近昏迷不醒的女子,对着她身子的几处穴位分别点了一下,“我暂且封住了她几个穴位,防止毒侵入体内深处,太医,你可有什么解毒之法?”
“幸亏发现的及时,中毒时间不长,办法倒有,只是也有些冒险,需要将毒血放出来!”太医犹豫地说道。
放血不是开一个口子随便滴几滴就可以了,需要随时观察中毒者的情况,根据她的状态适时放量。
“那就放啊!再这样下去,我们小姐就快死了!”丫头焦急地冲着一动不动的太医嚷道。
关乎自己的小命,此时哪还管面前这个是太医,是比自己不知尊贵多少的人,心里只想着赶紧救自己的主子。
“实不相瞒,对于放毒这事,我也只是看过我师傅张太医放过,我心里没什么底!”太医捉襟见肘地回道。
“那我去唤张太医!”
“他在给凌王殿下治伤!”
宫里的太医大多都是分等级的,医术高超有威望的一般都只负责看皇帝妃子、皇子公主看病。刚升为太医的,则只是给宫中的嬷嬷、宫女、太监看病。中间水平尚佳的则是作为候补,给皇子公主以及名门显贵看病。
今天偏是不巧,可能是舟车劳顿,不少人都唤了太医来瞧,被丫头拽来的太医才刚刚升为太医,还没积攒什么经验。
“这可怎么办,再拖下去,小姐就要不行了!”丫头急得直跺脚,六神无主地望向莫尘。
“太医,就按你说的做,我来放血!”莫尘神色严谨,拿起厉玲珑的手腕对着太医说道。
本着救人要紧的关头,太医咬了咬,从医药箱中拿出一把小刀,对着伸过来的纤细手腕轻轻滑了一下,浓黑色的血从伤口处缓缓滴落。
只觉昏迷着的厉玲珑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酱紫的唇色也慢慢变得红润,眼皮下的青黑色也渐渐褪去。
“太医,快拿止血的药来!”一双剑眉微微蹙起,薄唇紧抿,全身贯注。
门外的南墙只觉一股酸意袭来,还带着些许苦味。这神情她曾经见过,只是如今躺在他怀中的是别人,他的担心和不安都是因为她。
太医拿了止血的药和绷带熟练地为厉玲珑包扎好了伤口,“我稍后开个方子,你按着药房抓药给你家小姐熬制喝了,便能将体内的毒清了!”
“好,我马上去抓药!”接过太医递来的单子,丫头风一般往外跑去,碰上南墙还用异样的眼光回看了一眼。
待太医离去后半饷,病弱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中带着些许妩媚,“头好难受,莫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但行为举止上却是一脸的自若,似是早已知道。
莫尘将李玲珑温柔地扶起,将她倚靠在了车厢的一边,“你中毒了,现在好些没?”
女子微微皱了下眉头,颤声地回道:“只是头还有些痛,许是这马车太过颠簸,木头搁得有点疼!”
这神情、眼神、语气,分明是想借莫尘的肩膀靠一下,车里除她就只剩莫尘了,她这弯绕得也太直了。
也不知怎么的,车厢外突然仍来一个靠垫,厉玲珑眼神划过一丝憎恨,随又很顺理成章地让莫尘拿起那个垫子,“这个垫子来得及时,莫哥哥,你帮我放这靠一下吧!”
莫尘顺势拿起了靠垫,挨近厉玲珑的身体将垫子放在了她的后背上,她有意无意地蹭着莫尘的肩膀,态度极为暧昧,窗外的南墙看得攥紧了拳头。
“玲珑,你为何会莫名中毒?”莫尘狐疑地看着厉玲珑,这么多人,为何翩翩她会中毒。
厉玲珑摆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哽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有人想害我,我不过是吃了块芙蓉酥,就觉得胸闷气短,之后我便昏了过去!”
莫尘将目光落在了车内放着的芙蓉糕,拿起盒中一块糕点细细察看,除了芙蓉酥的配料外,外面似乎还撒了一层黄土,这倒奇怪了,好好的芙蓉酥为何会有一层黄土。
“小心!”见着莫尘将芙蓉糕凑近了嘴,厉玲珑以为是莫尘要试毒,忙喝止了,却见他不慌不忙地将芙蓉糕凑近鼻尖细细一闻,便又放了回去。
“钩吻!”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莫尘口中缓缓发出,语气中满是不解和疑惑。
“你这盒糕点哪来的?”
“我丫头碧莲做的,怎么了,是不是糕点有毒?”厉玲珑好奇地看着所有所思的莫尘。
“不可能,这芙蓉酥是我亲手做的,半分都没有让旁人插手,这毒是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进去的!”端着一碗药的碧莲从马车外走入。
“小姐,来,你先趁热将药喝了!”
一股刺鼻的中药味,扑鼻而来,厉玲珑嫌弃地将药碗推了开,“能不能不喝,这味道太难闻了!”
“不行啊,小姐,太医说了你体内毒害未清,需用药物来排毒,你还是忍忍喝下去吧!”碧莲再次将药递到了厉玲珑面前。
“不行不行,我受不了那味,我喝不下!”厉玲珑娇气地将脸别了过去。
“玲珑,你还是一点不变,闻到药味便百般躲避,喝吧,我给你准备了这个!”说着,莫尘从怀中掏出了两颗蜜饯。
“那我喝一口,你会配着我喝不,像小时候那样!”厉玲珑一脸期待地看着莫尘。
莫尘微微颔首,厉玲珑像只乖巧的小猫咪一般接过碧莲手中的药,屏气大口喝了下去。
“给你,轮到你了!”顺势张着嘴对着莫尘,莫尘习惯性地将其中一颗蜜饯放入了她的口中,接过厉玲珑递给他的碗,一口饮下。
“嘻嘻,我也喂你一口蜜饯!”厉玲珑脸上徜徉着甜蜜,拿起一颗蜜饯递到莫尘嘴边。
莫尘没有张口,只是用手接过了蜜饯,扔进了嘴中,厉玲珑的脸色稍稍怔了一下,便又恢复了正常。
“碧莲,我问你,这盒芙蓉酥你确定没有被其他人接手过?”莫尘不确信地再次问了一遍。
碧莲仔细回忆了一下,突得嚷道:“一定是她,一定是那个女子!我拿着芙蓉酥,她突然就撞上了我,然后等我反应过来,芙蓉酥就在她手上了,我当时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恶毒,竟然下毒害我家小姐!”
“哦,对了,那女子好像就在门外!”怪不得觉得马车外站着的女子面熟,原来就是那天撞她的人。
莫尘飞速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眼眉一挑,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清冷凉薄,“是你?”
马车内的对话,南墙早就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这主仆二人自导自演的戏码演得够逼真的,差点自己就要信了。
钩吻,这东西她只听得小溪说过,大理寺为防止那些有功夫、法术的人逃离大牢,都会事先给他们喂下钩吻,大理寺,大理寺卿,这无疑让南墙将这场中毒事件落在了她们主仆二人身上。
“是我,怎么了,我不能出现在这吗?”南墙一脸视若无睹的模样,丝毫不畏惧莫尘投来质问的眼光。
“毒是你下的?你为何要这么做!”字字森严,如一把冰锥一般刺入她的骨髓,只觉冷得发疼。
“我下的毒?在你的眼里,我就这般恶毒?”南墙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不过的男人,眼下他为了别的女人来质问自己。
“我,我只是来确认眼下,毒既然不是你下的,你为何在此处偷听我们讲话!”从莫尘进入车厢,便早已察觉车外有人一直在窥视他们。
“确认?有什么好确认的,我告诉你,那黄沙是我撒的,但是毒不是我下的,有些人贼喊捉贼,真是龌龊!”南墙说着将目光转到了马车上。
“黄沙既是你撒的,那毒必是你下的,我家小姐和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这般害她!”马车内的碧莲不服气地掀开帘子,为她的主子打抱不平。
“她活该,谁让她有非分之想!”南墙傲娇地撇了一下帘子后的女人。
“够了!你这女人,做事从来没有章法,乖戾野蛮,粗鄙不堪,玲珑又没有伤害你,你居然做出这等下作之事!”莫尘铁青着脸冷冷地看着南墙。
乖戾野蛮、粗鄙不堪、下作,我做的这些还不是因为你,原来我在眼里这么不堪。
苦涩的脸上诡异地浮起笑意,南墙苍凉地转身,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落寞地走回了自己的马车上。
背后的人心中又突得发紧的难受,每次看到她这样,心就会莫名地抽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