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杯子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上午,刚刚起床的南墙被这声没来由的声音,瞬间整得清醒了,回眼望去,似是偏殿处传来,好奇心太重,南墙小心翼翼地踩着小碎步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偏殿处传来争吵声,细细听来似乎是唐寅和唐枫的声音。“父亲,您怎么能这么冲动,凌王即使伤天害理的事做得再多,他也是皇子,也是圣上的儿子,您怎么能直接在朝堂上要求圣上处置了凌王!”唐枫隐忍着说道。
只见堂上的唐寅一脸怒气,眉毛直竖,怒目瞪着地上被摔碎的杯子,仆人正在捡拾着碎片。
心烦意燥的唐寅直接将下人打发族了,“那个凌王,亏他还是皇子,先前大家都传他品行又多好,甚至有大言不惭的说胜过太子,他何德何能!”
“爹,你小点声音!”唐枫边说边将一盏茶端到了满脸怒气的唐寅面前。
唐寅瞟了一眼茶杯,并未抬手喝,又是继续谩骂道,“要不是我前几日剿匪,逮到了他的贴身侍卫,都不知道他背后居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好好的祥福村被他糟蹋成这样,他居然还买通钦天监,简直是胆大包天!”
“爹,您消消气,这不最后还是真相大白了嘛!”唐枫将茶杯推了一推,推到了唐寅手中。
唐寅火气未消,瞄了一眼杯子,抬手拿起喝了一口,“亏圣上还如此宠爱于他,简直是有负圣恩!”
唐寅一直骂骂咧咧,嘴上不停地咒骂着凌王,到底是武将出生,不会遮掩,有什么怒气就想直接发泄出来,丝毫不管府上是否有别有用心的人在。
“爹,您少说几句!今日是你的不对,你既知道凌王的所作所谓,他又深得陛下宠爱,您就不该直接在朝堂上参他,你没发现圣上的神情都变得很难看吗,你这样做,直接是逼着圣上在众大臣面前给凌王一个处罚!”唐枫无奈中带着埋怨的说道。
“难道不该吗?我看是圣上知道了凌王的恶行,又气又怒!”唐寅不以为意。
“爹,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家小溪快要嫁给靖王了,我们不再是涉事在外的外臣了,我们也是皇亲国戚了!靖王请求圣上赐婚的时候,你没注意到圣上的表情很难看,他根本不希望看到我们和靖王联姻!”
“我行的正,做的直,又没有哪里做对不起圣上的事!我征战沙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圣上不该不相信我!”唐寅丝毫没有避讳地说道。
“爹,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讲!”唐枫紧张地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凑到唐寅面前低声地说道:“树大招风,我们还是需要注意一下,如今我们已不得盛宠,您又在大殿上参了凌王一本,陛下心里定是嫉恨我们唐家了,您以后还是少说点好!”唐枫建议道。
唐府之所以能一直相安无事地屹立朝堂,除了唐寅立下赫赫战功,是圣上极为倚重的武将外,还有一部分功劳要归功于唐枫,他虽出身武将,但自小受宫中大夫教导,深谙官场上的事,很多事情都是他在背后游走,维系关系。
“无所谓,大不了我辞官告老还乡!”唐寅怒火微笑,气鼓鼓地继续说道。
“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我们必须得低调,不然整个唐府都要跟着遭殃的!今日你啊,实在是不该如此冒失地逼迫圣上处罚凌王,还提出将他打入天牢,革去皇子的身份!你这是逼着圣上与凌王父子决裂啊!”唐枫说得时候极为无奈,若是他事先知道,绝对不会让父亲去上奏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赵丞相不是也参了凌王一本嘛,我记得说是他私自军队,这简直就是要造反啊!”
“爹,赵丞相是太子那边的人,他参奏必然是因为太子的缘故,可您不一样,您说起来应该算是靖王那边的人,靖王虽一直做出一副无心朝野的姿态,但是圣上一直就很忌惮他!”唐枫苦口婆心地说着,唐寅却是固执己见,并未觉得不妥。
“行了行了,什么谁的人,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得了,后面几天我就不上朝了,专心操心你妹妹的婚事!”唐寅不耐烦地撇了一眼唐枫。
这孩子怎么竟教训起自己的父亲,还说得头头是道,到底是自己老了,习武粗鲁惯了,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儿子都思虑如此周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枫儿,有件事情,父王想征求下你的意见!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前几日,李太常向我示意了一下,想将他的女儿李清欢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此时唐寅面色已经缓和,扮演着老父亲的角色。
唐枫面露难色,随口回道:“爹,孩儿还早,不急着成亲!”
“你不小了,连小溪都要嫁人了,是也该考虑你的婚事了!李太常家风清白,是不错的选择,你不如考虑考虑!”唐寅一脸平淡地看着唐枫,眼中却露出几分期盼,儿女的婚事父母自是会多操心一点,府中没有主母,只有他这个老爹来操持了。
“爹,孩儿暂时还不想,您就不要逼孩儿了!”唐枫满脸不愿,悻悻地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唐枫。
“哎,随你,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小溪的婚事,你抽空多去看看你妹妹!”唐寅对着唐枫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唐枫见状,急忙退了下去,深怕唐寅又提起婚事。刚跨出偏殿的大门,便犀利地察觉到殿的另一边有人在偷听,一个翻身来到南墙身后,直接从她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
南墙被这突如其来的擒住,惊吓地还未反应过来。“南墙!”唐枫惊呼一声,急忙捂着南墙的嘴将她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你怎么会在那里,你都听到了什么?”唐枫狐疑地盯着南墙,将她禁锢在一处角落。
“我,我什么都听到了!”南墙也不狡辩,只是吐了吐舌头,虚心的回道。
“你,你为何要偷听我们的讲话!”满腹疑虑的目光落在了南墙的身上,犀利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他不希望南墙如自己所想,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你们吵得这么大声,我好奇就走了过来,然后就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南墙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满脸写着自己冤枉,不是故意去偷听。
“那你就是都听到了!”唐枫阴鹜的眼神迫近南墙,明明是武将出身,却长着一张书生气的脸,此时的他莫名觉得有些可怕。
“小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心你们说的话我不会对其他人讲的,包括莫尘!”南墙做出发誓的姿势,信誓旦旦地说道。
一声小海缓和了唐枫紧张而又凝重的脸,缓缓朝后退了几步,“罢了,反正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了,若是暴风雨要来,挡也挡不住的!”
“暴风雨?没有啊,我看着天气好着啊!”南墙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满脸不解。
唐枫轻笑一声,她连这句话都不明白,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没事,说不定这暴风雨也不会来!”
他们唐家仗着先前立下的战功,除了丞相之外,便属他父亲最为威望,这其中也有圣上的信任。只是自唐寅答应靖王的求亲后,圣上便开始对唐家有了猜忌,渐渐产生了生疏。
眼下这局面,从前分立两派的另一派该是想尽办法来打压他们,唐寅又在这风口浪尖公然戳着圣上的软肋和颜面,风雨飘渺的朝堂一触即发,实在让人静不下心来。
“小海,你脸色为什么那么沉重,我觉得你爹爹说的没错啊,犯了错就该受罚!”南墙对于凌王的行径早就嗤之以鼻,听到他受罚,心里别提有多爽快。
“你不懂朝堂的事,所谓伴君如伴虎,圣上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唐家所有的基业毁于一旦,如今小溪与靖王的婚事在即,背后蠢蠢欲动的势力都暗浮着。”唐枫抬眼望着前面这一片祥和地景象,仆人有序地做着手中的活,一切都是这么怡然自得。
“我刚听到,你爹爹说要将李清欢许配给你!那个姑娘不好,我不喜欢她!”南墙一脸认真的说道,想起她与厉玲珑是好姐妹,心里便认定了李清欢也是同类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唐枫眼神划过一丝欣然,“你也觉得她不好?南墙,那你觉得我如何?”唐枫突然满脸期待地直勾勾盯着南墙。
“你很好啊,能文能武,你该配上更优秀的姑娘!”南墙一脸天真无邪地拍了拍唐枫的肩。
“那我们有可能吗?”清脆的声音伴着树上鸟儿的叫声,传到了南墙耳畔,心忽得惊了一下,这怎么又扯到了自己身上。
“我,我们……”
看到南墙一脸尴尬之状,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唐枫只觉喉间苦涩,无奈地吞了下去,笑道:“瞧你紧张的,和你开玩笑呢!”
“吓死我了,以后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南墙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唐枫。
偷听的小风波就在二人互相调侃的对话中渐渐消散,不远处的一个仆人却露出一脸奸险的表情,悄然转身回到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