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雪鸢正在房内休息,不方便见人!”正在打盹的小溪闻声听到老鸨刺耳的喊声。
前几日刚刚应付完齐澈,他怎么也来了。一串急促不安地脚步声越传越近,小溪缓缓带上了面纱,此时,她还不想让太子哥哥知道她还活着。
“哎呦,太子殿下,老奴说了,雪鸢姑娘真的不方便见客!”见太子蛮横地推门而入,老鸨急忙拦在了前面。
这几日雪鸢也不知是招了什么道,前面来了个靖王殿下,现在又来了个太子殿下,她这听风楼如何你能容得下这两尊大佛,她这生意怕是要做不下去了。
“妈妈,让他进来吧!”帘幔后的女子悠然地回道。
“可是,可是靖王殿下……”老鸨面露难色,靖王可是给了自己一大笔钱,不让雪鸢出来接客,如今这太子非要强闯,自己也没办法。
“妈妈放心吧,靖王殿下那里我会来解释的!”女子平和地拨弄着琴弦,开始弹起了曲子。
既然雪鸢揽了责,老鸨也不好多加阻拦,毕竟眼前可是当朝的太子,虽说太子已然失势,但怎么说也是达官贵人,自己也不能太扫了太子的兴,便欣然允诺,关上了房门。
琴声悠扬、清新,似三月的春风,虽很柔和却透着一股凉意。太子安静地端坐在一处,静心听着眼前的女子谈情。
从前小溪不谙琴音,每次学琴总是半途而废,好不容易学会一曲,他也总能找出琴音里的破绽,这个连小溪都不曾知道这个秘密。
看着帘幔后的女子,身影娇小,心中生起怜悯和心疼,这段时间她都经历了什么,就连她最厌烦地琴,她都能弹得如此出神入化。
要不是那一日,他在一处茶楼抚琴,听出其中的破绽,一路跟着她来到了听风楼,清风吹拂,惊鸿一瞥,心口一震,她还活着。
“你过得好吗?为何要选择待在此处?”长时间的隐忍,让嗓音都便得有些沙哑低沉。
琴声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拨弄了起来,“太子殿下问的是我吗?这里有酒有肉,我觉得甚好!”
“甚好?这里都是些登徒浪子,既没有自由,还要卖笑,你为何会觉得这里好?”太子情绪略有激动。
琴声开始急转,便得越来越急,“好不好,在于心境!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以后还是不要来此走动!”
“你是在关心我吗?你知不知道,我夜夜未眠,只要一闭上眼睛,我的脑中就会浮现那张充盈着烂漫天真的脸!”太子语调变得烦躁,边说边站起了身。
“既是难熬,为何不设法去忘掉!”帘幔后的女子依然不急不躁地拨弄着琴弦,丝毫没有受太子的影响。
“忘?怎么可能忘记!我这辈子唯一做的错事,就是没能将她留住,眼睁睁看着她走向黑暗,却无能无力!”琴声此时已转为幽怨哀长,似也在诉说中心中的悔恨。
“既然无能为力,太子殿下最好学会接受,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世人皆道我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一个太子之位被我糟蹋成这样,不理朝政、不侍奉圣上、虐待身怀六甲的发妻,像我这样的人早就被世人在背后谩骂嘲笑了。生活于我有何意义!”太子神情哀恸,转头看向帘幔后的女子。
“我本就无心朝堂之事,偏偏一生下来就被放到了棋盘之上,我不过是颗棋子,哪有资格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说话只见,太子已走到了小溪身侧。
小溪抚停了琴弦,缓缓站起了身,坦然面对太子,“若是无法改变,那就欣然接受,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的棋子罢了!”
“如果她还在,只要她在身边,我觉得一切的苦我都能忍受,可是世事不如愿,我连最后的那点阳光都被毁了!”齐棋忽得拽住了小溪的手,直接将她揽入了怀中。
“还好,你还活着,这样就够了!”任凭女子如何抵抗,齐棋只是满眼不舍地不肯松手。
小溪也不挣扎了,任凭齐棋抱着,只是神情微惘地看着眼前,“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雪鸢的!”
“就在前几日,你在茶馆抚琴的那天,我刚巧路过,听到了你的琴声,便知是你!”太子深情眷恋地拥着怀中的美人。
他实在太想她了,本以为她已经死了,自己的心也跟着去了,没想到老天爷再次给了他生的希望,她没死!
“琴音?这倒是我疏忽了,我苦练琴技,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小溪自嘲着发出嗤笑声。
“小溪,跟我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忘记一切,过我们自己想要的生活好吗?”齐棋将小溪按在自己面前,坚定恳求地看着小溪。
小溪别过了脸去,眼底划过一丝悲悯,这世上可能只有他是真心待自己,只可惜此时此刻的她对这些早已没了感觉,只剩下满腔的嫉恨和无尽的复仇。
“回不去了!我的爹爹、哥哥都是我害死的,还有唐府的三百府兵,也是我害的,我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老天爷却偏偏要我活着,受尽这万千的苦楚!”小溪眼睛是干的,她早已哭不出来了,再多的眼泪也换不回他们的生命。
齐棋心疼地再次将小溪搂入怀中,“不,该死的是我!我明明知道齐澈接近你是别有目的,我却放任着他一步步接近你,是我的错,我就该不管你的怨怒,将你们拉离!”
“是我的错,我太过天真、善良,看人都往好的地方看!生在官宦之家,本该有的心机我都没有,也活该我被骗!”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小溪缓缓将齐棋推了开,眼下的她不想再陷入自责懊悔之中,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我不走,除非你和我一起走!”齐棋不肯妥协,拽起小溪的手欲往外走,却隐隐感觉身后的人有些异样。
回转头一看,面纱垂落,随风摆动着,一双泛着碧色光芒的眼睛正冷漠地看着自己,面目狰狞而诡异,当下便怔了一下,愣愣地看着满脸透着邪魅的小溪。
“怕了?我如今这幅样子,只能藏身在这种污秽之地!太子殿下,还是自个回去吧!”小溪冷漠地甩开了被齐棋紧拽着的手。
“你,你怎么会……”
“我已成妖,从前的那个小溪已经在坠崖的时候就死了,我现在是雪鸢,一心只为复仇而活!”小溪悄然靠近齐棋,眼睛一定,直直地盯住太子的双眸。
“忘记今日的一切,乖乖回你的东宫!”魔幻般的力量催动着齐棋的神志,幽深的眸子变得恍惚黯然,齐棋如同鬼魅一般,呆呆地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对不起,太子哥哥,我们终是陌路,我只希望你过得好好的!”看着门外离去的身影,小溪愧疚地喃喃自语。
……
“姑娘,你醒了?”南墙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脸面善的妇女,女子漫开着笑容,轻轻将南墙扶起。
隐隐记得,自那个村子出来之后,自己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怎么回事,眼前突然一黑,脑子一沉,便直接倒在路边。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晕倒?”南墙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说自己也是个魔女,凡间的疾病根本入不了身,好端端地怎么会晕倒?
妇女欣喜地朝着南墙笑了笑,“姑娘,你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你快要当娘亲了!”
轰,头顶如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懵圈了!身孕?我怎么会有身孕!“大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会有身孕?”南墙疑惑不解地说道。
妇女依旧笑脸盈盈,和善地说道:“一看姑娘就是头一次怀孕吧,这种事情,大夫一把脉便能知道!虽说姑娘脉象有些奇特,但我自小学医,喜脉我还是把得准的,你的确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南墙不敢相信,自己无缘无故怎么会怀孕,居然都两个月了。
看到南墙低头喃喃自语,女子以为是南墙惊喜过忧,忙劝慰道:“头一次不要紧张,慢慢你就会习惯了!对了,姑娘你的相公呢,为何见你一人躺在路上?”
“我,我没有相公!”南墙随口一说,此时的她哪还有心情听女子讲话,满脑子怔得恍,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莫名其妙就有了身孕。
听到南墙这话,妇女面露尴尬,这姑娘也是可怜,生的如此貌美,怕是被什么不轨之人毁了清白,不好和外人说吧。
“来,你先把这药喝了吧!你气血不足,所以才会晕倒在路边!”妇女好心地将一碗药端到了南墙面前。
哪里是气血不足啊,那是气血太足,魔族的女子但凡有了身孕,这体内的灵力就会莫名增强,来保护腹中的小孩,只是灵力一下子骤升,身体一下子没适应,才晕了过去。
这么说来,自己是真的怀孕了!怎么会这样,还偏偏在这种节骨眼上撞上这么荒唐的事,南墙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想起与齐澈饮酒的那一晚,她醉倒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是隐约之间常常感到身体有些燥热,老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难道,是他!
来不及细想南墙,起身便辞了妇女,急急地朝着靖王府走去,她要去问个名表,究竟是不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