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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好亮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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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无尽的杀戮……血色,漫天的血色……

玹千玦不知道自己已经战斗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失去了思维般的傀儡,只知道战斗,战斗,不停的战斗……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已经是第几次倒下了,这无所谓。因为他知道,无论倒下去多少次,他总能够重新站起。除了战斗以外,外界给他的唯一感知,就是每当他精力不支倒下昏迷后,总会感受到一只芊芊素手为他拭去脸上的汗珠,然后他就会觉得自己再一次充满了力量。有好几次,他都想努力地抓住那只手,不知何时起他的心头有存了一个渴望,他迫切地想要亲眼见一见这只手的主人。他想跟她说声谢谢,谢在他孤独的战斗时候,能够一直陪着他。

可是每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又那一摞摞堆垒如山的尸体,以及空气那弥漫着的令人作呕的腐腥。极力忽略那萦绕在心头的失落,他再一次投入战斗。

不知道又战斗了多久,又一次,他倒下了。也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对每一次的倒下都怀着一丝欣喜。他知道,作为将士,不停的战斗是他们眼中最为无上和崇高的一件事。可他真的无法抑制自己对那只手主人的思念。在最为孤独和黑暗的日子里,他不只一次的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哪有倒下后还能一次次重新站起?可那只手的主人好像一直向传达着,传达着他还活着的消息。

像之前的那般,他感觉到那只玉手正拿着软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顿时,那颗有些焦灼的心也似乎开始渐渐平静。他甚至这次还可以听到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说些什么,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听不清楚,只是隐隐听到一个“三年。”

三年?什么三年?他不明白,但是他却是感受到那女子的再次离开。他好想抓住她好问个明白,可是无论怎么挣扎,浑身都如同定住般无法动弹,拼尽全力,也不过只是微微曲了下手指。

等到终于发觉能动时,他急忙睁开眼,可那迎接他的,却又是这片熟悉的血色。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再次投入新一轮的战斗……

医尊殿

香炉内,丫鬟早已焚上了清心香。

借着灯光,独孤晗烟捧着一卷医书细细读着,时不时的蹙眉陷入深思。

突然,典籍上所记载的一个人界的案例引起了她的极大兴趣:一位将军在一次大战中受了重伤,昏迷了一个月却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由于战势加紧,士兵们只好找了一个地方打算把这位匆匆将领下葬。可是就在下葬的途中,这位将军竟突然苏醒。此事后来一直令太医们诧异不已,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重伤、昏迷、不醒、下葬途中、突然苏醒。这几条线索一直在晗烟的脑海里打着圈圈。好像真相就要出现,却又是一闪而过。

下葬途中……下葬途中……难道是由于短暂的窒息影响了他的呼吸,进而刺激了他的神经,最终导致病人强迫性苏醒?她被自己这一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要知道,失去呼吸对昏迷的病人的影响可谓是致命的。若是稍有差池,病人就会随时死亡。

到底要不要试试呢?想着那床上的身影,晗烟陷入沉思。

突然想起师傅曾经教过,用银针刺激百慧穴,可以使人窒息。那么是不是只要自己控制好收针时间,就能成功呢?

医术当中,晗烟最为自信的莫过于自己的针法,思虑再三,晗烟决定大胆一试。玹千玦已经昏迷三年了,倘若再不醒来,纵使他的神体强于他神百倍,如此耗下去,也难免会有灯枯油尽的那一日。

甚至连丫鬟都没叫,晗烟独自赶去了诊室。取出银针,开始为玹千玦进行这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针灸。担忧伴随着期待,她的心里,竟是说不出的复杂。银针出手后,晗烟忽觉一身冷汗。

只见玹千玦的脸色由苍白开始变得红润,却又急速由红润变得通红!晗烟见状立马收针,开始辅助刺激其它穴位。

终于,针毕。晗烟只觉眼前一黑,然后便累的昏倒在地。

梦境中,一直战斗的玹千玦突觉呼吸不畅,甚至最后快要无法呼吸了。他期望中那只手这次并没有及时出现,难道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吗?他有些自嘲的笑笑,想他一生驰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马革裹尸,怕是作为一位将士的最高荣誉了吧,况且,日复一日的杀戮日子让他倦了,真的倦了。唯一的遗憾,是他将再也无法感知那只手的存在了。

就在他闭上眼睛,做好死亡来临的准备后,他的呼吸却又突然畅通,甚至连疲惫的身体也渐渐恢复。

他想睁开眼睛,可是奇怪的觉得这次眼皮好重好重。试了几试,才终于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白光刺的他有些不适。

待到缓过劲来,他竟意外的发现,这次出现在眼前的,不再是那腥红的血色,而是一间素雅的屋子。他想试图看的清楚一些,可是突如其来的眩晕又令他再次陷入昏迷。

“尊上,我来添香了。”青衣捧香走进内室,她奇怪地发现这次并没有和往常那般见到尊上在竹椅上读书。一种不详的预感让青衣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急忙走进诊室,果然发现尊上晕倒在床边。

这并不是青衣第一次见到尊上为救了人而累的昏倒了。她是丫鬟们中最先跟在尊上身边的,她比别人更能体会尊上的辛劳。所以她一直都在期望着,有一天,有个人,在尊上累时,可以及时为尊上递去肩膀。

青衣小心地帮尊上扶上了内室的床,细心地帮她掖好被子,心疼地叹了口气,出去了。

一天以后, 晗烟方才有些迷糊的睁开了眼,“青衣。”刚醒的她声音带着少许嘶哑。

“奴在。”

“本尊睡了多久?”

“回尊上,已经一天了。”

一天么?……糟了!玹千玦!她匆匆起身跑去诊室。

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她的脚步突然顿住了。她有些不敢进了,青衣没有给她汇报玹千玦醒来的消息,这无疑是在宣告她的方法失败了。

而她居然还在那么关键的时刻睡着,玹千玦会不会有事?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晗烟提步跨进诊室。

果然,玹千玦还是昏迷着。尽管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可是亲眼见后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晗烟不自主的抬手抚上玹千玦的眼睛,她突然很好奇,五官都这么的完美,那么待到这双眸子睁开以后,又将会是何等灼灼其华?

忽然,晗烟觉得手心一痒。 连忙抬手,果然,她看到玹千玦的眼睫毛缓缓颤了下!

然后便是那双期待已久的眸子,不出所料,果然,亮如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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