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太子?!”阎王一听,吓得就是脚底一滑,一下子跌入池中,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洗澡水。
? 憋笑憋的都快憋出内伤的鬼差……
? 阎王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战场上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他鲜明的记得,玹千玦所到之处,皆是化作一片殷红的血色。血肉横飞,简直就是魔鬼!
? 至今为止,阎王是那三个暗中勾结设计太子的族中唯一还活着的族长了。若非是他偶然机遇遇上了独孤晗烟,怕是也早早再入轮回了。
? 比起他,他到觉得,那嗜血残忍的玹千玦更像是真正的阎王。
? 不过万幸的是,神太子在战后昏迷不醒长达三年,并且苏醒之后也没有再找他们鬼族什么事。一连三年多的相安无事,让阎王都差不多忘记了自己当年一时鬼迷心窍犯下的错事了。
? 阎王只觉自己现在连牙齿都开始打颤起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怕是玹千玦十有八九都是为了当年之事报仇来的。
? “传本君命令,火速秘密召集所有鬼士暗中等待,一有动静——”阎王语气骤然阴沉下来,“杀!”
? “是!”感受到空气中压抑的气氛,鬼差再不敢有什么大意,赶紧下去部署兵力了。
? 反复呼吸了好几次,阎王急促的呼吸终于变得渐渐平和下来。他的眸子越发的坚定,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 一进阎罗殿,准备半天了阎王还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强烈威压给震慑住了,若非他道行深厚,怕是早就爆体而亡了。
? “老君倒是好兴致,还有功夫泡温泉。”看着阎王还是滴答着水的头发,玹千玦嘲讽的开口。
? “咯噔”阎王暗叫不好,怕是耽误的久了,得罪眼前这尊大神了。“殿下赎罪,小人不知殿下今天要来,还望殿下海涵。”
? 玹千玦没有心思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缠,懒懒的撇了一眼那个一直在冒汗的身影,“老君可还记得三年前——”
? 闻言,阎王冒汗冒的更厉害了,他的手指开始发颤起来。
? 玹千玦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继续讲:“这三年前,老君可是害惨了本殿下啊——”
? 阎王吓得扑通一跪,而遮在袖中的手却是暗中紧紧攥住。看情况,只能铤而走险了。
? “所以——”玹千玦拉长了声音。
阎王忙暗中给一旁的小鬼使了一个眼色,只差最后一步下达进攻命令。
? “老君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来补偿本殿下呢?”
什么?补偿他?玹千玦的一句话让阎王呆住了,也忘记了下达进攻的命令。转而就是大喜过望,“殿下想要什么尽管吩咐,小人一定双手奉上!”只要不兵戎相见,什么都好说。
? “本殿下是想问老君求一个——一个魂魄。”眸子里的那抹悲伤被他极快的掩去。
? “魂魄?!”阎王更是吃惊了,怎么玹千玦会突然想要一个魂魄?他是想让什么人复活吗?竟然下了如此的血本?到底会是什么人引起他如此关注?
? “实不相瞒,小人这里关压的魂魄数以万计,不知殿下到底是想要谁的魂魄,小人立马给您送来。”阎王讨好的说。
? “本殿下要的是——”拳头猛的握紧,“神界医尊大人的魂魄!”
? 什么?太子殿下要的是医尊大人的魂魄?阎王听后险些跌倒。
? “殿下赎罪,我们鬼族数万魂魄您都可以随意挑选,”阎王痛苦的咬了一下嘴唇,“唯独尊上的魂魄,您,要不得。”
? “要——不——得?”玹千玦语调上扬的可怕。
? 阎王面如死灰的点了点头,独孤晗烟对他有恩,他不能就这么拿着她的魂魄做交易。
? “嗬!看来,你是不是最近活得太过舒坦,所以忘记了本殿下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的手段了?”玹千玦的脸色开始变得越发阴沉。
? “嘿,我说,那个小子~”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二人对峙的局面。
? 玹千玦扭头,发现是一个虽然白发苍苍,看起来却是精神得很的老妪。
? 小子?玹千玦顿时火更旺了,几百年来,还没有人敢这么称呼过他!但念在她是老者的份上,便不再去理会,转头准备把这份账记在这个主子头上。
? “小子,你不是说要见她吗?跟老婆子来吧。”闻言,玹千玦硬生生的收回了准备出手的掌风。
? “你知道她在哪?”毫不在意的抹去了因被掌气反噬而嘴角殷出的血丝,急切地说。
闻言,阎王也是脸色一变,刚想给孟婆婆施个眼色,却见孟婆婆回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便不再接话。
? “老婆子该说的都说完了,至于愿不愿意跟上来,就不是老婆子的事了。”说完便扭头走了。
?? 玹千玦见状立马跟上,对现在的他来说,即便前边是刀山火海,只要能见到小烟儿,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跟上。
? 七拐八拐……
? “到了。”孟婆婆停了下来。
? 玹千玦期待的表情顿时化为疑惑不解,眼前除了一片从未见过的红的诡异的花,哪里有半点小烟儿的影子。
? 他把头转向孟婆婆,等待着她的下文。
? 看着这片妖娆的曼珠沙华,孟婆婆比刚才的脾气要小了许多。她静静地注视着,良久,才复杂的开口:“这些,都是她,种下的。”
? 闻言,玹千玦微微一愣,转头也开始看向这片花来。
? 这妖异浓艳得近于红黑色的花朵,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带着妖艳,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详之美。
? “这花……”玹千玦不敢相信,这种奇怪的花竟然会是小烟儿栽下的。
? “它们不仅仅是花,还是记忆。这里的每一朵,都被烟丫头封住了一些她前世的记忆。”孟婆婆幽幽开口。
? “前辈您刚刚说什么?!什么前世?!谁的前世?!”玹千玦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眸子。
? “不错,”孟婆婆叹了口气,“你来迟了,她,已入轮回了。”
? 已!入!轮!回!
? 玹千玦踉呛着后退了好几步,“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 看着男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本来一肚子火气的孟婆婆也不知如何发了,想了想,扶额说道:“若你就是烟丫头心心念念之人,那就走过去吧,把你的手抚在花上,就能感知到烟丫头到底经历了什么。”
? 说完,孟婆婆便转身往桥上走去了。
? 闻言,男子如同中咒一般木木的朝花海走了过去,手指颤抖的抚在花上。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都从花中知道了些什么,几个时辰里,他就这么一朵朵花挨个感受着。
? 期间,他哭过,也笑过,愤怒过,难过过……他就像是一个表情丰富的傻子一般,不断一个人做出各种的表情。
? 孟婆婆望了望那个还在花丛中的黑衣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仰脸,她喃喃自语的说:“烟丫头,你,看见了吗?”
??又过了好久,男子那只一直在花上抚的都快僵硬的手终于收了回来。起身飞到桥边,像是变了一个人般,语调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不,准确的说,是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 他说:“多谢前辈,在下还有一事相求。在下,想带走它们。”
? “你,带走?唉~你是带不走的。”孟婆婆说着摇了摇头。
? “为什么?!”玹千玦突然失控的大吼。为什么?他已经带不走想带走的人了,难道,就连想带走的物也不配带走吗?!
? 看着失控的玹千玦,孟婆婆难得好脾气的慢慢解释道:“这花名唤曼珠沙华,也叫——彼岸花。”
?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 “它是一种被下过禁锢的花,因而只适合在鬼界生长。”感受到男子身上所散发出的凄凉气息,一向以大嗓门著称的孟婆婆不由自主的将声音压的越来越低。
? 只适合在鬼界生长吗?如果可以,他是多么希望它可以在自己的心上生长,在自己的心上绽放啊。
? 转身飞向花海,而后,他小心的俯下身子,吻了吻其中一朵曼珠沙华。
? 看到玹千玦的动作,孟婆婆大惊失色,连忙大喊:“不可以!这花有剧毒的。”
? 听了孟婆婆的话,玹千玦没有丝毫在意。他不屑的勾唇,“毒?本殿下早已中毒已深了。”
? 看着浑身气势转冷的玹千玦,孟婆婆心头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念头。
? “今日之事多谢前辈了,在下有事先行告退,他日再来拜谢。”说完,玹千玦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其实,有些事情,既然错过了,就不要再太过执念了,倒不如——忘了吧。”听见身后传来孟婆婆的喊话,玹千玦顿了下脚步,然后继续向前走。
? 有些事情错过了?嗬!他总会把它纠正过来,让它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式上演。不过在此之前,玹千玦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是时候该找一些人算账了。
? 看着男子坚定的步伐,孟婆婆无奈摇头,这六界,怕是又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啊!
? 一阵风吹过,那片曼珠沙华又随风尽情的摇曳起来。而被玹千玦亲吻过的那朵花,更是散发出诡异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