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仙酒楼的布置与别处差不多,进门就是个曲面的柜台,掌柜的正在柜台后算账。
秦源二话不说,立马问道,“掌柜的,在下是南少爷的朋友,请问方才他是不是在你这存了些东西”
掌柜的抬头,细细打量了下眼前戴面具之人,然后立即出了柜台,冲秦源拱了拱手。
“你就是小宝少爷吧失敬失敬”
“哪里,少爷不敢当”
“南少爷的朋友,那定然不是一般人。”掌柜的客气至极,“请随我来,东西就在后堂。”
看得出,南霸道友在此地的声望很高。
秦源心下好奇,有心打听下他家里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是转念一想,大家说好彼此隐藏身份的,若是贸然打听未免无礼了些。
再说,这掌柜的也未必知道多少“南少爷”的详情,若此地人尽皆知,那南霸的身份与公开何异
于是悻悻作罢。
跟着掌柜进到后堂,秦源果然看到了那三个血淋淋的大麻袋。
再也抑制不住心情,他一个健步冲上去,飞快地解开绳子,打开麻袋
当真是赤鲵
通透发红、下肢粗壮,与妖闻广记中描述得一模一样
呆呆地盯着那东西许久,秦老艺术家激动得双手发颤,差点老泪纵横。
耳畔,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回荡。
“二弟”
“大哥”
“二弟啊”
“大哥啊”
“哈哈哈哈哈”
此前往事,皆是无稽之谈,此后余生,吾必见鸡行事。
此前往事,皆是有心无力,此后余生,吾必不负红颜。
要做一个顶天立地、刚直且强的好汉子。
嗖嗖嗖,把三个麻袋全部都装入了纳石之中。
秦源冲掌柜的一拱手,又拿出一锭银子塞过去,说道,“多谢掌柜。”
掌柜的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是南少爷的朋友,小的怎敢收您的银子”
秦源呵呵一笑,“掌柜且拿好,吾家有喜,这是利钱,给孩子买点吃的。”
掌柜这才笑呵呵地收了银子,又连忙招呼伙计上好茶,不过被秦源婉拒了。
“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还等什么,赶紧回巨阳门内的乾西宫,把这赤鲵吃了才是正道啊
告别掌柜,秦源兴冲冲地出门。
不过刚来到街上,他便忽然听到有人从背后喊他。
“二哥”
秦源皱了皱眉,回头一看,发现一个大约十四五岁、身穿粗布衣的少女,正瞪大眼看着自己。
少女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只是衣衫有些破旧,小脸也被晒得黑乎乎的,一时间有点认不太出来。
不过没过多久,他便回忆起来,这不就是原主的妹妹么
好家伙,戴着面具她都能认出来
不过,虽然与她并无感情,但好歹那也是原主的妹妹,自己借了原主的身体,若是连他的妹妹都不照顾一下,也太过不近人情了。
于是先把那少女带到一个偏僻的胡同,又摘下面具,做出一副欣喜的表情,说道,“小妹,你怎么会在这,之前你们不是在京城吗”
那少女一看真是秦源,当时就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呜咽了起来。
“一个多月前,京兆尹把外乡流民全赶了出来,据说是因为皇帝要出巡。我与大哥无处可去,只好一路乞讨,大哥在路上不幸感染了重病他说,他想落叶归根,我们就回来了。
二哥,现在大哥快不行了,你快去瞧瞧大哥吧。当真是老天有眼,大哥一直念叨着要见你最后一面,说有东西一定要交给你你就出现了,呜呜呜”
秦源本想给她一笔银子赶紧回宫的,但看小姑娘哭得可怜,忽地有些于心不忍,便说道,“大哥在哪,赶紧带我过去吧”
原主的妹妹叫秦小芙,今年十五岁。
两人便一阵小跑,在胡同里七拐座废弃的宅院。
宅院里搭着不少窝棚,住了十几个乞丐,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看到秦小芙进去,又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小芙姑娘,要馒头不给我看看你的馒头,我就给你吃好不好”
“晚上跟我睡啊小芙姑娘,哈哈哈”
小芙缩着身子紧贴着秦源,眼里充斥着恐惧,但还是壮着胆子,绕过这些乞丐往里走。
秦源见她这副样子,也不由心念微微一动。
一抱、一哭,再加上外人一欺负,秦源心底蓦地泛起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忽然很心疼这姑娘。
大抵,这就是血缘关系
想到这里,秦源便轻轻地搂住了秦小芙的肩,对她说道,“莫怕,一会儿哥来收拾他们。”
“别、别”秦小芙一边拉着秦源赶紧往里走,一边小声对他说道,“他们拉帮结派的,说是什么丐帮。”
秦源没说话,只是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穿过前院,来到了后庭一个小厢房。
那小厢房的屋顶已塌了一半,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就躺在没塌的那一半屋顶下边。
这便是秦源的大哥,秦力了。
看到秦源,秦力凹陷去的眼神便忽然有了一丝神采,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
“二弟,二弟”
“大哥,大哥”
“二弟啊”
“大哥啊”
三人抱头痛哭,场面极是感人。
奄奄一息的秦力忽然有了精神,哆哆嗦嗦地从身上的破布烂衫的夹层之中,拿出了一块小小的环形玉扣,塞到秦源手里。
“二弟,此物务必守好十年前父亲曾救过一位圣学会的儒家宗师,那人自称就住在京城帽家胡同十八号,他说过,若秦家有事可随时去找他。”
喘着气,秦成无力地握着秦源的手,继续说道,“可是我与小妹去找了好多次,那家都大门紧闭。咳咳咳我、我走之后,你若还、还有机会出宫,一定要继续找那人只要找到他,小妹以后、以后就有依靠了。”????
秦源接过玉扣瞧了瞧,见它做工精致、用料也不错,料想那人在圣学会应该身份不低。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那人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呢。
关键是,如今的圣学会越发极端,自两年前朝廷便已经开始暗中打击,这在宫里都不是秘密。
听上去很像“天地会”有没有
要是跟他们联系上,万一他们看中自己在宫里当太监的身份,要自己办事怎么办
“小秦子,你要帮我们百家,抢回被剑修夺走钱和女人”
“舵主,我办不到啊。”
“你这狗贼”
“噗呲”
划不来划不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