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妃坚持认为,自己只是欣赏秦源的文章风华、琴艺卓绝,再往大了说,或许可以再加一条欣赏他的为人,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心思。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也是女子,又怎会没憧憬过琴瑟和鸣、心有灵犀的郎情妾意呢
而如秦源这般,有执笔书天下之才情,有一曲尽风流之潇洒,谈笑间俯察宇宙人生当真与她幻想中的男儿模样,分毫不差。
敏妃自幼养尊处优,精通六艺,心性淡然,天下公子千千万她都不屑一顾,却唯有秦源这样的,她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乱了心弦。
但她仍清醒地知道,虽然皇帝从未碰过自己,也只说过不超过十句的话,自己来到皇宫无非是个摆设,某种象征性的存在但自己依然是皇妃,是皇帝的妻子。
而且,自己未来还可能会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又怎可为一个小太监乱了心思
既入深宫,便当断了他念。
正如他所言,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凡有盈必有虚,有得必有失,对于宇宙人生,他看得是何等的通透,对若是对他动了心思,他大抵也会笑话我吧
嗯,本宫当真是可笑至极。
此时,苏秦秦又进了来,催促道,“娘娘,小秦子已经在后花园等你了。”
敏妃收了心绪,淡淡道,“知道了,本宫这就过去。”
说罢,便站起身来,淡步凌波、长裙曳地,不紧不慢地朝后花园走去。
敏妃再见秦源时,却见他正坐在亭下,倒是一点不见外地自斟自饮喝着茶,甚至还拿起放在桌上,她常用的纨扇给自己扇风。
那番举止自不合规矩,却是让敏妃又破了防,忍不住嘴角一扬。
他到底与普通太监是不同的,大抵也只有他这般才情风流之人,才会如此不羁。
在敏妃眼里,秦源身上是发着光的,所以做任何事都无伤大雅。
若是换了个太监,她定然不是这番心境了。
起码,有人敢乱动她的东西,她就会不高兴。
敏妃还没发觉,她现在双标得厉害。
秦源其实很早就看到敏妃过来了,只是一直假装没看见。
毕竟如果像其他太监一样,早早地就垂手低头立在一旁,那他之前算是白忙活了。
这般行为,不但不会让敏妃高看他,反倒可能会让她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唯唯诺诺之辈,从而降低在她心里的特殊性。
有句歌词叫“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其实即便没有年少有为,人也不可过于自卑,因为当你否定你自己的价值以后,哪怕别人看到了你的闪光点,也会被你的自卑而磨灭的。
就好比,别人对你说“来嘛”,你却站在一旁说我短,我配不上你,你想想人家会认为你好可爱好诚实,还是认为你丫是不是有什么病
所以直到敏妃施施然走到自己跟前,秦源这才起身,微笑着行了个礼,说道,“敏妃娘娘好。”
奴婢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今后乾西宫不存在奴婢。
在庆王、景王面前他早已不这么自称了,要是以后碰到誉王,不喊他傻婢就不错了,还想让他自称奴婢
后宫没人可以再让他自称奴婢,除非以后跟敏妃玩角色扮演,那还可以商量。
敏妃冲秦源微微颔首一下,然后问道,“茶好喝么”
“挺好,不过我还是喝不惯花茶,更喜欢你上次送我的普应台新产的绿茶。”文網
“本宫的花茶连太后都觉得好喝,你却这般挑三拣四。”
敏妃似嗔非嗔地说了一句,却是又转身对身后的一个宫女说道,“去,拿些绿茶过来吧。”
随后,又翩然坐下,发现少了点什么,便看向秦源,说道,“本宫的纨扇,可以还我了”
秦源这才把手里的纨扇,赶紧放回到敏妃跟前,然后赔笑道,“这纨扇精致地紧,我一时好奇,便拿来看了,娘娘莫生气。”
苏秦秦知道敏妃最不喜别人动她的东西,怕她真会生气,于是赶紧抢先一步,斥责道,“小秦子,你越来越大胆了,敏妃娘娘的东西你也敢乱拿,小心剁了你的手”
秦源心想,我当然敢了,而且还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东西都动不得,那回头还怎么动人
敏妃抬了抬手,示意苏秦秦赶紧收了表演吧,就她那点道行,存的那点“护夫心切”的心思,在场的谁会看不穿啊
很快,绿茶就泡好端过来了。
敏妃照例给秦源倒了一杯,然后对他说道,“坐吧。今日来本宫这,有何事要说”
“倒是有件要紧的事。”秦源呷了口茶,然后看了看敏妃身后的宫女。
敏妃心领神会,便说道,“你们且退下吧。”
这次,她连苏秦秦都没有留。
苏秦秦便气呼呼地瞪了秦源一眼,心想敏妃以前都不这样的,就你事多,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秦源冲她微微一笑乖,别闹,夫君有正事呢。
苏秦秦忿忿退场,打算去找小兔子哦不,找“大骗子”的茬去。
待众侍女退下之后,秦源才说道,“我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六月十五青云阁刺杀百家书院,可能只是虚晃一枪,他们的最终目标是庆王殿下。”
敏妃闻言,不由心下一惊,手中茶盏里的茶,差点都漾出来。
瞪大了眸子,问道,“此事当真”
秦源不紧不慢道,“如今圣上出巡,剑庙的剑奴和大批高手也随圣上秘密出关,剑庙正是最空虚之时。据我所知,六月十五青云阁会以进攻百家书院为幌子,先骗剑庙分兵去书院,然后再调集主力,在内应的帮助下,直奔应该会直奔庆王府”
差点就要说成朝兰宫,不过这么一说不就等于表明他知道王广就是庆王了么,于是他又赶紧改了口。
反正,让庆王知道青云阁要找他麻烦的消息就行了。
敏妃沉吟了许久,这个消息确实让她震惊,也让她不解。
青云阁竟如此大胆,敢刺杀庆王
又问,“此消息,你是从何得知”
秦源没有做解释,而是淡淡道,“我自有我的办法,你让庆王尽管相信我便是。”
顿了顿,又将写了两个刺客名字的纸条拿出来,说道,“这张纸条上有两个刺客的身份,到时候他们便会持此身份文牒入京。是与不是,庆王派人盯住他们便知。”
“你,连这都得到了”
敏妃越发难以置信,毕竟这个消息连庆王都不知道,而一个处在深宫的太监先知道了,也过于离奇。
但转念一想,这名单一验便知,小秦子自然没必要胡说。
秦源笑而不语,目视远方,眉宇间一派平静而淡然。
微风吹来,轻轻抚动他两鬓垂下的发丝,又撩动他衣袂长袖,唯茶盏中的水波澜不惊,正如此刻风淡云轻的他。
敏妃看得有些恍惚,一下子忘了眼前人是个太监。
那怎会是太监,从头到尾他所做的、所说的,所展露的才情与谋思,还有那份成竹于胸的自信倒更像是洞悉天下、手执乾坤的无双国士。
庆王身边不缺高手,缺的正是这般可谋定一切的国士。
若他真是这般大才,是庆王之幸,也是姜家之幸。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