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狂乱的夜风吹过,景王散乱的长发随风飞扬,未上扣的开襟长衣飘然鼓荡
景王张开双臂,在风中狂笑着,如痴如癫。
如果不是跟了他十几年,阿大也不会明白,景王为何而狂。
但现在他清楚,这是一个被屈辱和仇恨压制了三十年的躯体,在破土而出前的兴奋与疯狂。
“哈哈哈阿大,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景王依旧张着双臂,扭过头,血丝暴起的双眼盯着阿大,发狂似地喊道,“一切如他所料,一切都如他所料我们把清正司当作了棋子,把玉泉宗当作了棋子,把青云阁当作了棋子,而我们才是执棋人秦先生,他没骗本王秦先生,他果真有此大才”
如果之前秦源贡献的种种情报,只能证明他关系广泛,善于经营的话,那么今日在清正司眼皮底下,轻松偷走院首,便可证明他确有大谋之才。
也证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自八岁母妃在他面前悬梁自尽起,景王就知道这世界上有种人可以杀人不见血,可以笑着逼人跳进深渊
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等待,这样的人能出现在自己跟前。
而秦源,就是他脑海中的那个人
阿大背靠在一根红色的木柱上,双手依然抱着剑,面无表情地看着景王。
但,微微点了点头。
景王笑得越发癫狂。
“十五年前,本王危在旦夕,上天便赐你这天下第一快剑给本王,从此以后本王如烧不尽的野草一般活了下来如今,本王正缺良谋,上天又助本王得此无双国士
阿大不,独孤先生,你说此是天命否本王有天命否得你二人,本王大业何愁不兴本王之志何愁不成哈哈哈”文網
高台之上,回荡着景王的大笑声,那笑声夹着狂喜、孤傲和积郁近三十年仍未消散的愤怒。
阿大,十五年前还叫独孤凤鸣的男人,直了直身子,然后看向了远方的黑夜。
今晚的大戏,还没结束呢。
乾西宫里,秦源很快得到了苏若依传来的消息。
“小秦子,书院那边情况有变周通判他们正退敌之时,忽然又杀出一些黑衣人,把院首大人劫走了”
秦源不慌不忙,淡淡道,“知道了,让周通判他们收网吧。至于院首大人,我会想办法的。”
“你能救出来”
“管好眼前事,其他的交给我。”
隐藏在某处的苏若依闻言,难以置信地轻唇微微一张。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小秦子了
此时,朝兰宫。
二十五个银甲的剑庙剑士,在誉王的带领下,径直冲入了朝兰宫。
与此同时,誉王自带的贴身护卫,则纷纷散开,散落在朝兰宫各处,防止任何人逃跑。
“嘭”
一名剑士只是轻挥了下手,寝殿的三扇主门便在一股强大的气息之下,轰然爆散。
紧接着,众人鱼贯入内。
谷tspangt然而,只见寝殿之中空无一人,甚至连地上、床铺上,都均匀地蒙着一层浅浅的灰,看上去就像很久没有住人一般。
可见萧百长的活儿很细。
剑使丁成皱了皱眉,看向誉王,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意。
这是无声的质问。
剑庙傲然惯了,并不会因为他是誉王而表现出额外的恭敬,除非是天子亲临。而这,也是历代皇帝赋予剑庙无保留的信任的原因之一。
誉王不慌不忙,冷笑一声,说道,“此宫有一秘密的地下石室,眼下他们定然在石室中灌顶,请各位查查地面”
众剑士听完,并没有行动,只是看着丁成。
直到剑使丁成淡淡地说了声,“搜”,众剑士这才开始搜查地面。
很快,一处回声有异样的地砖便被找了出来,有人轻轻一掌便击穿了那处地砖,果然发现下面有个石室。
誉王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转头看了眼丁剑使。
丁成依旧冷着脸,轻轻地挥了挥手,顿时三个剑士“嗖嗖嗖”地冲了下去。
“剑使大人,底下没人”很快,下面就传来了声音。
誉王脸色一变,心中暗道这怎可能又按耐不住性子,跟着“嗖”的一下跳入了洞中。
定睛一瞧,只见石室之内空空荡荡,又灰尘弥补,甚至某些角落还结了蛛网,不由心中一凉。
此时,丁剑使也跳入了石室,环顾四周之后,他又伸出手指抹了下石桌上的积灰,发出了一声冷哼。
显然,他希望誉王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剑庙今晚本就很忙,因为昨天他们就收到了钟瑾仪的密报,说有大批高手想擅闯地宫,夺取剑仙遗秘,让他们做好准备。
眼下剑奴及诸多高手都随君出征了,剑庙之内只有五十剑士、三位剑使以及樵长老坐镇,虽说这等战力依旧恐怖,但因为既要防守地宫,又要关注书院那头,还得保护宫中各贵妃、皇贵妃的安全,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偏偏这个时候,誉王又非要以清查“鹊桥案”之名,要求他们分兵至此。若是真有此事就算了,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简直就是如同儿戏
誉王此时耳畔已是嗡嗡作响,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自己的人监视地好好的,从没有看到庆王离开,他怎么会不见了呢
难道监视的人背叛了自己
此时,乾西宫内。
敏妃和苏秦秦坐在凤床上,怔怔地看着端坐条案后,静静品茶的秦源。
秦源跟前的桌上,放着一堆传音石,那些传音石时不时就会亮起。
传音石里说的说什么,敏妃和苏秦秦自然听不到,但是秦源对着传音石说话,她们是能听到的。
听多了,她们隐约间看出了端倪,那就是似乎有很多人,都在听秦源安排。
又有一个传音石闪烁。
秦源将正气输入传音石,感应了一番之后,淡淡道,“可以动手了。”
不多久,敏妃看到窗外的夜空中,升起了一朵漂亮的礼花。
紧接着,那座屹立着至高无上的剑庙的山峰之下,隐约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又夹杂着如闷雷般的正气碰撞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