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用过早膳,坐在台阶上,看院子里的工匠们继续忙活。
这次大战,让他的建筑材料损失颇多,他已经隐晦地跟庆王提了一下,不过这厮似乎装没听见,到现在都没把补偿送过来。
倒是景王又派阿大送来了三千两银票,说是以后每月都会给他三千两作为经费,不够可以再开口。
中午又去给百里长卿送了饭,回来时顺道去看了下楚宴修。
楚宴修这厮下午刚醒过来,小翠喂他喝了些粥,现在小脸红扑扑的,看到秦源能哼哼几声,话是说不出来,但看上去应该能活了。
小翠看到秦源,比以前可热情多了,不但给他泡了茶,而且还重伸了下,“秦公公对我家公子的救命之恩,小翠没齿难忘,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秦源叹了口气,心想有些女人的话真不能听,当初救治前口口声声说给自己当牛做马,现在人救活了,就改“没齿难忘”了。
算了,要是她真给自己当牛做马,楚宴修这小子就要满地打滚了,不来乾西宫给自己下万蛊猩红散才怪。
“楚兄,最近没去抓鱼啊云碧池里的鱼难得能休养一阵了。”
楚宴修说不出话,只好咧嘴难堪地一笑。
“趁这机会,我跟你辨上一辨。长四条腿、一个头、背上有壳的,那都叫王八,你承不承认”
楚宴修瞪大眼,使出全身力气想摇头,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头一歪,再也转不回去了。
秦源嘿嘿一笑,“看来,你终究是默认了。所以啊,你之前跟我争什么呢乌龟、甲鱼、鳖,那不都统称王八吗哑口无言了吧无法反驳了吧”
楚宴修瞪着秦源,喉咙里呜呜作响,鼻子直喷气。
小翠姑娘连忙瞪了秦源一眼,说道,“秦公公,我家公子都这样了你还气他乌龟是乌龟,甲鱼是甲鱼,怎可混为一谈呢”
楚宴修一听,顿时像便秘通畅了一般,冲小翠露出了笑容。
秦源无奈地一笑,“行吧,我终究还是个外人。小翠啊,你这没齿难忘我算是不指望了。”
“哼,那是两码事,你的恩情我当然记着,但是你欺负我们家公子就不行。”
秦源摇了摇头,又看向楚宴修,“楚兄,说真的我还挺佩服你的,你这扣扣嗦嗦的家伙,竟然也舍得玩命。”
楚宴修又咧嘴一笑,笑得有点贼,又有点傻。
“不跟你说了,只知道傻笑,没劲。”秦源说完,站起身来,“等你好了再来。”
说着,便出了门。
小翠发现旁边的桌子上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拿起一看,是张一千两的银票。
不由笑道,“公子,那家伙看样子待你还是不错的,出手就是一千两呢”
楚宴修依旧说不了话,笑了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回到乾西宫,秦源就看到白庞又在院子里做小工了。
看着他那任劳任怨、汗流浃背地扛着石头的身影,秦源就不由心中微微一叹。
墨家是真穷啊
别派势力都给自己送人情钱,他们没钱,就来干苦力。
还真是有钱出钱,没钱出力,你还不好拒绝,一拒绝他就不高兴。
白庞见秦源回来,冲他笑了笑,然后跟他进了寝殿。
门一关,跪下行礼。
“白庞拜见师叔祖”
“快起来,不用这么正式。”秦源每次看小了自己十来岁的白庞给自己行大礼,总觉得心里有愧。
白庞起身后,殷勤地给秦源泡起茶来。
“师叔祖前晚运筹帷幄、决胜皇城,当真是令人折服。尤其是您那神乎其神的机关术,简直让人大开眼界。这一役若非师叔祖大显神威、鼎定乾坤,那当真是胜败难料了
回去之后我一直在想,我与师叔祖的差距是何其之大,师叔祖又是何等英雄伟岸,我对师叔祖的仰慕之情,如同九天银河一般”
秦源看着滔滔不绝拍着彩虹屁的白庞,差点就笑场。
好家伙,墨家也兴这套
不过听着怪舒服的。
“行了,马屁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没有,绝对没有。”白庞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嘿嘿一笑,说道,“不过,钱大风有。”
“钱大风那他自己怎么不来”
“哎,他不是在尚宫司当差么,那的管事太监天天折腾他,他太可怜了。再说,尚宫司那边也没什么价值了,所以我们打算调他去能接触更多人的地方,一方面方便探听宫里的事,一方面也少被折腾。这不,知道师叔祖您手眼通天,就想来问问,能不能”
秦源喝了口茶,想想自己的食楼里也缺人,于是说道,“行吧,回头我把他弄到食楼去,那清闲些,也能接触很多人。”????
“师叔祖英明,多谢师叔祖”
白庞感激地一笑,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和一个传音石,放到秦源跟前。
“这是”
“这是墨岛的墨令和联系我的传音石。”白庞说道,“百川师叔说了,此役过后或有人要暗害你,所以宫里的七个墨者和宫外的二十一个墨隐,暂时供你调配。如果有危险,凭此墨令便可调动他们。师叔祖,那些墨隐都是高手,而且非寻常高手,你尽可信任他们”
墨隐的名头,秦源也略有耳闻,听说这些人不是大宗师,但有些手段可比大宗师,甚至胜过大宗师。
不由又怀疑,墨岛怎么这么客气,连墨隐都借给自己用
就因为认为自己是墨青秋的徒弟,好像牵强了点吧
想到这里,秦源笑道,“这令牌,怕不是白给的吧”
“师叔祖您这话说的,您是青秋老祖的徒弟,那也算半个墨岛的人,此役您帮了我们大忙,我们保护您也是应该的。当然了”
白庞又贼眉鼠眼地一笑,“倒还真有件事要请您帮忙。”
“就知道,”秦源没好气道,“有事就直说,绕那么大圈子作甚”
白庞的神情终于严肃了起来,走到秦源身旁,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发现,有人雇了一群邪士,欲在京城之内冒充墨家墨术来害人,以此影响舆论,让朝廷进一步围困墨岛,也让将来的监国太子不敢解禁墨岛。
我们怀疑可能是圣学会的人干的,但是没有证据。师叔祖您也圣学会一干人等熟稔,百川师叔想让您打探下消息。”
秦源皱了皱眉,“圣学会还干这种事”
白庞低沉地一笑,“圣学会与我们素有嫌隙,这里头的恩怨就说来话长了,总之他们干这种事不稀奇。这不,他们三长老不连庆王都出卖么”
秦源心想,如今负责圣学会在京区域的是余言行,他看着也不像那种人啊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也不好太过武断。
这事按道理,自己不该管的,毕竟如果真是圣学会干的,那自己又是左右为难。
但,自己总归是墨者,墨岛那边现在是墨家正宗,据说连钜子剑都在墨岛上,自己不管有违墨家大义。
好吧,其实也是想在墨岛那边增加筹码,他们能在朝廷的围困下坚持这么久,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能量在,若是能借到这种能量秋叶落妖将妖域开的时候,自己可能会有更多胜算。
秦源虽然没有打算好要不要去妖将妖域,但他觉得,先准备起来总是没错的。
于是说道,“那行,有机会我会帮你们打听的。若不是圣学会的人干的,我也会帮你们追查真正的幕后。此时事关墨家声誉,我身为墨者,岂能袖手旁观”
白庞喜出望外,连忙又行了大礼,“多谢师叔祖”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