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确实很高兴,他为得到秦源这样的无双国士而高兴,更为秦源站在他这头,帮他对抗庆王而高兴。
他也有些愧疚,因为当知道庆王去秦源住处时,自己竟有过那么一丝不安。
这让他觉得,自己心胸比之先生,如同小人之心比之君子之腹。
先生这样的人,总有一天是要名照青史的,他既然答应辅佐自己,又怎会做首鼠两端之事
“先生,武校时本王第一,如今本王又承蒙先生相助,初战告捷,也算是占了先机。不过,陇西之战结束前,胜负犹未可知。本王愚钝,将来还请先生继续指教。”
顿了顿,又补充道,“哪怕是本王真的侥幸登太子位,怕也是少不了先生的。届时本王监国,先生谋策,相信定然能让大成如日中天,再现高祖之治”
秦源看着一脸春风的景王,心想这哥们想的还挺远,到时候我没准已经带着敏妃和苏秦秦提桶跑路了。
“殿下的大业,终究是要殿下自己完成的。”
秦源认真道,“我无法时时刻刻在殿下身边,往后殿下做决定之前,请务必三思,不可依性情而为,否则就容易遭人利用。”
这话是真心的,如果哪天他真的决定帮庆王了,说不定就会利用景王的这个弱点来对付他。
秦源不想这样,所以希望景王能清楚自己的弱点。
婉拒了景王要求一起喝夜酒的邀请,秦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看到苏若依和小妖房间的灯,已经灭了。
呵呵
当时说让她们两个先睡,她们还真的就先睡了
再看看钟瑾仪的房间,也是漆黑一片,有没有回来都不知道。
呵呵
要你们何用
也不说为夫君守一盏夜灯,共谱一曲爱的赞歌
秦源洗了个澡,正淡索索地准备上床睡觉,忽然发现怀中某颗传音石在震动。
哗啦啦掏出一把传音石,找出发光的那颗,发现是余言行的。
不由心中一喜。
圣学会终于来找自己了
这或许说明,他们要有所行动了
于是立即输入正气,听了传音。
“秦殿主,眼下何在”
听到这个声音,秦源立即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这不是余言行的声音。
声音倒是有点熟,就是想不起来了。
于是问道,“你是哪位”
那边回道,“殿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总舵主身边的近侍文三赋,咱俩见过好几次了,你忘啦”
秦源想起来了,那是关阳炎身边的人,此前在小院中负责开门、关门的就是他。
于是回道,“原来是文先生,不知道先生何事还有,你手中应是余先生的传音石,余先生何在”
文三赋说道,“余先生另有公事在身,不便来陇西。他怕我找不到你,于是便将他的传音石给我了。我找你,一是给你送朱雀殿的名册,二是与你交代舵主密令对了,你还没回答,眼下你何在”
秦源眉头皱得更紧了。
心想,逻辑上这话倒也没错,自己在陇西,余言行另有任务,千里传音又传不到自己,所以没通知自己,就把传音石给文三赋了。
可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可真不是他多心,关键是他之前通过蛛丝马迹,已经基本确定那关阳炎是假的了啊
所以,那厮会不会已经弄死了余言行
一想到这,他就不由肌肉猛地一绷。
“他如果杀了余言行,老子就要他偿命”
但很快,他又平复了心情,不动声色地说道,“原来如此。我眼下在固西城中,今日与妖精大战了一番,殊是疲累,正准备睡觉呢。”
军中定然有圣学会的人,而他现在没有拿到殿主的花名册,找不出来,所以这种事是没法隐瞒的。
但是,身为圣学会的一员,他杀妖是非常合情合理的,这么说决然没有问题。
即便要造反,关阳炎也必须支持杀妖,否则就算他是战神指定的真总舵主,也会被底下人剁成肉泥的。
开什么玩笑圣学会是由百家弟子组成的,而百家最初是怎么来的就是因为杀妖而出现的啊
你让百家与妖合作,那等于是让姑娘陪杀父仇人睡觉,闹呢
无论如何,圣学会大体上依然是正义的组织。
会内弟子大都遵循先圣的教诲,立志要治国平天下,无非是各家学说有所不同,导致具体方式有所争论罢了。
但是经过这些年的融合,圣学会内部对于该如何治理天下,也有了一个较为统一的认知,这是他们能团结起来的基础。
只是这些年,圣学会的高层争权夺利,又出了个高度疑似是假冒的总舵主关阳炎,把会里弄得乌烟瘴气,渐渐偏离了初衷。
当然,这也是秦源的机会。
至于这机会多大,就要看他的心有多大了
文三赋对于秦源的说辞,似乎也没有感到意外,立即淡淡地嘉许道,“你做的很好,只要是杀妖,无论帮官军还是帮谁,都是对的。”
顿了顿,他又传了一条,“现在固西城戒严,我过来不太方便。要不,就劳烦秦殿主过来一趟,我好当面交代名册和密令。”
秦源心想,你丫的不会是设下埋伏,要取我性命吧
不过转念一想,当初和关阳炎分手时,从关阳炎的表现看他应该是信任自己的,自己也猜对了他的心思,表现出愿意为他效力的样子,应当没有破绽。
再说了,要是不去,怎么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于是,他说道,“那好的,先生此刻在哪”
“固西城以东大约五十里外,一个名为落日山的山头。你尽快赶来吧,一会儿我还有要事要办。”
“好,我马上就来。”
秦源收起传音石,心里嘀咕了下,他娘的大晚上怎么找这么个地方见面
落日山这名字也不怎么吉利啊
有心带上小妖和苏若依一起去,这样就安全多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隐守已经恢复,料想圣学会之内也没有能杀自己的人物吧
啊不对,还有个药老。
这老头虽然说之前对自己还不错,但谁知道丫会不会被假舵主所蒙骗,转而对自己下手呢
老小子的毒药可厉害的紧,要是被他毒翻,那岂不是由他们为所欲为了
还是安全第一,规范操作比较好。
于是,他就立即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去敲了苏若依和小妖房间的门。
敲了好一会儿,苏若依才不情不愿地来开门。
“这么晚了,还听什么故事啊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说这话的时候,小妮子俏脸上带着几分扭捏。
显然她不是不知道,之前秦源跟她说“讲故事”,是一种修辞手法,用以指代某种不能直言的运动。
可是,她现在跟小妖睡一屋呢,要是偷偷跑出去跟小秦子,那明天还怎么见人啊
秦源黑脸,心想这也能被误会
不过看着苏若依那羞羞的小脸蛋,他又嘴角一扬。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被自己的能力所震慑,所以一看到自己就会想起那种事
呵呵,我果然很强大
这么一想心情就愉快多了,于是说道,“行了,想什么呢我有事要出去,想问问你和小妖要不要一起去。”
苏若依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连忙换了表情,问道,“什么事”
秦源把事情说了一遍,苏若依就立即点头道,“这,听着很危险的样子那我们陪你去”
说完,又回去叫小妖,却见小妖已经打着哈欠在穿衣服了。
“听到啦烦人,老娘正做美梦呢”
待两人穿戴完毕,秦源召出了飞鸢,载着三人朝落日山飞去。
坐在飞鸢上,对方就不容易看清人数。
秦源的打算是,在落日山一两里之外的林中,悄悄放下小妖和苏若依,让她们跟在自己后面。
这样,万一自己被毒翻,也轮不到文三赋那伙人对自己为所欲为。
当然,希望不会发生这种事,能平平安安接手殿主名册最好,这样也有利于自己利用殿主身份,做更多的事情。
飞鸢在月下的高空飞行,身后又有两位美女作伴,场景唯美如画。
不多会儿,就离落日山仅十余里路了。
就在这时,秦源怀中的传音石又蜂鸣起来。
掏出一看,又是余言行的那颗。
但传来的音,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小秦子,是否有人让你去落日山千万别去,记住,千万别去”
这声音,分明就是余言行的
秦源一时间愣住了。
不对啊,不是说余言行另有任务,把传音石给了文三赋么
他连忙让飞鸢转向,然后立即回复道,“余先生,是你吗没错,刚刚文三赋是让我去落日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传音过去之后,再也没了音信。
余言行没有回。
秦源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肯定出事了
不光余言行,很可能圣学会内部,都出了大事
沉吟了下,他果断让飞鸢下降,然后落在底下一处无名的树林之中。
“怎么了”苏若依问道。
秦源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然后自己在脑海中把整件事都过了一遍。
整件事现在很乱,要想梳理清楚,必须先确定传音的人是真是假,毕竟这世界有伶家的变音术,假冒传音是很容易的。
而从方才余言行叫自己“小秦子”来看,他是本人的概率比较大。
还记得那时,自己跟余言行说过,让他叫自己小秦子就好,而自己则叫他“余先生”。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这么叫,而现在,除了他和苏若依、敏妃、苏秦秦,也几乎没人这么叫自己了。
如果能确定这点,那也就能确定,文三赋让自己过去,的确是一个陷阱。
秦源相信,无论是基于自己和余言行的交情,还是基于余言行的品行,余言行都是值得信任的。
但是,问题显然没那么简单。
首先,一颗传音石,只能对应另外一颗
也就是说,如果余言行联系自己的那颗传音石,在文三赋手里,那么余言行应该联系不上自己了才对。
那他又是如何冒出来的
难不成,余言行又从文三赋手中,抢回了传音石
这个解释好像有点牵强
其一,文三赋如果要设伏杀自己,那他肯定会带一大票高手,余言行有什么机会能杀他
其二,如果那样的话,余言行就知道是文三赋要对自己下手,又何必问那句“是不是有人让你去落日山”
还有,为什么余言行只说了那一句,就再无回音了
难道,他刚给自己报完信,就被人杀了
一团乱麻扯不清。
想到这里,他又问苏若依和小妖道,“传音石,都只能一颗对应一颗么有没有可能,一颗对应两颗或者数颗”
苏若依说道,“不可能的。传音石一阴一阳,一旦确认配对关系后,就会排斥其他传音石的介入,我还从没有听说过一个传音石能配对好几个的呢。”
“那倒也不见得。”却听小妖咯咯一笑,对秦源说道,“你看,老甲的传音阵里,一颗传音石,不就能联系我们好几个么”
秦源的脸色猛地一滞。
“老甲老甲难不成这件事,老甲也参与了”
如果代入老甲的传音阵,那么文三赋和余言行都能通过同一颗传音石联系到自己的事情,倒是能解释了。
可是老甲为什么要参与这事
如果这件事有老甲的影子,那么他是要害我的那个,还是要帮我的那个
我擦,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秦源的瞳孔里,倒映着林中漆黑的夜色,正如他此刻的心情,迷茫而不解。
但是他知道,圣学会一定发生了大事。
而且,余言行必然遭遇了什么
怎么办,现在是调头回去么
就在这时,传音石又蜂鸣起来。
“秦殿主,你到了么”
这次,声音又变成文三赋的了文網
秦源微微眯起眼,沉吟良久。
随后,他拿起传音石,不动声色地说道,“马上就到了。”
他决定,先去落日山,看看那里到底在搞什么。
当然,他是不可能亲自去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