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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难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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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娘亲!快起来!快起来!!”糖宝把她的脸当弹簧床,在上面跳来跳去,拔河一样扯她长长的睫毛。

“糖宝,别闹,我好困,昨晚看书,很晚睡的,让我再多躺躺。”花千骨迷迷糊糊随手一挥,糖宝直接飞贴到对面墙上,然后像一张饼一样无力地滑下。

呜……坏娘亲。

糖宝爬到桌子上,尾巴在砚里蘸了蘸,又悄悄爬上花千骨的脸,一边在她脸上爬,一边拖着尾巴在她脸上画王八。

花千骨觉得脸上痒痒的,直接翻个身,面朝下把糖宝压在下面。糖宝无数只小腿使劲蹬使劲蹬,见花千骨的脸仍压着它没反应,干脆努力钻进旁边的鼻孔里。花千骨受不住,转身仰面老大一个喷嚏,炮弹一样把糖宝射上了天,又直直地落回脸上。

“呜呜呜,好多鼻涕……”糖宝跳到她的胸前打滚,使劲在衣服上蹭蹭蹭。

“骨头,快点起床了!外面下大雪了,好漂亮!我们出去打雪仗啊!”

花千骨迷糊中一听,立马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你说什么?下雪了?”花千骨一蹦而起,蹿得比猴子还快。

刚打开房门,寒风就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花千骨穿着单衣在风里哆嗦着,又舍不得关上门,既兴奋又激动地立马冲了出去。

院子里的雪积了好几寸厚,依然还在下。空中飞舞着洁白轻盈的雪花,还有无数长着薄翼的雪花精。

桃花依旧未谢,只是被雪压低了枝丫,银装素裹中露出一点点红晕来。桃花精飘舞着,在空中和雪花精打闹。笑声空灵,遥远地传来,在寒风中越发显得如梦似幻。

花千骨在雪地里又蹦又跳,开心得不得了。她家在南方,除了在《七绝谱》中,这还是第一次真的看见下雪,原来竟是这般好看又壮观。

糖宝则全副武装好了,手里挥舞着一个老鼠屎般大的很小很小的雪球,骑着施了法的纸鹤,直直地向花千骨飞来。然后啪地一下把雪球砸在花千骨的眉心。

“哇哈哈!正中目标!”糖宝得意地骑着纸鹤在寒风中自由穿梭,突然听见身后风声疾厉,刚一回头,比它身子还要大出十多倍的一个雪球已到眼前。

“啊!”糖宝一声惨叫,被雪山一样大的雪球打下飞鹤来,压在雪地上。灰头土脸,在下面挣扎不出,就干脆从下面打了个洞,从雪球顶端爬出来。

花千骨坐在雪地上,抱着肚子大笑。

糖宝抖抖头上的雪花,气鼓鼓地骑上鹤飞到花千骨面前,看到花千骨脸上依旧一个大王八,在心里偷着乐。

花千骨一把把它抓在手里。

“你这是什么啊?”

“轻水给我做的衣服、围巾和耳套啊!”糖宝得意地一扭身子,摆个造型。

“我真服了她了,怎么连鞋子都有!”花千骨张大嘴巴,把它倒着提了起来。

糖宝穿了无数小鞋子的小腿在空中乱蹬着。

“那是,谁让我娘什么针线活都不会做呢?还是轻水对我好啊!以后我要讨她做老婆!每天给我洗衣做饭……”

花千骨哈哈大笑:“糖宝,你是公的母的啊?”

“哼,什么公的母的,我想男就男、想女就女。为了我贤良的轻水,我决定修炼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哈哈,那十一师兄怎么办?岂不是要伤心死?”

糖宝脸红扑扑的,抗议道:“关他什么事,我才不理他呢!”

“好好好,不关他的事,不过十一师兄很厉害哦,做我的女婿实在是委屈他了。一只小屁虫有什么好的,爱慕他的漂亮仙女那么多,再怎么轮也轮不上你啊,唉……我还是随便找只跳蚤啊、菜青虫啊、蚕宝宝啊什么的,把你给嫁了吧!”

“呜呜呜,你敢,我告诉爹爹去……”

“你爹他听我的,哈哈哈!话说你每次穿那么多双鞋,穿完了又要一只只地脱,你累不累啊?”

“还好还好,穿着脱着就习惯了。”

“对了,师父起来了没有,我去告诉师父下雪了!”

花千骨开心地往白子画卧室跑去,他却不在。

“师父,师父——”她知道,不管师父在哪儿肯定都能听见的。

果然……

“我在露风石。”白子画的声音传来。花千骨急急忙忙往殿外跑。

白子画站在崖边负手而立,俯瞰一望无际的沧海雄山。一袭白衣,在风雪中快要看不清了,只有黑发散乱、漫天飘飞。

花千骨费力地爬了上去,看见下面白雪皑皑、巍峨壮观的长留山,不由得震惊地吐了吐舌头。崖边风更大,而且有雪地滑,似乎一不小心随时都会从崖上坠下去。可是她不怕,因为师父在身边。

花千骨开心地拽着他的袖子,以防小小的身体被风刮跑。

“师父,好大的雪啊,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下雪呢,去年长留山都没下。”

“离妖神出世越来越近,天地异象也越来越多。最近西南地震频繁,北边时有战火,东边连续干旱、洪灾、虫灾,百姓颗粒无收,饥荒遍野,另外还有妖魔横出,整个仙界也慌乱了手脚。这天是一年比一年冷,明年的雪会下得更大、积得更厚吧……小骨,你来长留多久了?”

“回师父,两年了。跟在师父身边也已经有一年了,小骨快要十四岁了。”

白子画微微点了点头:“现在你修炼也算小有所成了,还怕鬼么?”

花千骨身子瑟缩一下,低下头去:“怕……”

“妖魔鬼怪都是这世间之物,只是存在的形态不同罢了,你要能够冷静客观地看待。未见先有了三分惧意,怎么斩妖除魔呢?”

“师父,这正和邪要如何区分,魔和仙永远是对立的么?”她一直为杀阡陌的事情想不清楚,可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白子画沉思片刻:“人要有所持,也要有所守,有时候是与非、黑与白并不是那么容易看得清楚,坚持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妖神出世虽然不可避免,但是听天由命又不免悲观。命数这种事,到底还是看人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们每个人尽自己的那份力,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就是了。”

“弟子知道了,可是师父,恕小骨冒昧问一句,你明明不喜欢这些俗世中的事,为什么还要继续做掌门呢?”花千骨不解地抬头望着他。

白子画摇头:“小骨,你记住,人有多大的能力,便要负起多大的责任。如果仅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而逃避应有的责任,那便是罪孽。想要抛开一切,自由地活着,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师父我虽然不喜欢这些事情,但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喜欢的。所以,不管以怎样一种方式活着,对于师父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花千骨的心猛然揪痛了一下。

“人有时候无欲无求或许是一种悲哀,为了没有忧愁,同时也舍弃喜乐,代价或许是有一点太大了,所以得道飞仙不一定就是什么好事。小骨,你命中注定一生崎岖坎坷又波澜壮阔,或许外面宽广的世界更适合你,长留山对你而言,太小了。”

花千骨一听,吓得立马跪了下去:“我不要,我哪儿都不要去,我只要留在师父身边。”

白子画弯腰扶她起来,这才看见她仍穿着单衣。他小心地拍去她膝盖上的雪,解下身上雪白的披风替她系上。

“怎么穿的这么少,不要着凉了。师父只是突然感慨,又不是真要赶你走,看把你吓的。”

花千骨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抬头委屈地看着他。

白子画看到她脸上的王八,忍俊不禁。而坐她肩上的糖宝,正在对他挤眉弄眼,一脸坏笑着。

白子画扬起嘴角,替她一点点擦去脸上的墨迹,两人仿佛两座凝结在露风石上的冰雕。花千骨半点都不敢动,生怕惊走了师父这片刻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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