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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翻起身,拥住她。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彻底的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练儿十分配合,甚至可以说顺从,躺下之后,目光仍是瞬也不瞬地盯着人,似乎有些催促的意味在里面。
抚了抚那被自己揉得有些乱了的发丝,彼此间每一寸触感无不撩动着心,却终究还是有些顾虑,在最后放开自己之前,略带忧心的看了她,道:“若感觉有什么不对,就说,千万不可勉强,往后还远,咱们大可来日方长,知道么?”
她微微一拧眉峰,状似不耐烦道:“好了,知道了,我才没你那么体弱呢,你废话少说,快……快些。”说到最后,却少见的小结巴了一下,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绯色。
霎时看得痴了,这一抹绯,松脱了心中最后一线顾虑,砰然落地。
微撑起身,先轻轻触一触那唇,而后所有一切,自然而然行云流水。
然而再是迷醉,心中是有数的,自不能如她之前那般毛躁,必然是小心拿捏分寸,练儿从来是放得开的性子,似不知拘谨为何物,甚至比上次那情不自禁的小小惩罚时都还要来得放开许多,诸般欢喜舒服,全无掩饰,气息或轻或重或长或短,只给人最诚实地反应。
她的反应便是热度之源,那每一次欢喜的低吟,落在心底都做了火焰的助燃剂。
一点点唤醒挚爱之人给予快乐,这个行为本身就已能带给人足够的喜悦。
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局面,渐渐缠绵而下……只是一眼,却足矣。
那瞬间难免有些眩目,眼中所见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娇,再是倔强厉害甚至纵横武林的女子,也存在着天生的柔弱之处,所以需要小心呵护,百般珍惜,这一点,正是同为女子所以最为心知肚明。
而自己,可以么?足够小心么?
心中忐忑,所以不敢妄动,只能是先一路而下细腻描摹,练儿轻笑了一下,蜷起脚趾磨蹭着。
虽说可能是无意识,却也是天性中再明确不过的邀请,心中有什么被加热膨胀,生怕因此太过鲁莽,所以只是以掌心安抚焦虑,而最后轻轻凑上,以最柔软无害的事物小心覆上。
练儿闷哼了一声,这反应与其说是刺激太甚倒不如说是有些吃惊,因为她很快就接受了下来并不曾挣扎,却只是强撑起一点手臂,将目光投了过来。
闭上眼,脑中如有水滚,起了腾腾雾汽,转瞬就朦胧了心智,只有余下纯粹情愫,这一刻反而因柔软无害而少了忌惮,只一意顺性而为,非要尝遍才肯善罢甘休!
练儿仿佛没有半点怯怕退缩,如此毫不顾忌给予配合至契合。一切诱人之极,必是不能自已,直到有手心在后脑发间轻揉,这才惊觉有些不对,睁眼抬首,却有意想不到的一幕,映入眼底,直直烙入心里。
揉着发的自然是她的手,若是躺着,本应该是不能够到的,可眼中所见,那女子却分明并未躺下,还是半支起身的模样,一只手抵住身下被衾支撑着体重,却腾出另一只手来抚人,那修长躯体半曲起,顺滑的长发散落着,带着一种随意而凌乱的美。
可最动人的,却是那张容颜。
仿佛饮过醇酒一般,练儿的面色罕见地晕了红,尤其脸颊两侧最清晰可见,额上却有些许汗水渗出,在幽室中泛了微光,就连那神色也是仿若带着微醺,一颦一笑一喘息,蛊惑入骨,连平日澄净的眸中都染了火热。
最原始的亲昵激出了根骨中的魅,这一刻,她不经意就蜕去了青涩,展露出了真正的倾城无双之姿。
心底最深的一根弦仿佛被重叩了一下,太过惊艳,甚至于惊艳到有些陌生不安起来。
或者这个时候,唯一能令人找回平日里熟悉的感觉的还是那双眼眸,那双眼眸,即使满溢了情潮,却并未完全忘乎所以,仍旧带了一丝无杂质的清澈认真望了这边,目光中有着倔强,还隐约透了探究和好奇。
突然意识到,她若一直维持着这姿势没变,那岂不是从最初撑起身子开始,自己的动作就这么点滴不落地被全看了去?
后知后觉如此一想,惊艳与不安带来的冲击霎时就消失许多,取而代之的是羞恼和窘迫,偏又无法真心怪她什么,只是面上腾地烧了起来,倒是把脑中雾汽烧去了一多半。
这情形势必是无法再厚颜继续下去,也不好说话,烧着脸起身迟疑了一下,慢慢凑近到那纤弱的脖颈边,避开她的眼神,只是轻咬住那同样微微泛红的耳朵,稍用了一点力,算是小惩大诫。
可惜惩戒的效果并不明显,引来得却是对方又一阵轻笑,那是由喉中发出的,低低的与喘息相混合的笑声,贴合处能感觉到肤下脉络因此牵动轻颤,揉着发的手离开了,却改为攀至身后,反反复复于背脊上徘徊着,不轻不重,却拂得好不难受。
但也知道,她此时应该是更难受的。
火候早已经到了。
不敢掉以轻心,一只手轻拥着这人,头仍是抵颈间,一来防着她再行那些大胆求实之事,二来也方便继续煽风点火累积温度,悄无声息地往下,找寻,漫步,徜徉。
“……应该是有些不适的……”忍不住在她耳边提醒道,换来得却是明显不悦地一瞥,她抿嘴不说话,却忽地一捉住小臂便倏地一迎,随即一声轻哼,竟硬是将原本的和缓进展改在瞬息间完成了!
直到这种时候,也是擅作主张,肆意妄为的家伙!
发生得太仓促,一时都不知道是气恼更甚还是疼惜更甚,抱着那人一动也不敢妄动,这样停顿着,等待着过去,已分不清颤抖是来自于她还是自己。
十指连心,于是胸中似乎也有些微微疼了起来,好似缺氧一般。
颤抖只持续了一会儿,两次换气之后练儿很快就放松下来,仰着头眨了眨眼,再尝试着微微动了动,似乎觉得没关系了,就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转头看过来道:“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么,虽然痛处有些奇怪,不过这点儿疼,根本不怎么样。”
出神地看着这轻松自在的笑靥,不知道为何,心中一丝疼却越发明显,连带着引出了阵阵酸涩,径直冲往眼眶,忙不迭地别开头,埋首在她颈间,拼命控制呼吸起伏,好一阵努力压抑之后,才总算把这莫名而来的情绪给摁了回去。
其实不算莫名,心底大约也是知道的,这股情绪为何而来。
但却不能说出口。
曾经,也如此完整得到过,交付过,以为就此开始,便是交换了一生。
最后却是不了了之,好一场年少无知,世道光怪陆离,俗尘随波逐流,所谓坚定不移,往往是一场笑话。
然而,此世,此人……
“练儿……”抬起头,牢牢盯住那双眼眸,所能说的,只是咬牙道:“我要你记住,我们一定会一生相守,若不能,除非你或我了结了这条性命!”
记忆的重叠与不安,生生逼出了灵魂深处最偏执的心愿,虽然说是偏执的,却也是肺腑之言!
但不知她有没有真正领会,因为练儿只是在微愣之后,嫣然一笑,随即就点头回答道:“你怎么突然这时候想起说这个?那不是自然的么,咱们早就讲定了啊。”然后不再多言,却转过头,视线往床尾瞥了一瞥,又好奇道:“嗯……原来如此,是要这样子啊……不过,这样便算是整个完成了么?似乎不怎么对呢。”
意识到她所指为何,血霎时又重新冲上了头,这人总是能……罢了,确实也是,自己在这关键时刻胡乱想些不知所谓的做什么?收敛起情绪,强自镇静,也不好解释什么,索性压下她以吻封缄,待到惹得她情不自禁微眯起眼时,就开始了动作。
最初是极轻柔缓慢的,沉浸在快乐中的练儿似都无所察觉,或者察觉了也并不在意,但情形很快就发生了变化,每一次动作就是往热源中更添一阶热度,火焰渐高,耳边的呼吸声变乱,那不服输地唇舌之争也渐渐落了下风,终于,再无心顾及。
怀中的女子偏开了头,闭着眼,身体似乎变得虚弱不堪失去了力气,肢体却实际一点点在绷紧,那双饱满的唇微张着,呼吸仿佛支离破碎毫无章法,却又是有节奏的旋律,听在有情人耳中仿若天籁之音。
仔细地控制着,留意着,心中激动而理智,此时便是一名调音师,以指试探以情铺垫以心计算,无所不用其极,只为调律出一曲最美的旋律,对她这样绝世的女子,理当倾其所能,为之奉上世间最至高完美的快乐。
音律愈紧,疾徐高下,抗坠抑扬,抑到极处练儿蜷身仿佛抵抗一般,几乎被困动弹不得,却不能束手就擒,仍是辗转拨弦,终于,那蜷成团的人蓦地微颤,脖颈绷成了一道优美弧线,而后肢体一点点放松,仿佛花瓣于盛夏绽开,伸展了枝蔓,尽情释放。
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霎时的绝美绽放,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将这一刻收入心里,刻入回忆,嵌入灵魂之中。
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