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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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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奴真地有办法调开门口的两名侍卫,或者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大婚的秦国公主身上,对于楚衣的防卫就自然稀松了许多。

无双换了一件使女的衣服,将载阳放在一个精巧的食盒中,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哭泣。虽然这是很冒险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她就是相信载阳不会哭。

事实上对于丽奴的信任也是一种冒险,但她却想赌这一局,赌丽奴不会出卖她,赌在生死的关头,人性之中还残存着的一点信念。

她和青玉两人提着食盒,如同是两个普通的下人一般,也不甚避人,施施然向着厨房而去。一路之上,盒中的载阳居然一声也未哭泣。

无双想,才生出来的婴儿就如此不同一般,以后只怕也不会是普通人吧!

一路上虽然遇到了一些巡逻的侍卫,或者忙忙碌碌走来走去的家丁,却也并不曾真地惹得人注意。青玉紧紧地抓着无双没有提食盒的手,抖个不住。无双却镇定如故,神色如常,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常之处。

经过厨房之时,忽见张四旺站在厨房门前。这一段时间,他亦是乍喜乍忧,秦国公主是他带进府里来的,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想要接近驸马爷的投机女子,想不到对方的身份居然那么高贵,也不知公主做了新夫人以后,他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也许公主会抬举他吧!这样想的时候,他便觉得许多金银好似便要从天而降,而他从此锦衣玉食,不必再给人家当厨子。他难免露出一丝傻笑,一个人呆呆地想上半晌。

但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把公主当一个下人使唤,只怕公主以后会找他算帐。瞬忽之间,又似乎就要被问斩,身首异处。他便又心惊胆战,无法自处。

忽见两个女子走过来,身影看起来颇为熟悉,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猛然惊觉走在前面的一个女子居然是今天就应该做新娘的秦国公主。

他大吃一惊,心里七上八下,为何公主会在这里,她现在本应该在梳妆打扮,准备婚礼。他虽然只是一个厨子,每天想得最多的事情也不过是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但这个时候,他却也敏锐地感觉到,公主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情本身就应该是一个意外。

他也顾不得尊卑之分,连忙过去拉着公主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小柴房。才进入柴房,就传来侍卫经过的声音,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转过头,见楚衣公主身边的小丫环青玉睁着一双戒备的眼睛紧张地盯着他。

他连忙施了一礼,问道:“公主为何在这里出现?”

无双却沉默不语,只是审视着张四旺。张四旺被无双看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问道:“今天是公主的大喜日子,公主为何穿成这个样子?”

无双熟视着张四旺的眼睛,道:“张四哥,我听说你在府中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吧!”

虽然无双以前也称他为张四哥,但那时他尚不知道无双的身份,现在被无双叫了一声张四哥,他又是怕又是沾沾自喜。他道:“有十六年零九个月了。”

无双道:“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张四旺叹了口气:“那时家父刚刚过世,我家贫无依,幸好是过世的夫人可怜我,收我进了府做个厨子,我才能够衣食无忧,直到现在。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感念过世的夫人的恩德,一天都不敢忘记。”

无双点了点头:“我听说楚衣的亡母是一件很慈悲的夫人,许多人都受过她的恩惠。”她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道:“张四哥可知这盒中是什么?”

张四旺道:“莫非是新式的点心?”

无双摇了摇头,轻轻掀开盒盖。张四旺向盒中一看,脸色立刻惨变。他虽然远在厨房一隅,但高平公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又如何不知道府内的局势。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结结巴巴地道:“难道这是楚衣公主的孩子?”

无双微微一笑:“你很聪明,这正是楚衣公主的儿子,公主在一个时辰以前已经过世了。”

张四旺呆了呆,神色也变得凄然:“公主过世了吗?原本公主是很和气的,对我们下人也好。”

无双道:“若是张四哥现在将我们交给驸马爷,这个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条。我相信你们比我还更加了解驸马爷是多么痛恨这个孩子。”

张四旺一怔,迟疑道:“这是主人们的事情,我们做下人怎么会知道。”

无双忽然在张四旺面前跪了下来,吓得张四旺手足无措,想要拉起无双,却又不敢再碰她的身子。只得自己也跪了下来道:“公主千成不要行如此大礼,真是折死小人了。”

无双道:“张四哥,楚衣已经死了,她临死以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她的儿子能活下去。我知道张四哥一生的愿意都是飞黄腾达,在这个时候,只要张四哥把我和小公子交出去,这个愿意就能达到了。”

张四旺以首叩地,“小人再无耻,也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无双拉起张四旺道:“虽然我和张四哥相处不久,但也素闻仗义每多屠狗辈。现在我们三条命都握在张四哥的手中,不过如果张四哥放我们走,只怕张四哥就会性命不保。”

张四旺又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关节,他心念转动,不由地想到昨天夜里才刚刚答应春风楼的□□桃红要为她赎身。桃红并非是头牌的红倌人,不过是一个身份即不高也不低的普通□□。但他们两人却是很处得来的,他自从与桃红过了夜以后,就逐渐成了习惯,每过个几日都会忍不住去找她一趟。

他家中也是有妻室的,妻子原来也是府中的丫头,是前夫人的恩德,给他配的。妻子本来对于桃红的时候耿耿于怀,是一力不许他与桃红相会。

他却十分坚持,而桃红也很乖巧,经常派个丫头送点新手做的点心给他的妻子。时间久了,妻子也终于松了口,总算是答应了他纳桃红为妾的要求。

他本来已经选了一个好日子,就等着迎娶桃红过门了。他不由地想到桃红白晰丰润的□□,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他年纪已经大了,却仍然没有子嗣,也不知是妻子的原因还是他自身的原因。本来桃红进了门,还望能延续香灯,也许能生下个一男半女。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不相干的心思,忽然想到在公主面前想到一个□□,甚至那些男女□□,实在是大为不敬。

他的人生本来是已经注定的,在城主府内做厨师总管,别看也是一个下人,却有许多人巴结着。民以食为天,侍侯主人吃饭大概是内宅之中最重要的一件营生了。主人吃得高兴,一天就可能有个好心情。平日里那些个丫头下人还不都是或多或少地巴结着他,就算不是为了主人,自己也会有嘴馋的时候。

他可从来没有预料过自己的人生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也从来没有预料到,这变化居然已经近在眉睫。

他有些怔怔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他可不想死,活着该有多好啊!但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到逝去的夫人,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披麻带孝地卖身葬父。

夫人的轿子从他身边经过,然后停了下来。他看见夫人走下轿子,怜悯地看着他,轻声询问他是否愿意进府做一个下人。

正午的太阳自夫人的身后照射下来,他觉得夫人全身都浴在金光之中。

楚衣小姐和夫人长得很象,性情也很小。从来不曾骂过他们这些下人,总是温言细语,就算是要他们做事情,也象是在商量。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在心里劝自己,活着有多好!能活着谁会想去死呢?

他对无双说:“公主在这里稍等,看守侧门的那两个侍卫和我相熟,我以前经常叫他们到厨房吃东西。我现在设法把他们调开,公主趁机会离开这里。”

无双点了点头,她看着张四旺走出柴房。

青玉低声道:“他会不会出卖我们?”

无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青玉道:“那公主还放心让他出去。”

无双道:“我以前曾经以为我很了解人们的想法,现在我却又迷糊了。就让我们一路赌下去,用我们的命来做赌注,赌人们良知未泯。如果我们输了,我们三人就都逃不出去。但就算我们赢了,那些和我们一起赌的人们,却输了,他们输了,只怕就会输掉自己的生命。”

她心里踌躇不定,人性贪婪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但她却又同样感觉到人性中的伟大,许多人为了别人就算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张四旺在门口招手:“快走!那两名侍卫正在厨房里吃东西。”

无双合起食盒,拉着青玉跟随在张四旺的身后。侧门之外,果然已经没有了侍卫,看来这一次无双又赌赢了。

她转头向张四旺道:“多谢你了张四哥。”

张四旺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如同他这般卑微的人,脸上通常是现出阿谀奉承的笑容的。这样的笑容在他来说,也是第一次。他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却连他也觉得这种笑容使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与平时不同。

他道:“从这里出去,向南边一路走,就到城门了。城门的守卫也都换成驸马爷的人了,但今天南门的守卫将军名叫唐小方。他素来与驸马爷不和,如果公主往南门走,唐将军大概会放公主离开。”

无双点了点头:“这位唐将军我以前见过,是一位少年英雄。”

她提着食盒转头欲行,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头望向张四旺:“张四哥,有劳你了。楚衣在天之灵一定会感激你的。”

张四旺又是那样淡淡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可惜我再也不能替桃红赎身。”

无双心里一酸,就算是卑微的人,心里也有隐秘的愿望,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是最宝贵的东西。她又深施了一礼,心知再多感激的话,也无法同一条生命相比。她只吐出了两个字:“珍重!”却知连这两个字也是多余的。

张四旺看着无双和青玉的身影消失在巷陌之间,那两个偷吃的侍卫打着饱嗝走了回来,“张四哥,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张四旺淡然笑笑:“可惜了这么好的手艺。”说罢转身进了府门。

两个侍卫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古怪。两人面面相觑,嘀咕道:“张四哥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回答道:“多半是被桃红掏空了,到了白天还恍恍惚惚的。”

前一个便含意不明地吃吃笑,“听说你也上过桃红的床。”

另一个道:“不错的女人,不过听说张四哥要给她赎身了。”

前一个道:“那你以后只能想了。”

张四旺走进柴房,他在梁下站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其实也没有人知道,也许不用死吧!他又一次想起桃红美丽的□□,有点象是南人喜欢吃的糯米团子。

他便也忍不住吃吃地笑了,如同那个侍卫一样现出古怪的神情。他到底还是解下腰带,将腰带挂在房梁上。

世间的一切真是美好,不过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吧!他想他还是会有来生的,获得新的生命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日子过。可惜的就是那可爱的糯米团子,又不知要被多少男人吃了。

他这样想着,搬过一个方凳,踩在上面。他把头伸入腰带挽着的结里时想,他这样也算是报了夫人的恩了,黄泉之下见到夫人,也算是有脸相见了吧!

在把方凳踢开后,他仍然在迷迷糊糊在想着糯米团子和传宗接代之间的关系,在死前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北方也可以出产糯米,如果他有子孙,他一定亲手做一些糯米团子给他的子孙吃。那真是一种很好吃的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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