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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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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迦女悲哀地想,提婆达多到底不会来了。

选夫的比赛已经在进行了,来自各国的王子正在参加箭术的比试。萨罗国的王子三箭皆射中靶心,她绝望地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脸,心想难道自己的一生都要陪着这个庸俗的王子度过吗?

观众们彩声雷动,萨罗王子煞有介事地挥手致意。

忽听一声响亮的箭声传来,压过了四周雷鸣般的喝采声。一只箭如同闪电般从人群之后飞过来,“铮”地一声响,射穿了做为箭靶的圆鼓,箭势未歇一直又射穿了箭靶后的树干,最终没入演练场的围墙之中。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是谁?可以射出如此可怕的一箭。

摩登迦女兴奋地站起身,他来了,提婆达多终于来了。

众人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提婆达多如同圣王降临一般地缓步行了进来。

摩登迦女不顾体面地走下台阶,向提婆达多迎过去,他来了就好,只要他肯来,就一定能够压过所有的人。

越是靠近提婆达多,她却越感觉到不妥。

提婆达多似乎变了,她也说不上他哪里改变,但就是觉得他变了,或者是因他眼底的那一抹绝望之色吧!

她的心便茫然起来,为何如此绝望?似乎连生存的意义都失去了。

她握住他的手,担忧地问:“你为何现在才到?”

提婆达多唇边牵起一丝冰冷的笑容,“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不会娶你为妻。”

摩登迦女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提婆达多仍然冰冷地笑着,他此时的笑容美丽得如此邪恶,“我要出家为僧,不会再娶妻子。”

她呆了呆,出家为僧?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如同他这样智慧的男子,出家为僧亦是一种时尚。

她勉强一笑:“你要追随觉者吗?”

他却立刻打破了她的幻想,“我并非要追随觉者,我要与他为敌。”

她又怔住了,为何?她疑惑地看着提婆达多,只觉得站在面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提婆达多淡淡地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一个女人。”

“女人?!”她茫然地重复。

“不错。你也见过她。”

“我见过?”她更茫然。

“你还记得前些时,你与我去看曼陀罗花会。那一天下了大雨,我们在亭中避雨,曾见到有一对男女也在那里避雨,那个女子穿着一袭绿色的衣裙。”

“不错,我没有忘记。”摩登迦女喃喃自语。那个女子一定是从城外来的,否则不会不知城中的禁忌。

“那个女人就是我心爱的人,她死了!”提婆达多的语气益形冰冷,便仿佛在说着不相干的事。

他残忍地看着摩登迦女,“就是为了她的原因,我才喜欢身穿绿衣的女子。”

他悲伤地看着摩登迦女绝望的神情,绝望吧!所有的人都一起绝望吧!只因我的痛苦,我便也希望别人一样痛苦。

或者这是可怕的自私,但那种痛入心扉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实,痛到让人恨不能亲手毁灭世间的一切。

若你恨我,就用力地恨吧!我只望堕入深渊之中,再也不想得到任何救恕。或者有朝一日,当我的灵魂都化成轻烟,我才不会再感觉到这彻骨之痛。

我最敬爱的大哥,我心底一直默默爱慕的女孩,你们都离开了我。既然如此,就让所有的人都远离我,我只需要孤独,孤独地挑战整个世界。

当提婆达多再次见到阿阇世时,阿阇世已经是摩竭陀国最有作为的王子。

他英勇出众,智慧超群,精通五明,人人都感觉到他的光彩夺目。他是城中所有少女暗暗倾慕的对象,也是城中所有青年男子的榜样。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平和的微笑,以不卑不亢的态度对待各个种姓的人们,他的气度也总是如此高贵典雅,就连最苛刻的王室礼仪师,也无法找出他的一点纰漏。

对于一个年青王子来说,他略显风流,总是与不同的女子有染。但这无伤大雅,甚至更能体现出他那无懈可击的魅力来。

人们都在猜度老国王死后,必会由他来继承王位。对于这种传闻,他总是一笑置之,完全不放在心上。给别人一种错觉,王子的品德如此高尚,对于权力已经完全没有欲望。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渴望成为下一任的国王。

七年来不懈的努力,他只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完美出众的人,为地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承继大统。

或者时日太久,他甚至都已经有些遗忘自己当初为何会有这种念头。只是拼尽全力去这样做。

只有在十分偶然的时候,他才会想到提婆达多,想到那些在雪山之巅度过的时光,他仍然能够存活下去,完全是因为提婆达多。

他的生命自十五岁的那一次出游之后,便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

他亦是那种决定了一件事情,就会百折不挠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坚定地向着自己预定的方向前进,不管世事变幻,或者困难重重,他亦不会有丝毫改变。

他从未设想过他还会再次见到提婆达多。

迦毗罗卫国的王子们是大名鼎鼎的,悉达成为觉悟的佛陀,如今便停留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之中。传说连天龙鬼神都已经承认他是一位上师,并经常到精舍之中听经。

他也曾经造访过竹林精舍数次,却并不曾见到有长相怪异的人们。听说那些半神的相貌和普通的人类是一样的,如果他们不显现神通,人们根本无法分辨。

他偶尔也会想到在雪山之巅见到的那个名叫影雪的女孩子,若是真象她所说她是半神,那么半神果然是与人类相同的。

他知道悉达王子就是提婆达多的长兄,也听闻到提婆达多四处游历的故事。无论出现在哪里,他都很快会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主题。

他曾经思考过为何悉达王子远离他的祖国迦毗罗卫国,反而到几乎可称上是敌国的摩竭陀国中来传道,这大概是与摩竭陀国的空前强盛密不可分。

深心里,他并不真地喜欢那些修行的人。当他们领悟到一个道理之后,为了使这个道理能够迅速地传遍天下,便难免会攀附权贵。政治岂非是宗教的最坚强后盾?

或者正是因为他十分明了这个道理,他才会竭尽所能,想要成为新的国王。他始终相信提婆达多才会是真正的圣主,有朝一日,他强大的国度或许会成为提婆达多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虽然这种可能性是很渺茫的,但月白风清的夜晚,当他结束了与一个又一个或陌生或熟悉的女子狂乱的游戏之后,只剩下他独自一个。孤寂的感觉如潮而来,他便会想到那个少年连天地俱不放在眼底的骄傲。

如此美丽的骄傲,竟让他有痛彻心扉的感觉。

再见到提婆达多的时候,他身着一袭月白的修行服饰,漆黑的长发不曾收束,随意地披散着。他比七年以前要略高一些,面容却依然清淡如昔,或者更显憔悴。

他身上有浓重的风尘之色,似乎赶了很远的路。但这并不影响到他的洁净,他的衣襟依然一尘一染,身上也依然带着一缕淡淡的曼陀罗花香。

这样的洁净岂非正是修行的人一心想要追求的吗?

他怔怔地看他,只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并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过是没有生命的幻影。

两人默然对视,任由曼陀罗花之香将他们重重包裹起来。

“你因何而来?”

“我在寻找一个可以让我休息的地方。”

“你走了很远的路?”

“很远,从雪山的那边到雪山的这边。”

“你可愿意在此停留?”

阿阇世看见提婆达多脸上高深莫测的微笑,“王子的国度不正在寻找一个可以指引人民思想的领袖吗?”

阿阇世欣喜若狂,“我会为你建立一座精舍,比竹林精舍更加华丽,你将会有自己的僧团。待我登上帝位以后,你就会成为这个国度的国师。你的大道将会随着国土的扩展而向着四方传播,千秋万世,都会记得你的名字。”

提婆达多!

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服侍你,你将会拥有所有僧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为何我却感觉不到你的喜悦,反而感受到你的悲哀。

是何事使你如此悲哀,仿佛连生命都变得虚幻不实。难道你的生命不是为了成为圣主而存在吗?这世间还有何事能够令你的心动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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