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周末,生意人强势回归!(众人PIA飞:本来就不应该走!)
好吧,凉凉已经知道错了,不过其实已经到了尾声,希望给大家一个美好结尾~~ 黑,仿佛永无止境的黑。
就像一块不透光的墨色绒布,罩住你的眼耳口鼻,明明可以呼吸,却又像窒息般痛苦。
“土耗子,这他娘的到底什么鬼地方!”李小楼憋半天,终于在压抑中爆发,“赶紧带我们走出去!”
其他人没言语,却也早挨不住了——之于黑暗,他们心上有阴影。
“李大牛,老子忍你很久了!”勾少侠也不是好惹的,“是我逼你下来的吗?还不是你上赶着,你敢对天发誓我没劝过你别下来?”
李小楼愣住,预料之外的反击让他哑口无言。因为勾少侠说对了,还真不是谁逼他下来,相反,勾三还劝过他,说下面凶险,要三思。那时候他怎么问的?对,他问为什么不劝老白。勾三怎么回答的?老白是自己人……
得,他又中招了。
李小楼发现土耗子总有办法让他不舒坦,有时候是憋闷,有时候是纠结,有时候是莫名其妙的心疼,不是怜惜谁的那种心疼,纯粹的,心,疼。不会多厉害,什么心脏被攥住狠狠捏的那种统统不存在,甚至连针扎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麦芒,时不时捅你一下,它还不敢真捅,所以见不着血,可越是这样若有若无,越恼人。
“喂,你生气了?”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甚至摸着的墙壁,都无法断定形状,可偏偏勾小钩的情绪,李小楼只消听他说一句话,就能摸个八九不离十。
“没有!”勾大侠的回答中气十足。
“我又没说什么,这不是乌漆抹黑的烦嘛。”李大侠破天荒地解释起来。
“你以为我不烦,我这都快急死了。”谁都可以训他,老白温浅甚至任五都可以,唯独李大牛不行。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抱歉。”
“切。”
“我错了。”
“没诚意。”
“等回了地面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什么好吃带你吃什么,什么好玩儿带你玩儿什……”话没说完,李小楼忽然顿住了。
那厢勾小钩也没了声音。
一时间,黑暗里除了窸窣的脚步声,再无其他。
李小楼停住,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刚刚的话,有多煞风景。吃好吃的,玩儿好玩儿的,他其实已经带那人做过一遍了,就在不久前的曾经,曾经他们一起喝酒楼,曾经他们一起逛赌坊,曾经他兴冲冲的回家要收拾包袱跟自己过日子,然后,他把他推开了。可往深里想想,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竟然真的很期待再跟土耗子吃喝玩乐逛江湖,哪怕是把吃过的再吃一遍,玩儿过的再玩儿一遍……
“不稀罕,”前方忽然传来勾小钩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我自己会吃,我自己会玩儿,我赌钱比你赢得都多……不用你带着。”
“喂……”李小楼拉长声音,想说的话有很多,可一时组织不好语言,只能这般。他想说土耗子作为一代大侠,你这么小心眼儿是不对的。他想说土耗子你压根儿不适合耍脾气,完全没力度嘛。他想说,土耗子,你那要跟我过日子的事儿,还算不算数……
勾小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喊了声——
“老白!”
李大侠一个踉跄,险些与地面亲吻。
“怎、怎么了?”老白吓一跳,搞不懂怎么忽然点到了自己。
好在勾小钩问的是:“你在什么位置?”
“我也不知道,”老白实话实说,“你听我的声音,听得出吗?”
勾小钩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等微弱的回音消散差不多,才说:“大概可以,你就站那里别动。”
其实老白已经站着不动很久了——自李勾二侠隐晦而暧昧的拌嘴开始。听墙根儿听得太过聚精会神,他和温浅都没再走动,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向勾小钩正直回应:“嗯,好,那我就在这里不动了。”
“任五呢?”勾小钩又大声问。
“这里。”东北方飘飘摇摇传来个声音。
“你怎么跑那么远了?”
“听你俩絮叨心烦。”
“……”
“你到底想干嘛?怎么不继续走了?”
“点你的火折子。”
“啊?剩下不多了,我们……”
“相信我。”
任五没再说话,片刻之后,只听擦的一声,微弱火光冉冉亮起。
“任五,这边。”勾小钩冲他喊。
任五举着火折子,一点点靠了过来,老白温浅也随着那光点慢慢向勾小钩聚拢,李小楼起先没动,直到火折子映出勾小钩那双大眼睛,他才足尖一点,无声无息落至勾小钩身后。
勾小钩从任五手中接过火折子,慢慢垂下胳膊,有限的亮光随之下沉,一点点照亮了棕红色的棺木。
“就是这里了。”勾小钩终于露出笑容,如释重负。
任五立刻明白了:“主墓?”
李大侠这会儿脑子也灵光起来:“我们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找的就是他?”
勾小钩没理他,而是把火折子重新递给老白:“帮我举一下。”
老白刚要伸手接,温浅却更快一步,老白遂收回胳膊,清闲的心安理得。
谁举着火折子勾小钩不在乎,此刻,他全部心思都已经放在了眼前的棺木上。只见他先是轻轻拂去上面灰尘,然后从绑腿里抽出冰锥小心翼翼的插入棺盖缝隙,一点点,一点点,让锥尖陷入其中。
但,足够了。
“李大牛!”勾少侠发话了,“过来推棺材盖!”
“你就不能给我个好活儿!”李大侠嘀嘀咕咕地走过来,一掌,棺材盖轰然落地。
“你轻点儿!”勾小钩吓一跳,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仿佛山摇地动。
“下次早点儿说。”李大侠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不知过了过久,终于,棺材盖溅起的厚厚尘土重新落回地面。温大侠的火折子举得非常稳当,恍如磐石,而众人就在这仅有的光亮里,慢慢看清了眼前的奇景。
那棺椁里,居然是两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体肤完整脸色红润的恍若刚刚下葬……不对,是恍若睡着一般的老者身上,也可能是怀里,躺着另外一具白骨。
“合葬墓?”太过诡异的画面,让任五这般见惯了死人的,也脊背发凉。
“应该算是吧,”勾小钩探身向前,离得更近些去看,“可就是合葬也只是两棺同穴,这种的,怪。”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可显然,在场的外行们对此种热闹都不甚热情,纷纷转头,或看天,或看地,或看自家夫婿。
“是个男的。”观察半天,勾小钩下了判断。
“废话,”李小楼没绷住,插嘴,“看脸就知道。”
勾小钩磨牙:“我说的是白骨!”
李大侠立刻换上谄媚笑靥:“哦哦,那从脸上是看不出,呵呵。”
勾小钩懒得理他,而是眯起眼睛认真打量起尸骨周围的陪葬器皿。偌大一个棺材,竟满满当当塞足了明器,除了常见的金银饰物,居然还有饮食起居用的碗筷,杯盘,这些器物本该放在棺椁之外的。
忽然,勾小钩的目光定在棺木一角,只见翠色的玉器之中,隐约露出一截银白。
勾小钩屏住呼吸,伸手轻轻将那物事提出来,只见精致的镂空灯壁中,静静躺着一方块状油脂样的东西,带着燃烧痕迹的青色灯芯嵌在其中,仿佛已沉睡千年,只等着某段缘。
寒冰,流萤灯。
勾小钩幻想过无数次得到它的场景,或狂喜,或兴奋,或激动,应有尽有,却独独,不曾想过平静。尤其是此刻这种,带一点点小失落的平静。
从温浅手中取过火折子,勾小钩深吸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它贴住灯芯。
微弱的火光变成两蔟,然后慢慢的,慢慢的,那一簇从镂空的灯壁中倾泻出来,越来越亮,直至照亮整个主墓室——宽阔的,美丽的,怪石嶙峋的,溶洞大堂。
“本来想把这个当聘礼的。”提着灯,勾小钩忽然说。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在自言自语,可李小楼听得很清。
“我可不想坐花轿。”李小楼逗他。
“那就当嫁妆。”勾小钩锲而不舍。
李小楼乐,还要说什么,却在下一刻怔住了。
勾小钩没等来抬杠,很是纳闷儿:“李大牛?”
李小楼愣愣地站在那儿,良久,勾小钩才听见他问:“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