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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我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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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以来,在华音的精心“饲养”之下,只得十五岁的林思沁已经和华音一般高了,行事上也礼节周全,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点儿也没耽误她从骨子里长出的嚣张跋扈、肆意张扬,哪怕无忧山最方正的青色盘扣练功服,也能被她穿出几分动人的摇曳。

既然去赔罪送礼之事没法改变,林思沁第二日干脆起了个大早,在华音的衣服箱子里翻出一条崭新的湖绿色长裙,照着铜镜问华音:“华音,你快来看看,我这样好看不好看?”

华音正在桌边,用一张纯白色的绢布拭剑,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林思沁不满意她敷衍,三两步跳过来,脸伸到她眼前:“华~音~,你快看看我美不美!”

华音无奈笑道:“美美美——臭美。”

林思沁自动过滤掉后面两个字,笑盈盈道:“那你帮我涂胭脂!我要打扮的美若天仙,气死易玲儿和陆湘!”

华音偏头在她眉眼唇角细细打量一番,道:“我以为你涂过了。”

林思沁哈哈大笑,在华音脸蛋儿上响亮的亲了一口,看见华音愕然的看着她,似是没反应过来,更是高兴得眉开眼笑。

正在这时,一道破空之声穿过侧窗,“笃”的一声,钉在梳妆台上。

林思沁心中一惊。

她虽没练几年正经功夫,但自小就被华音训练站桩和负重练习“天罗地网”,根基稳固,故而其他功夫还不成样儿,轻功却一日千里,再加上天生耳聪目明,又在被华音罚到竹亭抄门规之时长年累月捉猴戏鹰,风吹草动极是敏锐,能逃过她的,整个无忧山或许只有师叔祖、林韵和华音。

然而前两位可不会射短箭到华音的屋里。

林思沁正要拔出短箭,一只手挡住了她,用拭剑的白绢捏住短箭拔下,嗅了嗅,这才摘下短箭上的纸条,展开扫了一眼,没等林思沁偷看到就双指一碾化为粉末。

华音装作没看到她狐疑的表情,道:“你该出发了,去你四师姐和五师姐那边玩儿。”

林思沁盯着她的眼睛:“这人谁啊?”

“一个江湖朋友。”华音不再理她,收箭入袖,负剑出门,如往日一般去山顶迎着日打坐练功。

林思沁鬼鬼祟祟跟上山,良久仍不见华音与人会面,只得悻悻的离开,提着梨花糕,像只高傲又可爱的蔷薇花,去老四老五的院子拉了一番仇恨,又去三师兄的院子关心他被马蜂蛰的伤势。

“茗师兄,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林子里居然有那么多可怕的蜜蜂,否则的话我一定不会在湖边请你喝蜜酿珍珠酒了……”林思沁坐在苟茗卧房的床边,一脸真诚的道歉,旁边同样来探望的小六小七小八三个十六七岁的青年,比林思沁都高出半个头,却鹌鹑一样的缩着脑袋并排站在一边,每当林思沁眼神扫过来,全身上下便抖一下。

苟茗顶着额头上的两个大包,看着林思沁惺惺作态,脸色有些阴沉的想要发怒,但每当林思沁无辜又动人的眼睛看着她,眼波流转之下,便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讪讪道:“……无事,是师兄我学艺不精,没有及时查觉……”

“茗师兄,是我太调皮了,这几天心中着实愧疚得很。大师姐也狠狠骂了我。”林思沁音色低沉,在旁人眼中,像真的觉得自己‘用蜂蜜泼师兄一身害得师兄狼狈跳湖还几乎毁容’是少女无知的调皮,已经深感愧疚。

三只鹌鹑闻言又是齐齐一抖。

苟茗强颜欢笑道:“师兄不怪你……”

林思沁立刻笑靥如花。

“茗师哥!连你也被这个狐狸精迷住了吗?”

林思沁回头看见被陆湘拉住的易玲儿,托着自己的下巴挑衅道:“哟~四师姐真是好硬的心肠,吃了人家的梨花糕,却如此狠心的拒绝师妹我的一片心意,还如此恶言相向……”一只手捂住胸口,“师妹我真的是好伤心。”

三只鹌鹑瞄了一眼暴躁的三师姐易玲儿,脸上的表情几乎就如同写着“殃及池鱼”几个大字,再次往墙角缩了缩,努力将自己藏进门后阴影里。

“不就是仗着大师姐和师父偏爱你,为所欲为么?”易玲儿这次似乎又有了底气,“等大师姐走了,我看你还能仗着谁的势!”

“是吗?”林思沁勾勾唇角,“去年大师姐游历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呢~”

易玲儿这次没有跳脚,反而以一种奇异目光看着她,道:“莫非你还不知道吗?大师姐的父亲已经官复原职,大师姐这位官家小姐也得跟着回京城去成婚了。”

林思沁敛了笑意,冷着脸看着易玲儿,那一脸煞气吓得易玲儿倒退两步。

三只鹌鹑心里均想:来了来了,小师妹的真面目出来了……

不过,下一瞬间,林思沁就收起了冷脸,皮笑肉不笑的对易玲儿说:“我怎会不知道?大师姐早就和姓谢的解除了婚约,那样捧高踩低、人品低劣的人家怎么配得上大师姐?”

易玲儿的语气讽刺:“华音一向尊师重道,她乃官宦之家,世家传承,向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家和华家都是新上任梁相国的学生,联姻之事乃是梁相国牵头,男未婚女未嫁,别说解除了婚约,就是反目成仇也得放下成见开开心心的成婚,以促成两家联姻——哦,说了这些你也不懂,山野草民怎知士族行事的规矩呢?大师姐早就将派务交给了二师兄打理,只等老家来人接她走。”

“这你就不懂了。”林思沁慢慢站起来,“大师姐和师父一样,一心向道,专心武学,自然没时间打理门派,二师兄一向能干,更乐于交朋结友,发扬门派,他接手不是早晚的事吗?”

易玲儿终于找到了让林思沁不痛快的法子,仿佛胜券在握,怜悯道:“你以为大师姐真心疼你吗?除了轻功你会几招武学?除了基础内功可曾教过你哪一门内功?这样下去,再过十年也入不了后天境界,说什么百年难遇的练武天才,不过是被大师姐养废的棋子……”

“住口!”苟茗拍着床案坐起,指着易玲儿怒道,“你怎能污蔑大师姐?你……你……我看错了你!”

就连与她形影不离的陆湘也松开了拉住她的手,诧异的望著她,道:“玲儿师姐,你怎能这般口不择言,对大师姐恶意揣测?你该知道大师姐人品端方,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易玲儿脸色煞白,眼神躲闪,余光见到连角落里的三位小师弟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羞愤的转身便跑。

林思沁面无表情的推开了身边的青瓷茶杯,对房中众人行了个端端正正的抱拳礼,道:“诸位师兄师姐,师妹就此告辞。”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与林思沁同年的小八轻声问身边两位小师兄:“从小到大,每次我们都被收拾得很惨而且从未占到过便宜,为什么四师姐还总要想不开的去找死?”

“……嫉妒。”沉默寡言的小七嘴里蹦出两个字。

之后,林思沁并没有询问华音的去留。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想着易玲儿的话,回忆与华音多年的相处。

从第一次见到华音,她就感觉到了华音的与众不同,她沉稳,神秘,武学早已半步先天,却成日在额头上绑着头带不让任何人知道——除了自己。

她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除了看那本仿佛永远看不完的书,就是习剑、打坐,永远都在练功,却怎么也看出去如同师父那样对武学的痴迷,反而像是为了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不分昼夜,连夜晚都打坐习武,清冷自持,就连吃饭也没有偏好,仿佛餐风饮露便可,吃饭不过陪陪挑食的小师妹。

林思沁偶尔看到站在山顶悬崖边静静的远望,不知道想在那云彩中看到谁,面无表情,却又浑身上下透着悲伤,仿佛将要就此乘风而去。

她仿佛天生的上位者,处理派务,调/教众师弟师妹得心应手,因材施教,自十二三岁起就深受门派上下爱戴,仿佛无所不能。

她每年都有一半时间不在门派,常常行踪不定,然而门派上下依旧井井有条。

不论她有多么的神秘和强大,林思沁总觉得她对自己一定是特别的。

只有自己才能随时进出她的卧房;

只有自己才知道她随时可能步入先天;

只有自己才知道她并非人品端着表里如一;

只有自己才知道她宠溺后辈的眼神有多温柔;

只有自己才能令习武不怠的她亲手下厨;

只有自己才有资格享用华音干娘——易娘送来的衣物和土产。

只有自己……才不仅仅是她的师妹,更亲如家人。

然而,有了易玲儿的话,如今细想来,华音从没有提过她的家人。哦不,提过一次,前两年的某日,华音出门前,林思沁问她去哪里,她说去退婚。严明曾有婚约,然而如今家族败落,男方不但未曾施以援手,反而落井下石,不若干脆退婚,两不相干。

林思沁至今不知道华音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世和出身,也不知道华音中还有什么亲人,更不知道所谓的男方姓谁名谁,只知道华音有一个叫做易娘的干娘而已。

华音也从不告诉她在外做了什么事,不管林思沁怎么死缠烂打,华音只说她年纪还小,等她习武有成再待她闯荡江湖。

就连三个小师兄都已经下山和魔族交过手,自己却被华音禁足在方圆百里,如今想来,从来都行事叛逆、不吝于谎言的自己为何就这么听话,乖乖的待在无忧山地界?无忧山弟子如今个个名扬江湖,被誉为青年俊杰,偏她这个张扬爱热闹的性子却安安分分在无忧山?明明做梦都想成为武林第一高手,却不厌其烦的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就因为华音说,喜欢这样多才多艺的自己?

还是因为,华音信誓旦旦的保证,要亲自给自己创一门绝世内功?

林思沁想了好些天都想不明白。

直到及笄的前一夜,终于忍不住想要当面问问华音。

她打定主意,这一次一定要让华音说清楚,在不能让她糊弄过去!

果然,她这脑子还是不太适合猜谜,特别是华音这样深奥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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