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循声望去,见一人斜倚前方古树下,红衣耀目,风采翩翩,此刻正嘴角含笑的望着他们。
李冉冉大惊,这人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还没想好跑路便被捉了个现行,要真被逮回去指定要受到惩罚,于是急忙拽住身侧吴疗衣袖准备求救,谁知还未开口却被反握住了手腕。
吴疗僵硬的开口:“是段离宵!”
李冉冉不解,“你认识他?”
他点点头,忽然又一脸惊慌道:“怎么办,他定是要捉我回去。”
李冉冉愣住,“他捉你作甚?”
吴疗凑近她,语气懊恼:“上月我经过莫离山庄时觉得好玩就践踏了一大片的醉绮罗。”
李冉冉无语,头脑短路的人果然不能用常理来分析,看他一个劲的眨眼睛,不由疑惑:“你干嘛老给我使眼色啊,是要我先跑么?”
吴疗继续忽闪着大眼睛,“不,我一紧张就这样。”
她顿时满脸黑线的扭转头,却发现段祸水不知何时就站到了他们眼前,心下一慌,下意识便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段离宵向她伸出手,语态温柔:“冉冉。”
李冉冉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这声音极端诱惑,甚至还含着一丝隐晦的宠溺,这是在演哪出?她硬着头皮开口:“什么事?”
段离宵微笑不语。
吴疗陡然丢开她,闪身移到远处树桠上,一边逃命一边还不忘指控她:“你你你!原来你和他是一伙的!”
李冉冉默,看着仍旧摊在眼前的那只玉白纤手,迟疑的抬起头,待发现眼前美男笑容逐渐冰冷之际,匆忙便把手放上去,瞬间便觉寒气渗入掌心,她仓皇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炎臻。”
李冉冉神奇的看着不知从哪窜出来的红发男子,不由咂舌,这些人都是会隐身术的么?
段祸水长袖一挥,轻描淡写道,“去把那人杀了。”
“是。”
闻言她心里一紧,手心不由沁出汗意,段离宵扭头瞥她一眼,“难道他不该杀?”
李冉冉没好气的回道:“不过就是踩了你几株花,犯得着这么赶尽杀绝么?”
他忽然低下头,拉近彼此距离,“再敢胡言乱语,就把你毒哑了。”
李冉冉挣扎了片刻,终是闭上了嘴,望着炎臻追赶的方向默默祈祷,吴疗同志,你自求多福吧。
“走吧。”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回庄么?”
“不,去昆仑。”
李冉冉好奇道:“去那干嘛?”
段离宵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去见识一下武林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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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除去安置在门外的暗器,推开门,却不见了人影,冷郁黎满脸阴霾,抽出压在醉绮罗下边的纸:“欲求解药,明夜子时十里亭,务必带上尊夫人一同赴约。”
瞥见一旁大开的窗户,他暗自咒骂自己,一时大意竟失去了手上最有分量的棋子,段离宵手中若真有解药,想必也是需要付出极大代价去交换的,眼下这个状况,真真是完全处于劣势。
耳畔忽然传来痛苦的低喘声,他一惊,迅速赶至隔壁房间,一进门,便瞥见雪白被单上满是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床上女子缩成一团,面容因疼痛而扭曲,抱着双肩剧烈咳嗽着。
“吟惜!”冷郁黎迅速扶起她,制住她周身大穴,她软软的倒在他怀里,嘴唇微张:“郁...郁黎...咳咳...”
“我在这,你睡一会好不好?”
没有得到回音,怀中的人儿早因过度虚弱昏了过去。冷郁黎低下头,看着她因毒性而分辨不出原本面貌的脸,几乎要忍不住心底强烈的刺痛感,只觉雾气弥漫了眼睛,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忆起在风华仙台初次见面时的她,面容若初春暖日,眼光潋滟,笑靥如花,美的那般朝气,那般炫目,只一眼便攫住他所有目光,而如今他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日渐凋零,却无能为力,只能日复一日的活在担心失去她的阴影里。
本以为经历了重重阻碍,从此便能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逍遥日子,孰料美梦却即将化为泡影...面容陡然转为愤怒,冷郁黎猛地捏紧拳头,这一切!全是拜段离宵所赐,这一世,若吟惜有什么闪失,上穷天下碧落,他定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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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虚仙山,雾气飘渺,巍峨逶迤,遗世而孤立,幻美若仙境。此刻山脚,有一人手执长剑,身姿傲然,清晨的日光淡淡的笼罩了他周身,他略仰着头,静静驻足,仿若在等候什么人。
“君公子。”
他扭头,见一鹤发老者站立身后,于是礼貌颔首:“无彦前辈。”
老者捋了捋花白胡须,“公子一路上长途跋涉,辛苦了,不知莫先生近来可好?”
君离央点头:“多谢前辈关心,家师一切安好,只是恕晚辈愚昧,不知此番前辈唤我前来昆仑的用意。”
“是为了心法。”
“有人要盗取千决心法?”
无彦叹口气:“正是。前些日子段离宵孤身一人来我昆仑,欲取心法,大开杀戒,老朽为避生祸端,便告知他武林大会之日心法转交给少林一事,想必届时他必定会现身...唉——”
君离央淡淡道:“前辈是要我同段离宵一战?”
无彦道:“不单单是你,老朽已同各大门派掌门商量过,到时集众人之力,将那魔头一举拿下。”
君离央略微一沉思,又道:“恐怕如此一来,倒教天下人耻笑我们以多欺少。”
无彦苦笑:“如今血牙也在他手上,再加上定魂珠,恐怕凭单人之力难以与之抗衡,此人心狠手辣,若不早日除去,他日必成江湖大患。”
闻言他黑眸滑过一丝光亮,“血牙?邱前辈铸造的那把神器?所言当真?”
“自然,那日老朽亲眼所见,那魔头已能轻易驾驭血牙,想必其武功修为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我们只有一同齐心才有胜算。”
君离央侧过头,并未回应无彦的话,只觉心底热浪阵阵,血液也开始沸腾,血牙,竟会在段离宵手中,自己八年来辛苦寻觅都不见其踪影,孰料...眼中狂热加深,他旋即躬身抱拳道:“君某必定竭尽所能,不负前辈所托。”
无彦心中一喜,急忙道:“有了君公子这番话,老朽就放心了。不如今晚公子便在昆仑歇下,也好计划一下此事。”
他微皱眉:“在下今晚还有私事,明日一早,必定前来拜访。”
无彦摆手:“无妨,那就明日再叙。”
“那么在下就先告辞了。”刚往前便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停住,仰头望向坤虚山顶,“不知贵派秦掌门何时出关?”
无彦一愣:“应该便是这些天了。”
目光再度拂过山巅,他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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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周围极为寂静,偶尔有风吹过,呜呜作响,在这黑夜里回荡,更显阴森可怖。
他在不远处停下,但见亭子里有一人背对着他坐在石凳上,红色衣衫极为显眼,他冷冷开口:“段离宵!”
那人却恍若未闻,仍旧端坐在那一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轻柔嗓音传来:“没把尊夫人带来么?”
冷郁黎强忍怒意道:“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你别想活着走出这十里亭!”
对方闻言不怒反笑,口气真不小,可惜要死的那个人恐怕不是我。”
语毕忽然站起身,步步逼近。
“是你!!!”冷郁黎惊恐的往后倒退一大步。
银色面具精巧盖住上半张脸,他点点头,唇畔弯起弧度,“是我,你看你,为了个女人搞得这般辛苦,又是何必呢?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冷郁黎开始有些害怕,只因吟惜还一个人留在客栈里,他不想就这样抛下她,留她一人孤单单的受折磨,握紧手中的剑,他开口道:“不如我们打一场,若我赢了,你们便不要再纠缠下去,若我输了,只求你们放过吟惜。”
面具下的脸笑意陡然加深,“但我不想同你打一场,也不想答应你这些可笑的条件,我所收到的命令只有一个,那便是——杀了你!”
话音刚落,银光一闪,直逼对方咽喉。
冷郁黎避过数道暗器,闪躲间,那人却已至他身后,手腕一送,剑尖从背后刺入,穿胸而出,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剑刃流下来,在脚下渐渐汇聚成一滩。
他满脸不甘和遗憾,终是倒在了地上,红衣人站在他身边,啧啧摇头:“好一个痴情郎,是不是现在还想着你的吟惜。你放心,我不会去杀你夫人的,因为我比较想看你们夫妻阴阳相隔。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獗刺耳的笑声渐渐远去。
冷郁黎十指在地上划出血痕,圆睁着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黑夜里,风声依旧,却已不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