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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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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山杀死奸/□□人的矿奴后,脑子迅速冷静下来。

这五个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虽说以他现在的状态想要对付四个人相当困难,但如果一心想要杀死对方那就另当别论。

对他来说,杀人要比伤人更加容易。受过军队特训的他,对于如何利用环境结合自身力量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可谓运用纯熟。

如果那叫亚生的少年可以暗中再助他一臂之力,那他的胜算会更大。

不过他不知那少年的胆子如何,看他到现在没有冲出来,可能目前已经吓软了腿,那么他就不能指望对方还能帮到他。

“你是什么玩意儿?”乍一看清传山的样子,出声的矿奴吓了一跳。

这还是人吗?不会是诈尸了吧?

“我是要杀你们的人。”传山阴森森地道。

传山这一开口,对方倒不怕了,只要是人就没什么好怕的。

“你这恶心的家伙,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打我们地狱五虎的主意!”

传山没空讥笑这些人。反正这种人到哪里都有,结成一个小团伙就当自己可以横着走。五虎?今天他要他们变成五尸!

“操!老大死了!三哥,杀了他!”跑去检查同伴情况的另一名矿奴大叫。

“什么?大哥死了?”最开始和传山说话的瘦高矿奴怀疑自己的耳朵。

“混蛋!杀了他给大哥报仇!”另一名略矮一点、肌肉纠结的矿奴手持锄头就向传山冲了过来。

离传山最远的一人则无声无息地从侧方包抄。

一个懒驴打滚,躲开向他刨来的锄头。传山趁机往后方堆积的煤筐处跑。这时他不知有多感激庚二送他的这颗珠子,人如果感受不到疼痛,而且精力充沛的话,哪怕身受再重的伤,只要能爬得起来,照样可以杀人放火。

煤筐、木车、木架、火堆、狭窄的街道、支撑墙壁的木方。对周围环境早已默记在心的传山迅速作出判断。

四个人只有三个在追杀他,可能认为宰他不需要出全力。剩下的那个在检查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女人,好像在看她死透了没有。

眼看后面的人就要追上他,传山一锄头把身边的煤筐锄翻。

煤筐接二连三地倒下,挡住了追杀者的去路。

地狱五虎……现在只有四虎了,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绕过去抓他。

传山按照心中计划好的路线,埋头就朝堆放木架的地方冲去,那里正好与火堆形成一个正三角形,按照他的计划……

“咯吱。”

传山脚一顿,额上立刻溢出冷汗。

脚下的感觉不对,他好像踩到了……见鬼!他怎么这么倒霉?

后面地狱三虎已经冲了上来,冲在第一个的中年汉子趁传山停顿的机会,一铁锹就砸在了他肩膀上。

传山闷哼一声,脚下一沉。

“糟!这下面是空的!”

这句话不是传山喊出,而是砸了他一铁锹的矿奴。

只听“咯吱,啪嗒,轰--!”

架在遗弃矿洞上的木方子吃不住上面压的四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加上年久失修,就在这一刻瓦解了。

听到声响、放过女人冲过来的最后一虎只看见他几个兄弟和那名罪魁祸首一起栽进了黑黝黝的废弃矿洞中。

“见鬼!为什么废弃矿洞上不点灯?”其实叫骂的最后一虎也知道,目前的状态下,矿里人人自顾不暇,丁老大和庚六哪还有精力余出来维持各险地的警示灯笼。

庚二和己十四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名身材还算健硕的矿奴正举着一个火把对着一个大洞照个不停。

己十四一把拉住庚二,悄声道:“是地狱五虎,矿洞里有名的强盗。他们出行向来五人同步,如果只是一个两个倒不可怕,可五人一起……”

“我好像只看见他一个人?”庚二也悄声道。

己十四转头四下探看。

“他们老大不在,不知躲在了哪里。地狱五虎其中四虎都不足惧,但他们的老大却是……十大凶魔之一,以狡猾狠毒又兼好色出名。”己十四似乎对十大凶魔这个称号有点反感。

“你看到传山了吗?”

“没有。”

“我们靠过去看看。”

“等等!能解决一个是一个。你帮我把风,我把洞口那个宰了。”己十四叮嘱庚二,握紧手中的狱卒大刀悄悄摸了过去。

最后一虎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就感到脖颈一凉,然后就见自己脑袋飞了起来。

传山在脚底塌陷的一瞬间,锄头下意识地搭上了边沿。

可惜下降的劲比较大,锄头带着泥土一路下滑。传山甚至能感觉到三虎从他背后惨叫着摔落时带出的风力。

锄头一点点往外松脱,传山连忙伸出手,想把手指插入泥土中固定住身体。

“唔!”插到石头了,手指差点断掉。

头顶上有火光往下照,传山听到上面叫:“二哥、三哥、四哥,你们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传山大气不敢喘,对方离他只有一只铁锹的距离,如果让对方发现他,只要弄根木棍往他头上轻轻一捣,他就得下去陪三虎了。

坚持了不知多久,在传山看来像是足足等了一年,但其实只不过盏茶功夫。

一个黑乎乎、圆溜溜的东西从上面飞了下来。

“啪!”

接着一具无头尸体从他身边擦过掉入深坑。

“谁?谁干的?九妹!九妹!”一道凄厉的女人哭喊声从洞顶传来。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己十四!是你?这是怎么回事?”质问的声音属于熟人,庚六。

“我也刚来。”己十四冷静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看见辛二七九?”这是庚二焦急的声音。

“庚二--!”传山鼓起全身的力量大叫。

立刻,矿洞上方出现了一颗脑袋,朝着里面大喊道:

“传山,是你吗?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下方两三尺的地方,你弄根棍子或丢根绳子下来。”传山仰头叫。

一只气死风灯伸到了洞里,照亮了传山周围,也照出他的所在。

“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一根麻绳落下,传山抓住麻绳拽了拽。

“你抓牢了,别动,我拉你上来。”

一刻钟不到,传山终于在庚二拉扯下爬上地面。

而此时,现场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

己十四拦在两人前面,不让任何人靠近洞口。

庚六及他的一帮手下,约十数人呈半包围的形势围住他们。

而在庚六后方,一名身穿罗裙的女子正抱着不知死活的半截女人哀哀哭泣。

庚二扶着传山走到己十四身边。

庚六的目光落到传山身上,随即立刻皱起眉头。

这人还是人吗?那脸烂得跟鬼似的。

“有谁能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庚六问道。

传山扫了一圈现场,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有那么好笑吗?”庚六脸色难看。

“呵呵,我笑你们来的真及时。正好那女人的肉也熟了。”

一句话就如油入火锅,当场就让庚六及他的手下跳了起来。

传山还在笑,但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冷冰冰地看着火爆万丈的庚六等人。

庚二拼命拉传山。这人怎么了?这种情况下可不适合树敌。

他们只有三个,对方有近二十个,怎么看也只有挨打的份。

“是你们干的?”庚六一脸要吃人的表情。

传山冷笑,“然后一看到你们来,我就跳到洞里去?然后再让庚二把我拉上来?”

庚六眼色阴冷,从他们赶到时的情况来看,倒确实不像他们三个干的,但辛二七九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

“是地狱五虎。”己十四突然开口道。

庚六目光转移,“那他们人呢?”

己十四看向传山,传山随手往身后一指。

黑黝黝的洞口不知通向何处,庚六想过去看,又不放心他们三个。

“六哥!”女人的声音响起。

庚六回头。

传山、己十四也一起向那女人看去。只有庚二面色不自然地低头看向自己脚尖。

“什么事?”

“九妹要那个人过来。”女人强自压抑住痛苦,颤声道。

传山的目光落到女人怀中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女子身上,只见那女子正抬起一只手,勉强指着他的方向。

这女人竟然还没有死。

传山二话不说,当即向那半截女人走去。

庚二想拉他,没拉住。

庚六让开道路,让传山通过。

己十四担心传山陷入重围,也跟了过去。庚二见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外围,苦恼了一会儿,一咬牙也跟过去了。

包围圈合拢,三个人和两名女子、还有庚六站在圈子中央。

传山在女人身边停下脚步。

那半截女人努力抬起脸,嘴皮嗡动,似乎想对传山说些什么。

传山单膝落地,半蹲半跪在女人身边,轻声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女人嘴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你现在不用担心了,那欺负你的畜牲都被我杀了。”传山看女子的眼神很温柔,他知道这女人活不长了,也许马上就会离去。

“谢谢……,杀……杀……了我……”女人口中的呵气声终于变成语言。

“你想我杀了你?”

“嗬……嗬……”女人似乎想点头。她这一辈子已非凄惨二字可以形容,弥留之际,她脑海中也没有任何美好的事情浮现,除了这张可怕的脸。

为什么她不早点碰到这个人?

第一次,有人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要求地对她施出援手。

他为她,不顾自己生命地冲了出来。

他为她,以一敌五,杀死了欺辱她的畜牲们。

他在她面前单膝跪地,就如同面对一位高贵的公主。

多么好的男人。她不在乎他的脸有多可怕,也不在乎他能否让她吃饱饭。她想,如果她能早点碰到他,她一定会让他幸福,她好想好想有个家,和一个疼爱他的男子相依相守,再为他生上两个可爱的孩子……

既然这些都不可能成真,那么就让自己死在他手上,干干净净地去迎接新的轮回。就算是对她生命最后的恩赐吧。

“杀……杀……我……”

传山绽开了一个笑脸,温柔至极的笑脸。缓缓对女人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女人似乎在享受一般,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女人眼角流出。

“咯嗒。”

极轻的一声,女人脖子一歪,带着笑颜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传山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

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

庚二看着传山的背影,心中难受万分。

他可以肯定传山不认识这个女人,那么传山在祭奠谁?他在向谁哀悼?在向谁表达无尽的歉疚与哀思?

薛朝亚在卧室的壁架上寻找一番,没有找到任何他想象中的东西。

庚二不是普通人,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一点。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落入云山煤矿这座黑狱,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在他看来,像庚二这样会布阵画符的奇人应该像国师明诀子一样被人供奉起来才对。

薛朝亚坚信庚二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会待在这座吃人的黑狱里,不死心下又小心地翻开庚二床铺仔细翻找。

倒不是他想找到什么,他只是不习惯有人在他面前有那么多秘密,而他无法掌控和利用。所以总想找到一些什么让自己更加了解庚二这个人。

可惜庚二的床铺也跟他卧室里的壁架一样,一目了然,除了一些老旧的稻草和老棉絮还有一张粗布床单,其它什么都没有。

薛朝亚不甘心地从地上站起,想了想,又蹲下/身把床铺尽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随即他又把目光落在了对面罗传山的床铺上。

广场中的氛围有点奇怪。

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彼此似乎都在暗中警惕对方,又似乎在憋着一口气看谁先开口。

传山合上叫做九妹的女子的双眼,默默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尤其是他脸上的皮肤已经腐烂大半,更让人无法从他的脸部表情猜测出他的心思。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风从广场旋转而过,立刻一股臭不可闻疑似腐烂尸体的臭味传入抱住九妹的女子鼻间。

其实这味道刚才就有了,只是气氛太紧张,让人暂且忽略。而这股不请自来的风却加强了那股腐臭味的存在。女子忍不住想抬起袖子遮住口鼻,可又怕别人误以为她嫌弃自己姐妹的味道,不得不强自忍耐。

但这股味道到底哪里传来的,怎么感觉就近在身边?

女子瞅了瞅沉默的传山,看看他那张腐烂了大半的脸孔、再看看他那双黑红鼓胀像是长满了冻疮、而这些冻疮又一起烂掉的双手,最终确定了臭味的来源。

女子无可奈何地忍耐着,不明白一个人都烂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活着。

传山哪知道女子恨不得他马上离开三里路远的心情,他现在心中满是对家人的担忧。一想到家人有可能在这乱世中受到的伤害……

庚二犹豫半晌伸出了手。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传山肩膀的一刹那,传山突然直起腰从地上站起。

庚二伸出的手落空,握了握拳,悄悄收了回去。

“走吧。”传山打破沉寂。

“等等!”

站在女子身边的庚六开口喊住传山等人。

传山回过头,面色冷淡地看向庚六。

“不是你,我找庚二。你们可以先走,庚二留下来。”

传山看了庚二一眼,庚二也恰好抬眼看他,眼中有明显的慌乱和不安。

“你找庚二什么事?”

“我找的是庚二不是你。”庚六不答,两眼冒出冷光盯向一边显得十分局促不安的庚二。

庚二低着头,两只光脚丫并在一起搓啊搓。

“庚二是我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庚二闻言,感激地看了传山一眼。

传山笑笑,跨前两步遮挡住庚二。

结果庚六像似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一样,转而对另外一人道:“己十四,你怎么说?”

己十四没说话,只把手中握的大刀刃口换了个方向。

庚六沉默,己十四的动作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辛二七九有什么能耐他还没摸清,可己十四的厉害他却早有所闻,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和这人为敌。

庚六还在想着要怎么开口,就听旁边一道柔婉的女声响起。

“庚二,我有事请教你,你可愿意留下?”

声音一响,传山把目光投向这名矿洞中少见的女矿奴。

只见这名开口说话的女矿奴看起来要比大多数矿奴都干净得多,不但干净,长得也十分秀气,一头秀发用布包起,身上竟然穿着罗裙,虽然只是布衣,可气质却不似普通农家女孩,倒像是有钱人家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一般,观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

这样的女子竟然能在矿洞中活下来,还能活得很好,传山惊讶之余也有点佩服庚六。在这里拥有这样一名女伴,往往不是福气反而是一种灾难。就算庚六身为“厉鬼”又是一方老大,可想要护得这名女子周全,想必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

该女子把怀中抱的半截九妹交给同伴的一人,就着庚六的手站起,缓缓走到庚二面前。

庚二抬起头又迅速低下,似乎害怕看到该女子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传山侧跨一步,再次挡住对方视线,“你们有什么话可以现在说。”

“你是……”

“辛二七九。”

“我知道你。”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悲天悯人地道:“那天你在台上受苦了。可是……也因为你,这个矿洞乱了。”

传山面色不变。

“你看似救了九妹,可看前因后果,也可以说九妹就因为你才落到这个下场。你说是不是呢?辛大英雄。”女子说着把耳边从布巾里冒出的秀发掠到耳后,抬眼看向传山。

女子话声柔软,内容却像刀一般,至少割伤了两个人。而也因为女子这句话,让稍稍放松了的氛围再次紧张起来。

庚六的同伴一起用仇视的眼光看向传山和庚二两人。

就因为这两个人矿洞才会大乱,才会弄得大家本来就难过的日子变得越发艰辛。以前睡觉至少不用担心半夜给人宰了,如今别说睡觉就是走在路上都得小心给人敲闷棍。

封洞至今这才多长时间?矿奴已经死了至少三分之一!这才第十五天啊。

传山心中虽不好过,可人就是这样,自己认识到错误是一回事,但被别人指出来就又是另一回事。而且他总觉得女子这话不像是对他说的,瞥了一眼身后侧的庚二。果然,那人一副罪过深重的模样,头低得不能再低。

传山看庚二那样,心中满不是滋味,当下就心情不爽地回道:“前因后果?如果那两名道士不对我下手又怎会惹出后面的事?你要找罪魁祸首为什么不去找他们?还是你认为那两名道士你没有能力管,只好把屎盆子都扣到我这个半死的人头上?哦,差点忘了,真正说起前因后果,你应该去找那些把你们关进来的人才对。”

女子没有想到传山非但没有露出她料想中愧疚难过的表情,反而将了她一军,一时气急,语气也无法保持温柔的表象。

“可是你不能否认,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九妹也不会死得这么惨!”说着,女子有意无意狠狠瞪了一眼低着头的庚二。

庚二正在与自己的良心纠结,也就没注意到女子刺过来的眼刀。

“哦?你认为十五天前在这里的生活叫做好?还是你认为天天被一群大老粗糟蹋、不见天日的生活也叫活着?姑娘,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好运,可以找到一个有势力的男人保护。唔,也许你只陪一个男人睡、不是陪几百个,所以才会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女子的脸被气得煞白,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庚二反应过来,在后面扯了扯传山的衣角。传山装不知道。

“五妹,过来。”庚六对女子招了招手。

女子回头,眼中浮起泪花,一头钻入庚六怀中,发出了委屈至极的嘤嘤哭泣声。

庚六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冷着脸对传山厉声道:“你一个堂堂汉子,和一名弱小女子斗口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对我来!”

“好啊,我现在要走,带着庚二一起。你有本事就拦拦看。”

己十四与传山半个月相处下来,心知这人不会空口说白话,他敢这样说,肯定不会只因有他在。所以他继续保持了沉默。

“你以为我不敢把你们留下?”庚六冷笑。

传山也冷笑:“你敢,你怎么不敢?不过要想留下我们三人,你厉鬼今日恐怕也得交代在这里!”

气氛从紧张上升到一触即发。

庚六外围的同伴缩小了包围圈;己十四慢慢把刀锋转回,手掌不紧不松地握住了刀柄;庚二放下纠结的心思,错开一步,也捏紧了拳头。

传山和庚六对视,庚六心中念头数转,再三盘算后,把怀中五妹向边上轻轻一推,突然道:

“庚二,告诉我,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结束?你说,我们走。”

传山眉毛一挑,庚二已经在后面喏喏地回答道:“我、我不知道……。”

“废物。”

庚六大约觉得在这里继续耗着也只是白浪费力气,更不想因为一点小事折损自己的实力,一挥手,把手下召集到身边,像是第一次看见传山一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带了点傲气地淡笑道:“希望你能活到成为我对手的时候。”

传山也回以淡淡一笑,痞痞地道:“彼此彼此。”

庚六哼了一声,拉着女子头也不回地带领手下离去。

谁想那叫五妹的女子挣脱庚六的手,回头看了看庚二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吗?”

庚二看五妹问他,连话都不会说似的,结结巴巴地半天才说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

瞬间,五妹脸上溢满了失望,看向庚二的目光更是充满轻蔑和厌恶,“我当初怎么会认为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五妹,走了。跟那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五妹长叹一声,握住了庚六伸过来的手,走了。

庚二看着那双手,表情有点呆滞,眼中似乎带了一丝痛苦。

“喂,走了。”

庚二回过神,默默地转过身。

传山皱眉,“你认识那女人?”

庚二没回答。

己十四走过来拍了拍传山的肩膀,摇摇头。

传山看看庚二的表情,不再问了。

“你早料到会这样?”己十四在传山耳边低低问了一句。

传山对己十四笑,没有回答。观察他人性格喜好、揣摩他人心理、不战而屈人之兵本来就是细作的必修课之一。如果他在朗军两年半遇到点事就不知怎么处理,也不会轮到姓胡的老贼来出卖他。

传山从己十四口中得知地狱五虎的住处,当即招呼两人去搬空那五兄弟的窝。

地狱五虎的老大不愧十大凶魔之一,五人所住洞穴中有不少好东西,除了一些大豆,还翻出了一袋小米。收获最多的是衣裤鞋和铺盖等物。

己十四说真正的好东西五虎肯定贴身藏着,可惜五个中四个掉进深坑,想捞也捞不着。老大的尸体则被庚六他们带走,也不知道他们要那尸体干什么用。

大获丰收的三人正准备离去,结果庚二在即将跨出大门时突然停住脚步,甚至放下了紧紧抱在怀里的吃食,蹲了下去。

“怎么了?”传山回头好奇地问。

“门后头有东西。”

“有什么好东西?”

庚二没回答,曲起手指在大门最里侧的地面上敲了敲。很快就确定了地点,三两下就挖开了一个不大的洞,手伸进去摸了摸,掏出来两块似玉非玉的原石。

“这是……?”

“灵石。”己十四接口道。

庚二抬头,小心看了看己十四。

“你找到的,归你。”己十四很干脆地道。

庚二放下心来,又看了看传山。

传山根本不明白灵石的功效,也不相信自己交上灵石朗国人就能放了他,也大方地道:“你拿着吧。”

庚二露出笑容,笑容还没收呢,就听那该死的快腐烂的家伙又凉凉地说了一句:“以后有用再跟你拿。”

庚二……撇嘴。

“亚少爷……”

薛朝亚猛然回头。

却原来是快到弥留之际的谢伯竟然撑着坐了起来。

薛朝亚被自己的老仆人吓出一头冷汗,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谢伯苦笑,他前几天就恢复了神智,只是不能起身罢了。没想到今天勉强坐起却惊了自家少爷。

“你能起来了?”

“是,咳咳。”谢伯捂住嘴,一边咳嗽一边急切地道:“少爷,老奴……咳咳有话跟您说,正好他们都不在……咳咳。”

“什么事?”薛朝亚走到谢伯身边。

“少爷,老奴发现……”

“发现了什么?”

谢伯犹豫着,他目前还不敢肯定。但如果真是那东西,对他这半死不活的状态帮助可就大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虽然年纪大了,可也不想这么快就死在这里。何况他最初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谢伯,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薛朝亚的脸色阴沉下来。

谢伯连道不敢,咳了半天才喘过一口气来,捂着胸口艰辛地说道:“少爷不知您有没有发现那罗传山……咳咳……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怎么说?”

“少爷,老奴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罗传山身染恶疾,大约每三个时辰发作一次。”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当我瞎子吗?”薛朝亚不耐烦地道。

“咳咳,少爷,老奴要说的不是这个。不知您有没有发现罗传山虽然身体近乎腐烂,前几天还受过重伤,可他如今却行动如常精力十足?”

薛朝亚愣了愣。

“这可不是……咳……平常事。事出反常必有妖,罗传山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让他在恶疾下仍能如常人一般。”

“你是说……”

“咳咳……他身上肯定有宝。而且……还不是一般两般的宝贝。”

薛朝亚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你能肯定?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咳咳……回禀少爷,前两天他给老奴垫褥子时,老奴曾无意间看到他脖间似乎挂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很像是仙长曾跟娘娘提到过的……咳咳……”

薛朝亚急不可耐,可看谢伯咳得半条命都快没有也无法催促,只好耐心等待他喘过气来。

“到底是什么?”

“聚……聚灵珠。仙长说这宝贝可以聚集灵气,有益仙法修炼。凡人有了这个宝贝,不但修炼事半功倍,就是、就是……受到再重的伤也能维持住一口元气并能逐渐恢复,有了它,就像多了一条命……”

薛朝亚的心脏飞快地跳动起来。这聚灵珠其他作用暂且不管,可光只是一条“凡人修炼事半功倍”就已经让他动心不已。而且在这矿洞中多一条命都嫌少的,如果他能拥有这颗珠子……

谢伯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一直在暗中打量自家少爷的表情,看他眼中升起的熟悉的贪婪之色,谢伯抓紧了身下的破棉絮。他想活下去现在就只有靠这位他从小服侍到大的少爷了。

“不、不行……罗传山毕竟救过我一次,我……”薛朝亚脸上表情数变,他毕竟还年少,一颗心还没有完全被染黑。想到罗传山的恩情,不由踌躇起来。

谢伯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隐隐带了一丝讥诮。

薛朝亚心情混乱并没有留意到。

“谢伯,”

“老奴在。”

“你能……肯定吗?”

“咳咳……不敢确定,但老奴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薛朝亚表情一变再变,终于道:“你先确定了再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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