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新坑《邪师高徒》,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晴空万里,山花遍地。
李绯青一路疾行,心情如沿途春*色一般明媚。
这可是她艺成后头回独自下山,自当好好在江湖上历练一番,最好闯出点小小名头,也好让师兄们不再说嘴。
一想到大师兄说的那句“不让她出去碰碰钉子,只怕总也改不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虽明知是他劝说师父的一番说辞,李绯青还是不禁撇了撇嘴。
想起直到大师兄将她送至山脚下,她还在为这句话赌气,大师兄却一笑将佩剑解下,替她缚在背后,又拍着她的脑袋温言叮咛的情景,李绯青嘴角又复上扬,忍不住反手握了下剑柄。
这柄聚影剑,她自九岁起就惦记上了。那年大师兄刚满十八,师父将聚影剑赐给师兄时,她哭闹不依,定要柄一模一样的。大师兄将她抱在膝上,替她擦了眼泪,柔声安慰说等她长大就将剑送给她。她还记得当时自己边抽泣边耍赖道:“青儿长大了还要嫁给师兄当老婆。”直到见大师兄无奈点头才破涕为笑。
没想到大师兄竟还记得,李绯青想到此处,脸上一热,心中却微有甜意。
正行路间,忽听前方一阵鼓乐声响,却是一队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迎面而来。
李绯青驻足道旁,给迎亲队伍让出路来。只见众人簇拥中,新郎一身吉服骑在马上,容貌俊俏,脸上却恹恹的没半分喜色。李绯青正疑惑间,又听马蹄声响,十多骑人马飞驰而来,领头一中年男子大声喝问:“明羽,是你么?”
那新郎面色一变,来人早至近前,勒马长嘶,拦住迎亲队伍。那中年男子面若寒霜,盯着新郎,怒道:“小畜生,还嫌不够丢人,快随我回去!”
一旁媒婆打扮的妇人慌忙扭腰至前,笑嘻嘻劝道:“大爷,这就是您的不是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她话未说完,一声惨叫,已被那中年男子一掌击在心口,眼看不活了。迎亲队伍一阵大乱,众人慌叫“出人命了,有山贼抢亲啦”,便欲四散奔逃。那中年男子冷冷道:“都围住了,别留下一个活口。”
李绯青心下大怒,正欲出声喝止,只听花轿中传出一个娇弱的声音:“羽郎,外面怎么了?是谁来了?”
那新郎面色惨白,回首向轿中柔声安慰道:“没什么事,你放心吧。”说罢转回头来,声音微颤:“师叔,我和娄烟姑娘真心相爱,望您成全。”
中年男子怒极反笑:“莫非你想告诉我,你铁了心定要和个青楼女子成亲?”
新郎低垂了眼皮,呐呐道:“您……您还是尽快离开吧,侄儿求您了!”
中年男子面色更加阴沉,左手一伸,身旁立即有弟子上前递过一柄长剑,他看也不看,伸指在剑鞘一弹,那柄剑脱鞘而出,直飞到新郎面前尺许处,剑尖朝下插入地面。他厉声道:“要么立刻杀了这女人,跟我回去,我自会代为向你爹求情,要么拔剑和我一斗,你我叔侄情分便尽于此日!”
新郎明羽垂首不语,下了马缓缓上前。那柄剑插在地上,犹自轻轻颤动。日光洒下,将他脸色映的越发阴晴不定,蓦地,那张脸上闪过一丝狠绝,明羽终于抬头,咬牙道:“师叔,请恕弟子不肖。”
寒光一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明羽的这一剑,却是回身直直刺入了喜轿中。
明羽一剑刺出,顿时面若死灰。喃喃道:“娄烟,我对不起你,盼你念在过去的情分上……能原谅我这一回。”
李绯青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如此负心薄幸,偏还要惺惺作态……”此话一出,那中年男子连同身周弟子一齐转头怒视。李绯青反手去握剑柄,心道:“看这帮人的做派,定不是什么好人,动起手来,师父应该不会怪我惹事生非。”
忽听一个女声轻轻响起,似在叹息又似自语:“不错,如此薄幸,的确该死。”声音自花轿中传来,语音娇柔,听起来正是方才说话的娄烟姑娘。话音方落,轿帘掀起,红影晃动,一个身着喜服的女子已俏生生立在众人眼前。
这娄烟姑娘五官秀美,纤纤细骨,看着自有一番楚楚动人的美态,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掠过众人,却在李绯青脸上多停留了一瞬。她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细声道:“连这位小姑娘都看得出你对我究竟有几分情意,我却还盼着跟你结发白头,羽郎,你会不会在心里笑我傻呢?”
明羽咬唇不语,娄烟不再理他,又转向那中年男子:“崆峒派的邢纳川前辈,你怕污了贵派名声,想杀我一人也就罢了,怎么连同这迎亲的队伍,都要一个不留的灭口呢?心肠委实歹毒了些。”
邢纳川哼了声,心下狐疑:“怎么这青楼女子一副江湖中人的口吻,难道她……”未容他细想,耳畔明羽一声急呼:“师叔小心!”急向后跃,胸前一凉,已被利器划过,幸亏他功力深厚,见机又快,才避开了致命一击,饶是如此,也受伤颇重。邢纳川惊怒间,只见娄烟的身影如一团红云,在众崆峒弟子间穿梭游走,片刻间地上已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娄烟手握弯刀,气定神闲地望着抚胸喘息的邢纳川,微微一笑:“邢前辈既希望一个不留,那小女子便遂了前辈的心愿,也好令前辈在黄泉路上不甚孤单。”
邢纳川渐感呼吸艰难,胸前的麻痹扩向喉口舌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临死前拼命瞪大双目,似是不信自己竟会死于面前这青楼女子之手。
“师叔!”明羽抢上前去,看见邢纳川泛着青黑色的尸首,终是不敢碰触,转身看向娄烟,不再掩饰目中的怨毒:“你好狠的心,下毒逼我成亲在先,竟还在喜服中藏了喂毒的兵刃!”
娄烟轻笑:“不止,就连你师叔今日赶来,也是我放出的消息。”她不顾明羽的惊怒,悠悠续道:“你堂堂崆峒掌门的独生爱子,却谎称自己是个落魄书生,与娄烟私定终身。骗取美人心后一走了之,诩之为风流韵事一件,却没料到今日之祸吧?”
明羽苦笑一声:“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假扮娄烟,对付我崆峒派?”
娄烟扬眉,袖袍挥处,一道碧光窜出,击上他的胸膛,转瞬间便燃起熊熊烈火,明羽惨呼声中,人已化为灰烬。
娄烟面色冷凝,取出个小坛子,喃喃道:“临死前终能发觉我是假扮的,倒也不枉娄烟对你的一番情意。”说着上前将明羽的骨灰装入坛中收好,便欲离开。
李绯青忙唤道:“姑娘请留步!”娄烟转身,目光落在李绯青背后露出的剑柄上,忽而一笑:“你是影山派弟子?”
李绯青愣愣点头,娄烟笑道:“小姑娘,江湖险恶,以后莫再多管闲事,以免惹上杀身之祸。”说罢足尖轻点,人已轻飘飘蹿出数丈,不一会儿便去的远了。
李绯青一肚子问题没问出口,不免有些憋闷,转念又想刚下山便遇上了这等奇人奇事,说明这江湖真如师兄们口中描述的那般奇诡有趣,不由欢喜无限,自语道:“果然险恶,嘿嘿,越险越恶越是好玩。”
正得意间,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只怕身在其中时,你便不会这么想了。”
李绯青愕然转头,只见身后丈许一个白袍男子悄然而立,嘴角带着些玩味的笑意,正侧头打量着自己。
这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身长玉立,眸若灿星。见李绯青回头,便对着她一笑。李绯青微微眯了下眼,心道:“原来江湖中长得好看的男子如此之多。”
白袍男子拱手为礼,含笑道:“在下慕容无痕,请问姑娘芳名?”
李绯青眨了眨眼,“三师兄说,姑娘家不可随便告诉男子名字……特别是长得比他好看的男子。”
那男子听了,面上笑容更甚,口中却叹息道:“可惜,方才见姑娘颇为爱管闲事,本想邀你一起去看看那娄烟的真面目,姑娘却拘于礼法,连名字都不肯见告,只怕更不愿与我同行了。”
李绯青又眨了眨眼,“咱们江湖儿女,无须拘泥小节,我叫李绯青,慕容公子知道那娄烟的底细?”
慕容无痕笑道:“不知,只是见她专挑各大门派重要人物下手,倒也有趣,据我所知,算上方才崆峒派的邢纳川和傅明羽,已有十余名高手命丧她手。这女子精通易容术,我虽一路跟着,却始终没见过她的本来面目。”
李绯青一惊:“原来她不止是为真正的娄烟抱不平,而是早就盯上了崆峒派。你一路见到她杀人,怎么不设法阻止?”
慕容无痕道:“我只为这事有趣,一路跟着瞧瞧热闹,她爱杀谁便杀谁,又关我何事?”他看着李绯青,唇边现出一丝微笑:“她明知你是影山派弟子,却放过了你,倒是颇出我意料之外。”
李绯青心下着恼,暗道:敢情你还存着看好戏的心情等着看她杀我。却听慕容无痕又接着道:“不过若她真的对你下手,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李绯青脸色略缓,微笑问道:“为何?”
慕容无痕悠然道:“你背后负着的这柄聚影剑,可是江湖中数得着的神器,我又怎能错失良机,不趁机抢夺呢。”说罢,看着李绯青由白转青的脸色,不由哈哈大笑。
李绯青跺了跺脚,转身欲走。慕容无痕在她身后忍笑道:“你不去追娄烟了么?这方向可是走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