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敖虽然吃力,但见对方奇招迭出也暗自叫声好,眼看对方一招又杀至面前,钱文敖长剑微斜让过对方锋锐,右腿后撤大袖一拢,顺势一招“揽月听风”,屏息敛气蓄势而击,这一式本是长剑气势如虹,钱文敖却有意收拢剑气,提着口气将内力隐而不发,直到欺至对方身前,才猛然剑尖一弹猛然刺去
他这招十分行险,也亏得他对内力掌握的精妙才不至于伤及自己。对方显然也没算到他会如此诡诈,猛地一怔身前衣衫已被剑气所伤,急急腾身后翻才躲过一剑
钱文敖见他激战之下还应对如此敏捷,心中也不禁叫声好,他此时一招得中刺伤对方,甚是得意,只是可惜没能一剑将他毙命
钱文敖就着剑意腾空而起,紧追敌人而去。过了百来招了,对方的套路风格他已略有心得,此时攻守易势,正是趁机击杀敌人的好时机,无论如何他也不想错过
钱文敖踏风而走,韩证霜压力陡增,他一人独对对方如雨攻势,着实有些吃不消。但他也明白此时的形势,依然勉力支撑,不愿钱文敖分心
只是钱文敖与另外那敌人鏖战数十招依然未能分胜负,而这边,韩证霜已有些气力不支。对方显然也看出他的疲态,一招招都想尽办法消耗他的气力,韩证霜虽然咬牙挺着,却已是满头大汗
此刻其他人皆在远处,对韩证霜这里的态势根本察觉不到,钱文敖虽近在咫尺,却正在激战中,一心想的都是胜负之事,根本忘记了韩证霜正在困境中
韩证霜不忍打断其他人,更何况他当初在烟霞宫,剑术与鲁一平比肩,仅在周丰年之下。若不是后来他受了重伤,此刻敌人又能奈他何?让他向其他同袍求救,他是万万难开口
然而敌人凶残,哪里管他这些心思,韩证霜这片刻走神早被对方看在眼里,只待他步法少乱,一刀逼至身前,用尽全力当面一斩
韩证霜只觉得眼前一片刀光掠过,杀气极凌厉。他虽然功夫大不如当年,但到底是功夫大家,经验眼力远胜旁人,不及多想用尽全力往后一闪,只听扑哧一声钝响血光四溅
韩证霜顾不得体面就势往后一滚蹲在地上拄着剑撑着身子,这才觉得剧痛难忍,他不敢低头看伤口,只觉得头脑发昏吸口气都痛彻胸腹,几乎不支拼命咬牙才不至于昏过去
钱文敖在数丈外瞥见此既伤又怒又悔,匆忙一剑格开对方便欲来救,但那敌人岂能如他意,他刚一转身便觉身后一寒,急忙挥剑一挑,只觉手臂一震几乎握剑不稳,虎口迸出血来。可见对方此刻也是拼了命要拦住自己。钱文敖心急如焚,却也不得不停下来应对
韩证霜本就有旧伤,此时又受了重创,只能勉强半蹲在地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钱文敖欲救不能。对方不会错过这机会,趁韩证霜正在喘息,一刀凌厉砍至身前
韩证霜眼前已经模糊,觉得敌人杀至,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挥剑抵抗,只是刚刚抬起手臂,对方的兵刃已经当胸刺了个对穿
钱文敖见此直觉气血上冲,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踉跄几步不顾一切向韩证霜处扑去。还没走几步,便听身后一声脆响,耳边一阵凉风掠过,钱文敖这才回过神,伸手一摸,自己的发簪已被削去,碎发落满肩,长发披散下来,身旁梅亦情持剑虎视,敌人在后犹有杀意
钱文敖明白若不是梅亦情及时挡了一剑,恐怕此时自己早已身首异处,他来不及感激,狂吼一声提剑疯了一般向敌人扑去。钱文敖往日向来面目和气善谑,此时却表情狰狞,双目圆瞪,加之头发散乱,衣衫脏污,看起来令人胆寒
见他这般模样,对方也是一惊,连着退闪几步,才提起兵器抵挡。钱文敖已近癫狂,全然不顾自保,举剑只管向前厮杀
梅亦情一边心痛韩证霜,一边担忧钱文敖,还要全力杀敌着实艰难。那边郗盛与顾惜竹等人也察觉了,一个个或愤怒或悲伤。其时郗盛心神不稳,一个恍惚竟被敌人捉住,趁机刺伤右臂,幸而秦开云窥见,纵跃而来,敌人只得回顾身后,这才让郗盛稳住脚步
尽管郗盛受伤不深,但此时韩证霜已被难,众人悲痛之下难免气势颓败。小弟子们更是错误迭出,若非孙振鹭等人在旁回护,恐怕早就有死伤
孙振鹭明白对方花如此大气力,恐怕就是要拖住自己这些人,他脑中灵光一闪,心道不好,却不知掌门如何
鲁一平此时倒比他们好些
他与对方缠斗这么久,互相不分胜负,若论内力鲁一平还略胜一筹,只是对方也着实不弱,没吃什么大亏。鲁一平本已全神贯注与对方周旋,却忽然听得远处一阵喧闹哭喊,他耳力极好,很快便明白那边同门恐怕处境不妙,再一听恐怕韩师兄已遇不测
他一阵心痛,这才醒的眼前这人恐怕正是要把自己拖住,可恨自己居然全未察觉。再一细想,眼前这人恐怕根本没有拼尽全力,自己不过是中了他的圈套自以为是
那一侧同门虽然人多,却水平参差不齐,一旦乱了心志,却不知孙振鹭他们能不能拢住。若被人趁乱得手,恐怕形势就难了。鲁一平心中做此想,更加焦急,但对方那人却如读懂他心思般纠缠不已
思量着难以一剑结果了对方,鲁一平一心想速速抽身而去,出手迅疾如雷,只将对方逼退几步。鲁一平本欲趁机而走,没想到那人侧身一闪,竟让出身后一人来,鲁一平本见此一惊,没想到什么时候还有一人藏着自己竟全然未发觉,那人身法也灵敏异常,趁着鲁一平一怔,便已杀至身前,鲁一平不得不硬生生拼了一剑,只觉得内力绵绵,也是非凡之辈,这人却也是一触即弹开,不欲死战,却和适才那人一左一右封住鲁一平去路,倒叫鲁一平十分头疼
若往日鲁一平一人对他两人倒也不以为然,但现在情势危急,如此缠斗要拖到何时?鲁一平正心急如焚,忽然听得高处一阵风动,还不及抬头细看,一个身影已飘然至眼前
“落笳!你怎么会在这里?!”
鲁一平一俟看清来人,不觉又惊喜又担心,落笳从高而至,趁着居高临下一剑横扫将那两人逼出数丈,这才来得及回头道:“掌门,我来助你!”
原来落笳在房中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已脑中一片空白,坐起身来想了半天才记起刚才发生之事,来不及多想,稍微运气活动筋骨,提剑便冲出门去。她本是去大殿找景若,但大殿中早无一人,又听得前面打斗激烈,便急忙跃身屋顶,才看到下面的情形
落笳心中一慌,赶忙放眼一望,还好场中并无景若身影,再一看也没有苏澄澈,这才松了口气,只盼着她们二人已趁机逃脱了。眼见情势危殆,急忙飞身而去助鲁一平一臂之力
鲁一平见到落笳来助固然欣喜,但也甚是惊讶。刚才在大殿之中他出手击晕落笳,更是狠下心趁机锁住她经脉,便是想要让她安然避过此事,不至于被拖累其中。本想着她明日过午差不多能醒转,却没想到这么快她便行动如常。有落笳相助,鲁一平自然高兴,他没料到敌人这么难对付,此刻多一个人便是多了个帮手,更何况落笳功夫乃是小一辈中翘楚,当初下山历练前已隐隐能与大她许多的秦开云相提并论,只是不知她受伤又休养半年后如何
但鲁一平也不住纳罕,他暗忖自己出手向来稳当,除非内力极深厚,否则绝不能自解禁制,落笳年纪尚小,显然没那么深的修为,却不知她如何做到,难道有人去帮她?但刚才之事甚为隐秘,而烟霞宫中有这本事的不过几个长老,大家都在眼前,却不知谁能去帮她?鲁一平越想越奇怪,但对方剑影如雨,也由不得他多想,只提剑迎上去。落笳自然不知道鲁一平在奇怪什么,她偷学神秘功法之事只有景若知道,除此之外半个字也没敢告诉师门中人。却不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内力已经远胜于其他人
对面两个敌人此时也小心翼翼。他们本与鲁一平缠斗正酣,却只觉空中有响动,抬头便见一素衣女子踏风伴月,持剑飞身而下,一剑封住他二人的去路,又手腕一震,长剑虚空画弧借着腰力一晃,正将他二人隔开,剑路十分高明
他们本以为这是烟霞宫的其他长老出手,但待那女子转身在鲁一平身侧站定,这才发现青丝如缎,眉目如画,竟是极年轻貌美的一个女子,这倒叫他们猜不出她身份